第3章 交易
交易
餐廳，飯菜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輕易勾起了在場每個人的食欲，更別提這群人早已腹中空空，迫不及待地便沖向了點餐臺。
“可是……荼院士還沒來，他會不會有危險？”
年輕姑娘一時沒看住懷中的弟弟，男孩已經循着香氣奔向餐臺，她想去追，卻不禁回頭看向一眼餐廳門外。
嚴貢就在旁邊，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這麽久沒進食，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好吧。”
嚴貢端着餐盤在桌前坐下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大快朵頤，小男孩和姐姐就坐在對面，男孩餓得不行，吃東西時狼吞虎咽，塞得腮幫子都鼓起來還不罷休，顯然是被荒島上有了這頓沒有下頓的日子吓怕了。
旁邊的姐姐提醒道：“慢點吃，別噎着了。”
一群人沉浸在美食帶來的滿足與飽腹感中，全然已經忘記了他們之中還有一個被留在會客廳的事。
嚴貢注意着餐廳門口，就見那邊原本站着兩個帶他們過來的工作人員，此刻卻又突然來了幾個保安，對工作人員說了些什麽之後看向了裏面。
一群人吃飽喝足後惬意地靠在椅子上，趁這個功夫插科打诨起來。
“飯菜是好，就是少了點酒。這個時候就該來點酒慶祝嘛。”
“是啊，怎麽也得慶祝慶祝我們終于脫困，荒島上待這麽久人都要麻木了。”
一個中年男人猶疑道：“我們現在可在另一個星球上呢，你們就一點都不擔心？”
“擔心什麽啊？”旁邊一個紋着花臂的年輕人反問，“在座的各位可都是地球上僅有的幸存者，誰不是有着強大的心理素質才熬過來的？”
“是啊是啊，不就是換個地方生活嘛。而且這裏的人看起來也挺友好的，那總領不是還說我們是他的貴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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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荼院士是不是還被留在那裏呢。”
此話一出，旁邊原本還談笑的幾個人突然默了聲，這群才得到解脫的人被這一話點醒了過來。
衆人默然幾秒，不知是哪個人說了一句：“哎，反正其他人不都沒事嗎？而且那總領既然認得荼京盛，肯定也不會對他怎麽樣。”
他這麽一說，其他人也趕緊連聲附和。荼京盛就像一個小小的插曲，很快又被一群人的歡聲笑語蓋過去了。
“荼院士真的沒事嗎？要不我們還是去找人問問看……”坐在嚴貢對面的年輕姑娘看向門口的人，提議道。
嚴貢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正要點頭，卻見一群保安推開門走了進來。
短短數十秒，十多個黑衣保安已經将坐着的所有人包圍，其中一個人低聲說了一句“都帶走”，其他保安便開始動手将座位上的人架起來。
“你們要做什麽？！”原本還在說笑的幾個人見到這場面，頓時緊張起來，卻被黑衣人牢牢按住臂膀，難以動彈。
“放開我！你們果然不是什麽好人，你們把荼院士怎麽樣了……啊！”那年輕姑娘掙紮着，卻被黑衣人用力扭住了雙臂，發出“咯噠”輕響。
一群人面對高大強健的保安幾乎毫無縛雞之力，原本只是無法動彈，到後來卻逐漸感到頭腦暈眩，轉眼便失去了知覺。
*
“你要做什麽交易？”荼京盛看着面前的人，強壓下胃中翻湧的疼痛，待皮甘曳走近，他下意識要起身。
皮甘曳在他身邊站定，按住了他的肩，彎腰靠近說：“別緊張，地球的頂級科學家，我只是不想埋沒人才而已。只要你答應為我所用，你就是埃奈達的首席科學家，所有人都會恭維你。”
荼京盛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在這一刻繃緊了，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擡眸看向皮甘曳，一字一頓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作為一個星群的首領，對另一個星球如此關注，甚至對我的身份都打探得一清二楚，你的目的是什麽？”
皮甘曳聞言輕笑一聲，仿佛對荼京盛針鋒相對的話語毫不在意，他按在荼京盛肩上的手用了點力，緩聲說：“我說了，我只是不想埋沒人才啊。”
他說完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荼京盛說：“荼先生，你留在這兒好好考慮一下吧。不過關系到你同伴的處境，建議你還是快點決定。”
“什麽？你把他們怎麽……”荼京盛聞言，起身就要去追皮甘曳，卻因太久沒有進食而頭暈目眩，在起身的一瞬間腿腳發軟。
他下意識尋找支撐，在匆忙間一手搭上了莫辭的肩頭。
荼京盛剛想說話，一種冰涼刺骨的感覺就在轉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急喘了一口氣，身體已經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半個人都壓在了莫辭身上。
莫辭發出一聲極短暫的輕嘆，似乎想要躲開，荼京盛呼出的熱氣卻已經在他頸側蔓延開來，令他渾身一僵。
荼京盛是被飯菜的香氣勾醒的。
他在會客廳的座椅上醒來，一睜眼就看到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飯菜。
“你……”莫辭站在桌邊，慢條斯理地整理好剛剛被弄亂的衣襟，見荼京盛醒來，剛要說話，卻見後者已經非常自覺地動筷了。
荼京盛的臉屬于耐看的那類，他五官深邃硬朗，卻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舒适感，換而言之就是平易近人。他吃飯很快，卻并不顯得狼狽，在穩定地清空每個盤子之後他神情舒暢，評價了一句：“味道還不錯——你剛剛說什麽？”
“我應總領之命，在這裏等你的回複，在做出選擇前你無法離開這個房間。”莫辭自動省略了本來打算叫荼京盛吃飯的話，微微側臉看向他，神情依舊淡漠。
提起這件事，荼京盛剛剛放松的神經又緊繃起來，他一手撐着桌面站起身，逼得莫辭不得不仰頭才能和他對視，試圖在氣勢上壓倒對方：“要是我不做選擇呢？”
“那就一直被關在這裏吧。”莫辭絲毫不受影響，掀起眼皮淡淡掃了他一眼，“和你的夥伴，一起被困到死。”
“什麽意思？”荼京盛眯了眯眼，微微蹙眉。
“和你一起的那群人，已經被總領關進看守所了。”
莫辭擡起左手，腕上戴着一個黑色金屬環，金屬環上方頓時投射出一幅長方形的虛影，影像中可以看到在燈光幽暗的房間中，一群人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其中正包括嚴貢和那對姐弟。
似乎知道荼京盛接下來要問的問題，莫辭清冷的聲音繼續響起：“放心，他們只是被迷暈了。總領要用你，來換剩下的十個人。”
盡管已經有所預感，在真正得知這件事時荼京盛卻還是感到一陣無力。從上飛船開始他就一直在猜測，這個埃奈達星群到底與地球有着怎樣的關系，他們又為何會沒發現。
為何他在地球的身份被探查得一清二楚，飛船又為何能在關鍵時刻的時候準時趕到……眼下看來，在不知道多久之前，他們就已經開始暗中關注地球上的一舉一動了。
“好。”荼京盛輕籲一口氣，看向莫辭，“麻煩轉告總領，我答應他的交易，請他放了其他人。”
“跟我來吧，總領要親自見你。”
荼京盛跟随在莫辭身後走出門，奇怪的是，在他踏出門的那一刻有種人魂分離的錯覺，仿佛自己的身體在一剎被什麽別的東西牽制了。
然而這種感覺僅僅持續了零點幾秒，他轉過頭，卻看見除了會客廳門口的兩個保安之外走廊裏空無一人。
莫辭走在前面兩三米的地方，長發不知何時用一根紅繩松松綁了起來，發尾一直垂到腰際。
總領辦公室離得不遠，沒走多久就到了，還沒進門，荼京盛便已經透過門上小窗望見了裏面正坐在沙發椅上的皮甘曳。
“我答應和你的交易。”荼京盛開門見山。
聽到這句話的皮甘曳擡起眼，似乎早有預料，他鼓掌說：“我就知道你不會選錯。那麽荼先生，明天早上我就将通過直播将您首席科學家的身份公之于衆，到時候，我們最頂尖的外交官莫辭将會作為你的助理一同登場。”
之後荼京盛便得到了一個可以随時進行雙向翻譯的耳麥，外形是個小小的圓環，大概和皮甘曳用的是同一種。
*
荼京盛的房間就被安排在莫辭隔壁，整層樓除了他們倆之外似乎沒有其他人住。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一陣催命的敲門聲給敲醒了，堅持了五分鐘後，某知名大科學家盯着炸毛的頭發去開了門。一開門，就看見莫辭已經穿戴整齊站在外面，身後還帶着幾個身穿工作服的人。
莫辭看見全身上下只穿了個褲衩子的荼京盛，眉心有些抽搐：“還有十分鐘開播，你在幹什麽？”
“……”
荼京盛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正要關門回去換衣服，卻被莫辭一把按住，側身對身後的人說了句：“五分鐘搞定。”
“搞什麽……”荼京盛話還沒說完，三個大男人已經提着皮箱走了進來。
十分鐘後，荼京盛身穿黑色西裝，頂着一頭精致發型站在了攝像機前。
“歡迎各位來到直播間，接下來有請的是我們埃奈達迎來的第一位來自地球，而在今天——也就是幾分鐘後就将成為埃奈達首席科學家的荼京盛荼先生！”
在主持人高昂激情的發言下，鏡頭給到了荼京盛，他看着前面屏幕上自己放大的臉，一時間竟然有些不大自然，輕咳一聲說：“大家好，我是荼京盛，今年28歲。”
屏幕上草草飄過幾條彈幕。
主持人看着站在鏡頭前，頂着一臉可以立地成佛的寡淡表情的荼京盛，心裏捏了把冷汗，趕緊将話筒遞到他嘴邊，試圖活躍氣氛：“請問您有什麽興趣愛好嗎荼先生？”
“吃飯睡覺算嗎？”
“額……除此之外呢？”
荼京盛側頭想了想，答：“我喜歡走迷宮。”
“那特長呢？”
荼京盛看向主持人，溫和一笑：“做機器人。”
“……”
主持人被噎了一句，心道完蛋。然而就在他汗涔涔地轉過身的同時，卻看到屏幕上冒出了大批的彈幕。
【哥哥好帥是我的菜~】
【什麽時候直播做機器人？】
【啊嗚嗚嗚打賞了，帥哥記得眼熟我~】
打……賞？
荼京盛開始懷疑自我。這真是一個開放的星球呢。
下一秒，他就更直觀真切地體驗了居民們的熱情。
“接下來是即将兼任荼先生助理的星際總外交部長，莫辭莫先生！”
鏡頭轉向旁邊的莫辭，僅僅兩秒鐘不到的時間，屏幕上的彈幕從原本的寥寥數十條變成了幾百條，到後來竟然隐隐有将整塊屏幕填滿的趨勢。
【老婆啊啊啊我等你等得好辛苦！/扭曲爬行jpd.】
【一日不見，如隔星紀~】
【阿辭寶貝還是好美！愛你mua】
荼京盛看着眼前不斷飄過的彈幕眼花缭亂，然而只在下一瞬，他卻被其中一條重複的彈幕吸引了視線。
【勸君酒莫辭，花落抛舊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