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求生
求生
海面狂風大作，洶湧的巨浪将海水卷席上岸。一衆人原本還恹恹地坐在地上，見此異象後紛紛站了起來。
“那是什麽玩意？”
“我是餓昏了嗎居然看到飛船了，難道這世界上還有別的幸存者？他們終于找到我們了嗎？！”
幾個上一秒面如死灰的人下一秒就像是打了興奮劑，紛紛不顧波浪的洶湧，迎着岸邊走去。
荼京盛後退幾步，謹慎地看着空中突然出現的龐然巨物，卻發現那魚型的船身上面滿是他看不懂的文字，在那些鬼畫符簇擁的中央，有幾個放大的漢字“埃奈達”。
難道真的是別的幸存者？
就在他遲疑之時，那艘飛船已經降落在海面上，向下噴出的氣流将海水向四周沖開，将那幾個靠近海面的人澆了一身水。
荼京盛也不可避免地被濺了幾滴水，他微微蹙眉，目光卻始終盯着那艘來路不明的飛船。
随着一陣氣流聲，飛船的艙門緩緩打開。
所有人無一例外地仰首看去，就見一道長梯從艙口延伸出來，長梯上立着一個人。
日光薄薄地照着海面，為那人鍍上一層金光，一直随那長梯落地，人們才終于看清那人的模樣。
人群中響起小聲的唏噓，輕聲議論着那人。
先前一直縮在姐姐懷中的男孩激動地出聲：“是神仙來救我們了嗎！”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也忍不住附和。
“……我在做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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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面前從天而降的人，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覺得看到了希望，情不自禁地湊了上去。
等荼京盛反應過來，他已經落在了人群的最後。
他視線跨過前面擁攘的人群，落在那人身上。
來人身着雪白金邊制服，漆黑的長發垂落在身後，一張臉隽逸清絕，在陽光的映襯下卻無甚神情，甚至算得上冰冷。
那人站在階梯上，平淡的視線在每個昂首企盼的人身上一掃而過，最後在荼京盛臉上停留一瞬。
“我奉總領之命，前來邀請各位随我前往埃奈達，各位請上船。”
男人聲音清冷，聽不出一丁點多餘的情緒，說完他便側身往旁邊讓出了一條道。
荼京盛遲疑之時，已經有人踏上了長梯。
其他人見狀也趕緊跟了上去，一個接一個上了飛船。
轉眼間島上只剩下荼京盛、嚴貢和那對姐弟。
嚴貢對荼京盛抱着尊敬，習慣了跟着他。而姐弟倆中的弟弟看着其他人都上了船，有些想跟上，卻被姐姐箍在懷中，兩人依偎在一起，将視線投向了遲遲沒有動作的荼京盛。
于他們而言，荼京盛是他們目前唯一能夠信任的人。
剛才那個長發男人仍立在長梯上，目視着一群人走進飛船，轉身看向剩下的四人。男人身形颀長，立在第一級臺階上時比荼京盛略高出了幾厘米。
荼京盛上前一步，與他對視：“你是什麽人？”
男人面不改色：“埃奈達星際外交總部長莫辭。請随我上船。”
聞言旁邊的年輕姑娘戰戰兢兢地看向荼京盛，見他微微點頭，這才牽着弟弟走上長梯。
這艘飛船從外面看不出什麽，但進了裏面才會發現其中另有天地：整整齊齊的五排座椅固定在一側，茶水室、衛生間樣樣具備。駕駛室被單獨分開，在牆壁一側有扇門通入。
荼京盛撿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剛坐下就見莫辭從艙門外走進來，身後的艙門自動關閉。
有幾個人見他進來，立馬就湊上去盤問，卻見莫辭幾步走向了駕駛室，朝裏面的人說了聲“出發”，而後才轉身睨了眼身後湊上來的人。
他分明沒什麽表情，卻無端地給人一種不好對付的感覺，還沒說話，那幾個人就識相地退後了幾步。
“哈哈，可以問問你叫什麽名字嗎？是怎麽找到我們的？”
莫辭微微掀起眼皮，那目光極淡地在面前的人臉上停留了一瞬，而後側身掠過，徑直往旁邊走開了。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不是外交總部長嗎？不打算給我們講講這是要去哪裏？”
荼京盛的話音落下，這才有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窗外的景色不斷地下降，層層疊疊的雲層将飛船包裹，而他們竟然沒什麽感覺。荼京盛的話如平地驚雷，原本安靜地坐着的人都開始交頭接耳，同時不斷地向莫辭投去疑惑的目光。
“對呀，埃奈達……那是什麽？”
莫辭一擡頭就對上了荼京盛的視線，他臉色沉了一下，似乎極不情願又無可奈何。
幾秒後，毫無波瀾的聲音在船艙中響起：“埃奈達星群，是一個由九個小行星組成的星群，有着和你們星球一樣的先進生命與資源。”
話音落下，先前還在竊竊私語的人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行星群？怎麽可能？我們的科學家花了這麽多年也沒能在地球之外找到一個存在生命的星球，更別說星群了。”
“是啊。荼院士，你知道這個埃奈達星群嗎？”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角落裏的荼京盛，後者卻只是搖搖頭。
“看啊，荼院士都搖頭了，我們……”
我們幹嘛？
那個說話的人也沒想好，有些戰戰兢兢地瞥了眼站在窗邊的莫辭，就見他正看着窗外，聞言淡淡來了一句：“不想去可以留下。”
談話間飛船已經穿越大氣層，那人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看到的卻是滿目瘡痍。地球安靜地躺在宇宙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那裏剛剛發生過怎樣一場劫難，留在那裏無非是自尋死路。
沒人再吭聲了，飛船裏陷入漫長的沉默。
荼京盛向來随遇而安，趁這會兒工夫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然而他一閉上眼，出現的卻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
從疫情的突然爆發，他們半個多月的荒島生活，再到遇到這艘突然出現的飛船，那個從未被發現的埃奈達星群。一切看似毫無關聯，卻不知為何讓他隐隐不安。
再次睜眼，飛船已經降落在星球上。
艙門打開，外面站了兩排人，手中舉着牌子和旗幟歡迎他們的到來。
莫辭出門前跟外面的保安說了什麽，而後才帶領着一群人下了飛船。
他們一下去，外面便爆發出一陣激動的叫喊，無數人推搡着要往中間擠。好在保安極力維持秩序，才沒有發生嚴重的踩踏事故。
場面絲毫不亞于地球上一線明星的接機現場。
荼京盛一開始還沒意識到什麽，直到他目光瞥見一張人高的海報，上面赫然是莫辭的照片。
得了，敢情這個星球的人對外交部長都這麽熱情。還挺開放。
荼京盛沉默地跟在莫辭身後，被迫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慶幸的是穿過林立的高樓，很快他們就到了總領的辦公樓，門一關上，喧鬧的聲音頓時煙消雲散。
會客廳外的兩個保安為他們開了門，一個頭頂锃亮的男人正坐在高臺的轉椅上，見衆人進來，他轉過身，擠着面上的褶皺露出一個笑。
“各位遠道而來，快快請坐。”總領說着朝會客廳中整齊擺放的座位攤了攤手，接着朝門外說了一句聽不懂的話。
荼京盛找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入座，剛剛那個被稱作總領的人一說話，他就察覺到一種怪異感。
他在各個科學領域都有所成就，但最有造詣的還是尖端智能芯片研發，在二十五歲那年，荼京盛通過腦芯片移植使一個瀕死之人重獲新生，成為理論意義上的“半機器人”，從此其大名舉世皆知。
而常年與人工智能打交道的他，對那聲音再熟悉不過，眼下看來，被稱作總領的人似乎是戴着某種實時語言轉化裝置。
想到這裏，他不禁轉頭看了一眼站在邊上的莫辭，在他耳邊也發現一個類似的裝置。
荼京盛還沒來得及看仔細，就聽臺上的總領清了清嗓子高聲開口：“我是埃奈達星群的總領皮甘曳，歡迎各位來到我們美麗的埃奈達星群！各位吶，都是我的貴客，來到這裏，還希望各位能遵守當地習俗，我作為總領定不會虧待大家。”
皮甘曳聲音洪亮，說話時面帶笑意，眼睛已經眯得只有一條縫，看上去倒給人一種和藹可親的感覺。
見此，同行有個大膽的先說話了：“那個，能不能給我們先給我們點吃的？”
“當然，只不過……”
“是有什麽要求嗎？我現在身無分文，但我可以幫你們打工。”另一個人捂着癟下去的肚子商量道。
皮甘曳笑眯眯地掃過說話的幾個人，搖了搖頭：“我說過，你們是我的貴客。來這裏，我只有一個要求……”
聞言，荼京盛心髒猛地一跳，倒不是因為皮甘曳的話，而是因為在說這句話時，他的視線格外恰好徑直落在了他的臉上。
“荼京盛先生，久聞盛名。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什麽交易？”荼京盛心中隐約不安，手指按了按因為太久沒進食而有些疼痛的胃部。
皮甘曳卻突然轉頭看向門外：“來人，先請貴客們去用餐。”
荼京盛正要站起身，皮甘曳卻已經起身朝他走來，邊走邊說：“荼先生，趁這個時間，不如聊聊我們的交易？”
荼京盛看向門口，其他人都被一群身穿黑色工作服的人帶出了會客廳，嚴貢似乎想要等他，卻被兩個工作人員近乎強硬地拉了出去。
他一手撐在桌面上，盡力不讓胃部的不适顯露出來。看向面前滿臉褶子的禿頂男人，他面色沉靜道：“你要做什麽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