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7|第 7 章
今年的黃金周是十連休,但井闼山的社團訓練并不會因此中斷。
排球部組織了合宿,地點就在井闼山,從四月三十日至五月六日,為期七天。唯一不訓練的是五月七號,五月八號依舊要回校訓練。
秋成夜在四點醒了,看了一眼鬧鐘又睡了個回籠覺,在正午時分她被電話鈴聲吵醒。
“你又在睡懶覺。”
“呀,什麽事呀,”秋成夜打了一個哈欠,“真矢醬。”
“我在你家門口。”
“等我三分鐘!”
秋成夜立刻清醒,迅速穿衣,洗漱,梳發,整理床鋪,拉開窗簾,對着門口的鏡子揚起笑容,打開大門。
“早安。”她笑不露齒。
門口站着褐發紫瞳的少女,她威風凜凜,優雅地下垂兩臂,挺胸收腹。
“現在已經是十二點,該說午安了。”
“中午好。我還沒吃早飯,真矢醬有什麽美食推薦嗎?《西區故事》應該是下午兩點開始,還有時間。”
天堂真矢無奈的打開肩上的背包,說:“我給你帶了面包,邊走邊聊吧。”
兩位少女手挽手走在大街上。
一位穿着紅色收腰連衣裙,披着白色的雪紡開衫,褐色的長發後綁着一個大號藍色蝴蝶結,容貌秀麗,舉手投足間散發貴氣;一位是咖啡色短袖上衣配藍色高腰荷葉邊長裙,目光澄澈,舉止大方,氣質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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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娴熟的演技,連最微小的指尖都在表達着滿滿的愛意,”天堂真矢感嘆,“熱烈的情感通過像這一樣的細節慢慢疊加,升至頂點,這一趟收獲頗豐啊。”
“明明剛進行了一段激烈的打戲,氣息卻絲毫不見紊亂。樂譜改了一小段,卻更加能夠漂亮地銜接上下兩場。舞臺的編排在進步,演員的演技也在進步。”秋成夜也感嘆。
“是的,我也會繼續進步,”天堂真矢自信地仰頭,“回應幕後的工作人員,回應更好的舞臺,回應以我為目标的追逐者。”
“這樣才是積極,不斷進化、不斷向上的舞臺少女,天堂真矢。”
秋成夜和天堂真矢對視。
“小夜,你的眼睛…”天堂真矢一驚,随後灑脫一笑,“變亮了。”
秋成夜沒有否認,她吐吐舌頭:“因為……櫻花樹下埋着屍體。”
天堂真矢歪頭:“嗯?”
“從泥土裏爬出來的是新生的西西弗。”
……
假日裏,出來玩耍的人有些多。天堂真矢晚上還有芭蕾舞的練習,吃了晚飯後,秋成夜把她送到聖翔音樂學院。
“天堂同學,還有…秋成同學?”
聖翔音樂學院的學生會副會長,星見純那。在井闼山和聖翔的聯合會議上,秋成夜和她有過一些交流,星見純那是一個認真嚴謹的少女,秋成夜對她印象很好。
“大場同學,星見同學,”天堂真矢打招呼,“這是我的發小,秋成夜。她是來送我回學校的。”
秋成夜也點頭:“星見同學好。”她的目光轉向另一個人。
“我是大場奈奈,初次見面,請多關照。”金發的少女笑着伸出手來。
“秋成夜,井闼山學生會會長,”秋成夜握住大場奈奈的手,“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天堂真矢似有所感,偏頭。
星見純那對于兩人太過正式的自我介紹有些懵圈,這股氣氛,有點劍拔弩張啊。
初次見面,嗎?
……
找,到,你,了。
長頸鹿的影子投射在地面,籠罩住大場奈奈和秋成夜。
*
“夜,夜會長?!”
“啊啊啊!”
“夜會長小心!”
秋成夜站在排球館的大門口。
熟悉的叫喊聲,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流彈。
這球的方向十分簡單,秋成夜輕而易舉地就判斷出了它要往哪裏襲去。
完全沒有問題,這種路線單一的排球。
不過,又重又快,比藤野、荒木、佐久早同學的發球還要猛烈。
說起來,來打練習賽的高校是宮城縣的白鳥澤吧。古森同學提到過白鳥澤的王牌牛島若利實力強勁,其愛幹淨的好習慣并且還得到了佐久早同學的認可。
右跨一步,完美避開,球落到館外的土地上。
“抱歉。”
“沒關系。”秋成夜看着發話人悶青色的頭發晃了晃神。
藤野道一郎也看了過來:“夜會長,有什麽事嗎?”
“你們訂購的器材到了,我順路就過來通知一下,”秋成夜移開視線,朝古森元也揮揮手,“放在綜合樓那邊,是新修的二號倉庫,空閑的時候記得去拿。”
“好的。”見藤野道一郎答應後,秋成夜便放下揮着的手來。
等了一會兒,她輕咳一聲,說:“古森同學,加油。”
秋成夜迅速轉身離開,她絲毫不管身後靜了幾秒又忽然響起的調侃叫聲。
荒木明哉摩擦着古森元也的頭頂:“哈哈哈,不愧是我們井闼山的人!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井闼山的實力!”
飯綱掌微笑豎大拇指:“元也加油。”
佐久早聖臣默默撇開眼神,但還是跟着小聲說道:“Nice.”
伊庭恭平掐着嗓子:“古森同學-要加油哦——”
有了秋成夜的加油并選擇性無視同部前輩和同輩們的起哄,古森元也接下來的表現神勇無比。
合宿的這幾天,秋成夜總是會找借口到排球館來走幾趟,鼓勵疲憊的部員又或者是為漂亮的扣球吶喊。
藤野道一郎說:“夜會長過去不經常到運動社團來,她容易被球誤傷到,最近來的确實是格外的勤快了。”
大家都清楚秋成夜為何而來,心裏五味雜陳。
“不愧是我的後輩。”荒木明哉和女友複合了,自然也不會怨天尤人、擺出仇視愛情的态度。
估計等到黃金周結束了,古森元也和秋成夜的關系就正式确立了吧。
伊庭恭平等人為無疾而終的初戀落淚。
“nice判斷古森!”
扣球出界,井闼山贏下一局,兩隊休息。
古森元也照例喝了點水潤潤喉,然後拿着自己的毛巾擦汗,他把秋成夜送給他的毛巾小心放在了家裏,現在用的是佐久早同款但是不同色的被酒精腌入味的毛巾。
秋成夜出現在排球館門口。
“呀,沒有趕上比賽呢。”
不過沒關系,古森同學應該在休息,說不定可以和他聊聊天。
父母在電話裏說他們即将從新加坡回來,明天要陪他們過節,自己就不能到學校來了,得提前和古森同學說明一下。
飯綱掌正聆聽着古森元也的戀愛進展。作為一個完全沒有戀愛經驗的前輩,他只能嘗試着給一些建議:“我覺得你太被動了。”
“我?被動?”古森元也不解。是自己提出買面包的,是自己主動帶午飯的,是自己主動了解對方的,哪裏被動了?
“先動心的人輸的越慘啊,”飯綱掌故作老成地說出了言情劇裏會出現的廢話,“你有看到夜會長失态的時候嗎?她有對你表露過害羞之類的情感嗎?”
“可是夜會長對我是特殊的。”
平日裏聰明的後輩到了戀愛這裏卻陷入了沼澤地,又看了一眼荒木明哉因為女友的一條短信而孔雀開屏的傻樣,飯綱掌慶幸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智者不入愛河。
“怎麽個特殊法?”
“她說她的午飯時間全是我的。”
午飯時間當然要在食堂吃飯啊。
“我們有秘密,只有我們兩個知道。”
誰和誰沒有過秘密啊。
“夜會長會主動談起她的喜好。”
想知道夜會長的喜好就在校園論壇上找。
“她教我唱歌跳舞,我教她墊球接球。”
約會不是排球教學和歌劇教學。
“古森同學!”秋成夜喊道。
他又屁颠屁颠地跑了過去。
就算是為了排球部的經費,也不能犧牲後輩的幸福。看着古森元也這個被拿捏得死死的樣子,飯綱掌扶額,他戳戳一旁的佐久早聖臣,問:“佐久早,你怎麽看。”
“戀愛晚期沒救了,推到太平間去吧。”
他可是你表兄,不要放棄治療啊。
飯綱掌提前預感到當了主将之後的麻煩未來。
古森元也遠沒有飯綱掌想的那麽被動,在聽到秋成夜之後幾天可能無法過來的消息後,他撓了撓頭,大着膽子問:“夜會長什麽時候回東京呢?”
秋成夜要和父母回老家看望親人,少則也要三四天,她盤算了一下:“五月七號就可以回來了。不要忘記我哦,古森同學。”
“不會忘記的!”
“那就好…呀。”
秋成夜看着古森元也突然扯住自己手臂,沒有很用力,自己想要掙脫輕輕松松,但她沒有躲開。
“夜會長……”古森元也耳朵微紅,“夜會長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果然還是很在意飯綱前輩的話。
夏天到了,天總是格外的熱。
——
“秋成同學也學過歌劇嗎?”大場奈奈好奇地問道。
“是的,從三歲開始就學了。但我在幾年前放棄了。”
“為什麽?”
“奈奈?!”
“沒有原因,只是……”
秋成夜想起了一句臺詞。
“我的戰場不在這裏。”
星見純那、大場奈奈:“??”
“很帥氣吧,這句話我想說很久了,”秋成夜興奮地握拳,“《魔圓》真的很好看,真矢醬一定要記得去看啊。”
那時呀,我覺得現實才是最好的舞臺。
如此殘酷,美不勝收;如此粗糙,惹人沉醉。
沒有人受傷的童話,善惡分明的童話,充滿愛和秩序的童話。
我的舞臺不在那裏。
值得熠熠生輝,值得燃燒殆盡的,只有名為現實的舞臺。
所以我掙紮着清醒過來,所以我聽到了響徹雲霄的樂聲,所以我是一個貪婪的人類。
我怕極了孤獨,我更害怕不幸的未來。
……
但那是過去,那是回憶。
——
古森同學會記得嗎?
他說他一定會記住的,我相信他。
“心動,戀愛。”是這種感覺嗎?
把全部交于對方審判。
“下次見面,如果古森同學還記得我的話……”
秋成夜果斷地說。
“請和我交往吧!”
……
古森元也同手同腳地走回了排球館。
交往,夜會長同意和我交往了?不對,是下次見面後再交往,那為什麽現在說,也不對,為什麽是她開口,是我該先表白啊,我竟然沒先開口,啊不對不對不對,重要的是!
我竟然沒有回應夜會長的表白自顧自地走了!
只點了點頭,說了聲好的,完全不對啊!
什麽都沒表現出來,驚喜也好,感動也好,跟個木頭一樣呆着,給她的印象會變差的。
聽着古森元也滔滔不絕的後悔感言。
飯綱掌吐槽:“你拿的是早間劇裏的女主劇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