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古森元也的奇妙冒險（上）
15|古森元也的奇妙冒險（上）
晴空萬裏，靜谧的雲與翻卷的海連結在一起，玻璃瓶中折射出的七彩光芒從沙灘的這邊跨越至椰子樹的那邊，海風慵懶地吹拂着、吹拂着……
痛，手好痛。
古森元也暈暈乎乎地坐起來，和咬着自己大拇指的螃蟹大眼對小眼。
“……”
“這是哪裏？”
穿過茂密的叢林，在他看不到的遠方，高聳而繁華的建築群亮起光芒，成千上萬個廣告牌寫着浮誇而鮮豔的英文藝術字，遮天蔽日的顯示屏橫在最中央。
……
沙灘上，古森元也漫無目的地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跑到這個鬼地方來的，要知道他昨天還在為了IH進行着強化訓練，難道這是夢嗎？夢，嗯，很有可能，那只有醒了就能回去了吧。
想到這裏，他渾身使力，試圖讓自己從夢裏醒來。
很顯然，他失敗了。
古森元也氣餒地盤腿坐下，他走累了，所幸，他不渴也不餓。
天空又像變臉似的，突然就從正午變為了傍晚，暮色就這樣降臨，海洋披上一層冷冰冰的金紗。
古森元也不得不再次起身，誰知道這島上會不會有野獸之類的，他得找一個安全的住所。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許腳底板都磨紅了，他終于看到了除大海、沙灘和叢林以外的景色——一頂畫着熊本熊的沙灘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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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沙灘傘，就代表着這裏至少不是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古森元也腳步不由自主地變快，他朝沙灘傘走去，許許多多的沙灘傘、沖浪板、帳篷、桌椅映入眼簾，折疊椅上擺着圓滾滾的大西瓜，而桌上五顏六色的飲料……他摸了摸其中一杯，還冷着，但人去哪裏了呢？
他很快發現這處休閑場所的邊緣有家開着燈的冰淇淋小店，而小店裏有個若隐若現的人影。
古森元也踟蹰片刻，還是邁步走了過去：“你好，請問這裏是哪裏？”
“這裏？”
被問話的人轉過了身。
“這裏是黃泉之國、是自我的樂園。”
回話的人是一位明眸皓齒的少女，她紮着高馬尾，黑色的發絲和綢緞一樣富有光澤，濃郁的暗棕色包裹住漂亮的瞳孔，嘴唇裏抿着一絲似有似無的笑，小店裏的燈光灑在她臉上，肌膚泛起了瑩瑩的光澤。
少女穿着一襲輕盈的白紗裙，寬闊的兩袖攏住上臂，她柔軟得像羽毛、像雪花，她腳踩着一雙系着藍色蝴蝶結的人字拖，腳趾快樂地翹動着。
她手持着冰淇淋，一步一步、宛若飄過來一樣地湊近古森元也。
古森元也下意識屏住呼吸，怕吹動少女那卷翹起的長長睫毛。
“嘿，我們這兒可好久沒來陌生人了。”
她單手擡起，親昵地撫上古森元也的臉，眼波流轉，仔細打量着身前的人。
“我是秋成夜，你可以叫我夜，親愛的天使，你的名字是什麽？你是來拯救我的嗎？”
“古森元也。”好近……
秋成夜扔掉礙事的冰淇淋，用空出來的這只手抓住古森元也的手腕，她又踢掉礙事的人字拖，然後拉着呆呆的他向大海跑去。
“古森元也，元也，好好聽的名字，元也，我們走吧，你一定會喜歡這裏的！”
她邊踩浪邊笑着，笑聲潺潺，清澈又明朗。
當海浪打上腳後跟時，古森元也才逐漸清醒過來，燒意席卷了全身。尤其是耳尖，他趕忙抽回自己的手，不敢再去看在海裏翩翩起舞的白紗裙少女，他猶豫着打斷：“那個……”
“嗯？”
“我……其實……其實我是不知道為什麽來到了這裏，一覺醒來就發現到了這裏，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我前一天還在上學……這裏到底是哪裏？還在東京嗎……”
古森元也緊張地述說着他的遭遇，他其實很害怕，他走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一個人、一點城市的蹤跡，他無比地懷念學校、朋友、排球、家人，甚至是小臣帶着的那點酒精氣味。黃泉之國、拯救、感受不到的饑餓……自己難道是死了嗎？
他的手不由得開始顫抖。
涼意再度覆上古森元也的雙頰——不是他的眼淚，是秋成夜捧起了他的臉。
“我保證，你能回家的。”
白玉般的圓月懸于海面，清冷的月光灑在薄紗之上，微風将衣擺吹起。
秋成夜向前走去，腳有一部分沉進了泥沙裏，浪沖刷着她瓷白的腳踝，她抱住了古森元也，然後慢慢、慢慢地加重了力道。
她的擁抱存在一種魔力，古森元也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男孩很快羞澀且小力氣地推開女孩，并道了聲謝。
秋成夜禮貌地忽視掉對方快被煮熟的腦袋，她說：“就當在冒險吧，你可以好好了解一下這裏。不過我們得先到城市裏去，夜晚要來了，今天的它很漫長。”
秋成夜再次牽起古森元也：“不能放開。”
她撿起人字拖，帶着古森元也往叢林裏走去。
離叢林愈近，兩排樹木就像被一雙大手撥開似的朝着兩邊退去，漸漸露出了中央的兩排軌道和一輛火車！
法棍拼成的鐵軌、大列巴和戚風蛋糕做的車廂和車頭、甜甜圈與馬卡龍組成的底盤、座椅是各種餡料的大福，天，這難道是童話世界！？
古森元也大受震撼，他忍不住拆了塊奧利奧餅幹做的扶手。但想到一些通俗作品裏吃了這裏的東西就徹底走不出去的橋段，就算東西看上去再好吃他也不敢吃，便假裝沒做過破壞一樣把東西安了回去。
秋成夜撲哧一笑，她按了一下旁邊的按鈴，姜餅門自動打開，一個手推車咕嚕咕嚕地滑來，最後停在兩人跟前，它上面放滿了豐盛的甜品。
“唔……要嘗嘗嗎？很美味的哦。”說罷，秋成夜咬了口酥皮泡芙。
“不了，我還飽着。”古森元也尴尬地婉拒。不過他這話倒沒騙人，到目前為止，他的肚子都沒有半分餓的跡象。
這地方太古怪了吧，好在這位有點神神叨叨的少女…秋成夜沒有堅持勸他吃東西，她有影子，也有體溫，應該不是女鬼之類的東西，但——她真的吃得好香啊！
古森元也覺得在這時候問話有些打擾她享用美食了，而且自己直勾勾盯着也太不禮貌了。于是他挪開眼神，把注意力放至窗外。但倒退的樹木實在是沒什麽看頭，他的視線很快又飄回到了秋成夜身上去，從窗戶的反光上可以看到她的正臉，也挺隐蔽的，不怎麽冒犯。
秋成夜優雅地用刀叉切開一個六寸的芒果蔓越莓芝士蛋糕，将其中一小塊塞入嘴中，芒果的香甜與蔓越莓的酸甜在綿軟的芝士裏交織，她吃得不算慢，嘴嚼着，一動一動的，就沒歇過。
末了還有點果醬剩下，她輕輕用小刀刮走，送到嘴裏抿了下，她眯了眯眼，看上去極為享受。秋成夜喝了點兒水，停了片刻回味，又繼續和下一份櫻桃派戰鬥。
……
秋成夜估摸着時間，覺得快到地方了，她擡起頭，沖着車窗上古森元也的影子眨眨眼。
“！”偷看被發現了！
一道輕笑傳入古森元也的耳朵裏，他捏了捏鼻子，視線下移到大福座椅上。
秋成夜用紙巾擦了擦嘴巴，将餘下的笑意堵在嘴中，她再度按下按鈴，手推車被回收。
“好了，我們到了。”
她領着古森元也下車。
矗立在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城牆，它用充滿未來感的材料建成，閃爍過時尚又複古的短片。
用來進出的大門卻是由鋼鐵制成，看起來又厚又沉又悶。
在古森元也思考着城牆後究竟是一座怎樣的城市時，秋成夜突然牽住了他的手。
“？”
“你得注意安全，請一定要跟緊我，不能放開。”她認真地懇求道。
又是這句話，反常的鄭重其事。
古森元也問：“這裏很危險嗎？”
“不，”秋成夜搖了搖頭，“你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總之，抓緊我的手。”
“好。”古森元也不再追問。
古森元也看着秋成夜進行了虹膜認證。
“轟隆——”這道重重的鐵門緩緩地上升。
當它擡起時，大地仿佛都在震動。
接着，絢爛多彩的建築物映入古森元也的眼簾，沖擊着他的感官。
但很快，這份驚豔之情就被驚恐所取代。
因為他看到許許多多的人或從窗戶裏探出頭來，或在咖啡館裏投來視線，或停下腳步轉頭盯着自己……
她們的目光聚集在此處。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長着同一張臉……
古森元也僵硬地扭頭。
和那些人長着一模一樣臉的秋成夜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将古森元也的手握得更緊。
“一定要握緊我的手。”
少女這樣說着，大步邁了出去。
她強硬地拉着古森元也向前走去，二人穿梭于那群長相相同的人的無聲注視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