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混雙只和孫穎莎”

“混雙只和孫穎莎”

由于布達佩斯世乒賽莎莎和大頭各自獲得了第一個單項賽世界冠軍,《乒乓世界》針對二人此次奪冠之旅進行了一次專訪。

專訪之餘,為了增加雜志的趣味性,照例會對二人進行一個“明星大調查”。

問題涉及習慣、愛好、戀愛等各種讓人八卦細胞為之一振的領域。

因此他倆采訪的時候,冷勾雲和柳丁都忍不住跑來湊熱鬧。

“你倆不去訓練不怕被教練抓去跑圈嗎?”我不免擔心。

冷勾雲咧嘴一笑:“這次可是戀愛篇調查,不止我倆,小魚她們全都好奇他倆過會兒怎麽答呢!”

果然,又是小魚…真應該先采訪一下我面前這個戀愛腦。我無奈心想。

不過,小編的第一個問題就頗為有趣。

“最想和誰配雙打或者混雙?”

“雙打我選昕哥,混雙肯定棗姐,這還用想!”柳丁在一旁搶答。

大頭:“混雙和孫穎莎。雙打就看教練安排。”

莎莎:“最想和龍哥配。”

二人倒是很有默契地同時說出答案,不過這頗有出入的回答瞬間讓氣氛陷入尴尬。

“混雙只和莎莎?”小編一邊确認,一邊試圖撿起點兒大頭的面子。

大頭用淩厲的眼神向莎莎控訴一秒,随後毅然決然放棄了這個挽尊的機會:“嗯,混雙只和孫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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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勾雲被大頭的勇猛所折服,倒吸一口冷氣問:“不是,他倆難道背着我談了?”

柳丁故作沉思狀,咂嘴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還停留在大頭單箭頭。”

“那——難道隊裏有新政策鼓勵內部戀愛了?”冷勾雲的眼神突然閃爍出一絲期待的光亮。

柳丁現場給他演唱了一首《想太多》,澆滅了他幻想的火苗。

“那他這麽明顯不怕被教練組發現嗎?”

“發現了頂多也就說他幾句吧,畢竟他倆也沒真在一塊兒。”

“按常理是這樣。不過那幫老狐貍,可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冷勾雲眉頭微蹙,不禁為兄弟感到擔心。

話音還未落下,小編又開始了連珠炮似的一連串提問。

小編:“你覺得愛情是什麽顏色的?”

大頭不假思索道:“白色。”

一邊柳丁向我解釋:“他說過,莎莎穿白色特別好看。”

小編:“用一首歌來形容你心目中的愛情?”

大頭:“《兩只小蜜蜂》。”

我滿臉疑惑地看向柳丁,柳丁心照不宣地替我點開大頭的網易雲,播放起那首如果不是他,我可能這輩子也不會聽過的《兩只小蜜蜂》。

“前世注定,遇見了你,

是你讓我生命變的如此美麗。

天真的話語,可愛的頑皮,

世界上沒有什麽可以代替……”

得,就兩句詞我就知道他心裏想着的那人是誰了。

接下來的問題,大頭的回答基本都是在對號入座。

直到小編問:“設想一下表白或者被表白的場景和方式?”

原本還挺淡定的大頭突然顯得局促起來,像是被戳中了心思一般,別扭地瞄了眼旁邊認真想答案的莎莎。

他擡手摸了摸鼻尖,語氣裏透露出三分傲嬌:“我…我不會主動向別人表白。”

“你信嗎笙姐?”冷勾雲作采訪狀。

“不信。”字數越少越能表達我的肯定。

柳丁卻猛然擡頭,如同華生發現了盲點:“不是…這小子該不會…準備表白了吧?”

“為啥?!”我和冷少同時震驚。

“因為大頭說謊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摸鼻尖。”

*

自從聽了柳丁的猜測,我總擔心大頭這藏不住事兒的主會一時沖動将心跡公之于衆。

哪怕隊內戀愛被退回省隊只是謠言,他倆畢竟還是一起搭檔的現役運動員。

教練組的阻礙姑且不說,那未知的輿論風波就早已足夠将倆人吞沒。

7月25日,莎莎和大頭參加天津武清全國錦标賽。

這次教練組倒是讓大頭如願以償,和莎莎搭檔打混雙。

只不過,第一輪的對手夏易正和車曉曦就對二人做了充分的技戰術研究。

二人堅定決絕的執行和天衣無縫的配合讓莎頭意外一輪游出局。

“這倆人幾乎給莎莎和大頭吃透了。”我忍不住朝身邊的李隼指導感慨。

李指點點頭:“嗯,是我幫他們研究的。”

我驚訝于這個回答,又意外于李指的坦誠。

“這是…為什麽呢?”遲疑中,我似乎隐約猜到了原因。

“他倆以往太順了,順到他們會以為彼此是無往不利的最佳搭配。”

李指扶着膝蓋直起身子,“我們也只是希望通過今天的教訓讓他倆明白,所有組合但凡加以研究都有解法,從來都不存在什麽固定的或是最優的搭檔。”

“您和其他教練,是看到那本雜志了嗎?”我小心求證。

也許,“混雙只和孫穎莎”,對教練組來說,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李指意味深長地盯了我一眼,沒有回答,轉過身準備離開。

卻在邁開腳步的瞬間,悠悠嘆息着送來一句:“梁笙吶,我們都不是傻子。”

從天津回來以後,隊內開始出現了混雙搭檔将全部重組的傳言。

“你們聽說這事兒了嗎?”那天我去男隊收集赴美封訓的材料,聽到高遠眉頭緊鎖拉着大頭和柳丁讨論。

大頭舉起水杯的手微微停頓,“為啥要拆?現在不都配得挺好的?”

高遠用力點頭道:“是啊!不過我聽說是因為棗姐受傷,昕哥可能要重新選混雙搭檔。”

“他打算選誰?”大頭放下了水杯,眼神卻充滿警惕。

“好多人說要麽是孫穎莎,要麽是小魚。”高遠垂頭喪氣道。

柳丁聞言拍了拍他倆的肩:“那你倆可真是難兄難弟。”

“莎莎不會同意的。嗯,她不會同意。”

大頭這話像是肯定句,又像是在和自己确認。

“為什麽呢?”我好奇于他的篤定。

“我們約定好的,”大頭帶着小孩子賭氣時無理的霸道,“我們有一套只屬于我們自己的手勢體系,我們說好要一直用下去的,她怎麽會同意站到我對面呢?”

“可是,如果是教練的安排的話……”柳丁沒忍心把話說得太明白。

那天下訓後,我在女隊訓練的場館外見到了大頭。

“都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我看着氣喘籲籲的他,猜測他大概是一下訓就跑了過來。

“莎莎呢?”他四處搜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我和她微信上說了,讓她下訓等等我的。”

“她已經走了。”我剛還在納悶,一向慢吞吞的她今天怎麽收拾得這麽快。

“走…走了嗎?”大頭不可置信地确認。

我點點頭,關燈鎖門。

“笙姐,莎莎是不是…最近在躲着我?”夏夜燥熱的蟬鳴裏,少年的聲音卻帶着破碎的冷清。

“你別多想,她可能只是今天正好有事。”

“那天在食堂也是,”大頭反複驗證着自己的猜想,“她就是在躲我。”

我也不再試圖解釋什麽,莎莎這幾天刻意的疏離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

一路上,是良久的沉默。

一直快到宿舍樓下時,大頭擡頭看着莎莎宿舍亮起的燈,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問我:“笙姐,你說,莎莎知道我的心意嗎?”

夏天的熱浪包裹着少年呼之欲出的感情狠狠擊中了我。

我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沒有回答,也不忍心回答。

“你知道我的心意嗎?”

過去有一個人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

那是我視若珍寶的真心,卻也曾被我狠狠踐踏。

違背過真心的人,沒有資格替別人回答這個問題。

“有機會的話,親自問問她吧。”

過去所有無力的瞬間一幀幀閃過我的腦海,而夜色滿懷善意地掩蓋了我濕潤的眼眶。

問問莎莎吧大頭,你們是我和過去和解的唯一希望。

*

8月下旬,國乒赴美國封訓,開展中美性別大戰。

莎莎比賽的時候,大頭偷偷溜到擋板後觀賽。

随後,高遠也跟了過來。

“怎麽,擔心莎莎看上對面的帥哥?”他打趣大頭。

“那你呢?你也擔心你家王曼昱呗?”大頭不甘示弱。

你倆倒是會各自認領。我暗自無語。

“哦對了笙姐,今天比賽結束後是不是說要整個戶外燒烤?”高遠滿懷期待地問。

我點點頭:“對。好不容易來趟美利堅,不整點barbecue可說不過去。”

“那我得帶上我昨天剛買的blue moon。”大頭也來了興趣。

Blue moon是昨天他求我讓一美國運動員給他推薦的啤酒。

“燒烤配啤酒,完美!不過,大頭你喝酒行嗎?可別到最後又讓我給你擡回來啊!”高遠不免想起一些先前的慘痛教訓。

“你可別小瞧我,我只是上臉而已!”大頭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不過,保證歸保證,真到了晚上,才一瓶下肚,大頭的暈紅就早已蔓延到了耳根。

莎莎因為不喝酒,和佳佳陽陽湊成“小孩桌”,玩起了鬥地主。

“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有人趁着酒勁提議道。

寶貴的吃瓜機會,衆人自然附和,大頭和我也被迫加入。

酒瓶口第一個指到的人,是昕哥。

“真心話吧,年紀大了搞不動大冒險。”昕哥笑道。

因為是已婚前輩,大家也不再關心感情問題。

“昕哥聽說你要換混雙搭子了是真的嗎?”有人發問。

“這麽寶貴的機會你怎麽能這麽問呢!”高遠比誰都想問清楚,他思考片刻,問道:“昕哥,孫穎莎和王曼昱你更想和誰組混雙?”

衆人一片嘩然,都誇高遠發問技巧之高明。

只有大頭在角落又開了一瓶酒。

許昕倒是也很坦誠:“都行。真要選一個的話,孫穎莎吧,打球更靈活。”

衆人心領神會地看向大頭。

大頭若無其事地灌了口酒,握着瓶身的手卻緊了又緊。

游戲繼續。

而這次瓶口指到的人,是大頭。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隊裏早已有不少人察覺到大頭的心思,因此很多人開始躁動起來。

我忍不住替他緊張,這時候如果選“真心話”,問題必然離不開莎莎。

“大冒險。”大頭沒有猶豫。

随後,他從任務卡片中抽出一張,翻開。

“選擇在場的一位女生說一句告白的話……”高遠邊念邊降低音量,他逐漸意識到這張卡片的不合時宜。

但也有一些人把這當作一出好戲。

大頭遲疑片刻,從箱子裏拎出三瓶啤酒,準備通過喝酒解決問題。

“游戲而已大頭,又不是真表白。真男人不能慫!”有人開始起哄。

“是啊是啊,喝酒就不好玩了。”也有人附和。

挑釁的語句彌漫在緊張的空氣裏,随後而來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而遠處的莎莎倒還在心無旁骛地喊着“一張3”。

“要不算了,還是喝酒……”我提醒大頭不要被有心之人煽動。

但或許是因為酒精帶來的沖動,又或是受到昕哥回答的刺激,加上近日無解的郁悶和委屈,大頭站起了身。

“大頭…”我試圖叫住他,但無奈人群中我離他的距離太遠,無法讓我阻止他毅然決然地走到莎莎跟前。

“一對A!”莎莎還沉浸在地主獲勝的喜悅裏,一轉眼卻看到了喝得通紅的大頭,和身後目光炯炯的衆人。

“你怎麽喝成這樣頭哥?”她訝異地盯着他像柿子熟透般的臉。

那熟悉又久違的關心一字一句地戳在少年的心上。

他欣慰地笑了笑,沒有接話,只是溫柔地盯着莎莎還在叨叨的小嘴。

一個字一個字鄭重其事地蹦出了那句——

“莎莎,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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