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元寶山莊
元寶山莊
“泊藍人頭?據說是世間難得的奇珍異寶,能夠延年益壽,治百病解百毒……我記得百川院卷宗記載,元寶山莊莊主金滿堂自得此寶貝以來只邀請過一人做客喝人頭酒,便是李相夷啊!”方多病興奮地湊到李蓮花跟前,“師父,那泊藍人頭是否真有奇效,會對解碧茶之毒有幫助嗎?”
李蓮花伸出一根手指支開方小寶:“此物材質特殊,若用于調理內息或許有效,治病解毒純屬誇大其詞。”
“是哦,那晚喝了人頭酒之後,你跑了幾回茅房來着?”賀映雪沉吟着回憶中,被李蓮花輕掐了下柔軟的臉蛋。
他倒也不顯窘迫,只是那滑膩的觸感似乎仍在指尖揮之不去,令他有些恍神:“這種事就不用回想了,我就是覺得那東西不太幹淨。”
不管怎樣,元寶山莊必然要去一趟了,角麗谯有什麽謀劃,會否與他們在找的那個人有關聯,也得走一步看一步才知曉。
抵達城外找了處僻靜的空地停放好蓮花樓,方多病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此地離天機山莊不遠,他那麽大搖大擺地進城,被家裏人發現逮回去怎麽辦!他可是要跟師父師娘一起闖蕩江湖的!
“這不是你讓我帶這種醜面具的理由。”賀映雪面對少年的撒嬌賣萌內心毫無波瀾,連帶着李蓮花也穩住搖擺不定即将妥協的心思,廢話,老婆和孩子,聰明人都知道誰更重要。
好在路上沒碰上什麽疑似天機堂護院侍衛的人,借着李蓮花神醫的名頭,三人被請進元寶山莊。
跟随管家金常寶踏入廳堂,只見一個手拿艾灸條的少年追趕着莊內的侍從,那架勢哪像要治病,侍從可憐巴巴地躲到管家身後,都快哭了。
少年一時間沒剎住車,險些往賀映雪身上撲去,李蓮花及時攬着姑娘退後兩步:“小兄弟看路,看路哈。”
沒等金管家介紹來人,兩道絲線禦風而至,李蓮花不便暴露武功正欲閃避,方多病已率先揮劍将絲線擋開。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捋着山羊胡須緩步走來:“平日旁人求老夫看病施藥,尚且無門,今日老夫心情好,見姑娘面色青白,氣弱體虛,所以主動出手替你懸絲把脈,怎料爾等稚子如此不識相。”
那倒是打聲招呼啊,李蓮花腹诽,卻仍是面帶微笑,抱拳作揖:“原來是有藥無門——公羊無門老前輩,失敬失敬。在下李蓮花,方才有些猝不及防,加上我……”
話還未說完,那面容清秀的少年忽然道:“李蓮花?你就是傳聞中能醫死人肉白骨的蓮花樓樓主李蓮花?這……看上去也就平平無奇嘛……”
李蓮花沒說什麽,方多病先不樂意了,剛還覺得這人眼熟或許是曾經打過交道的江湖好友呢,诋毀他師父,門兒都沒有:“你什麽眼光!我師父天下第一好!你說是不是啊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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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映雪看他一眼,不想說話。
那被稱為“關俠醫”的少年也是年少心性,當即和方多病嗆起聲來,先前沒仔細看不知道,賀映雪此時才看出少年其實是女子,能假借關俠醫的名號高調行事,應是和對方關系密切之人吧。
旁的事她都不大在意的,是女子便算了,其他的別有事沒事靠近就行,指的便是那想上前替她診脈結果被方多病攔住的鬼愁醫手簡淩潇。
拜托,她看起來身體真的很差嗎?她每天都有在鍛煉好不好!
“我娘子确有舊疾在身,身子是弱了些,在下自有方法醫治,再者我娘子她不喜旁人靠近,諸位好意在下心領了。”
畢竟是受邀來此,有何目的不談,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糾纏,李蓮花解釋兩句,小插曲就此揭過。
随後莊主金滿堂到場,告知衆人“名醫會”的目的,實則是金莊主受人威脅,請一堆神醫名醫來保障自己的安全。
而這些人當中有誰會是角麗谯派來的呢?
思索間,倒是有人堂而皇之地進門,赤紅官袍,狂妄自大的口氣,赫然是曾出現在玉城的宗政明珠。
賀映雪當時暈得太早,只聽李蓮花說起過這人,和妹妹有婚約,又和姐姐搞在一起,殺了人如今還能逃脫律法制裁,顯然背後有人撐腰。
這家夥還想命人拿下李蓮花呢,可惜啊金滿堂期望着方家的機關術,哪會給他這個機會。
就這麽不尴不尬地彙聚一堂,宴席過後,金滿堂帶着他們去卧房布置機關。
李蓮花以自家娘子的舊疾為由向金滿堂借泊藍人頭一用,金滿堂果真很寶貝這東西,但在性命和寶物之間,還是選擇了惜命。
這些事賀映雪一概不知,吃完飯李蓮花便送她回房歇息去了,外頭悶熱,一路進城時難免和別人有接觸,她的确不大舒服。
白日裏睡得多了,入夜便精神起來,賀映雪在院子裏練基本功,由李蓮花監督。經過這麽些時日,姑娘紮起馬步來也算穩當,不會東倒西歪腿打顫了。李蓮花還找了根樹枝教她如何握劍或匕首不傷手腕,一些對習武之人來說得心應手的小技巧,雖說有他在不會到要她來出手的一日,但他擔心她會傷到自己。
練了約莫一個時辰,說來也巧,他們這處客房位置居中,來來往往都得經過這裏,因而撞見了某些“鬼鬼祟祟”的人。
“大家都挺忙啊,還是方小寶單純可愛。”賀映雪吃着李蓮花遞來的小點心,感嘆。
李蓮花抿抿唇,醋意泛濫:“你以前不是不待見方小寶嗎,現在都覺得他可愛了?”
“他太可憐了。”
“可憐?”李蓮花心裏不平衡,“我不可憐嗎?唉……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啊,是不是我也該哭一哭,阿雪才會心疼我?”
姑娘眉目冷清,并未因他撒嬌顯出分毫動搖之意,隔了片晌,在李蓮花那聲自嘲的嘆息未出口前,掏出幾顆糖丢了過去。
“你不哭也有糖吃。”
“……我說的哪裏是糖。”
“不要算了。”
李蓮花連忙擡手握住她纖細的腕骨,出言制止:“沒說不要!這糖還是我買的呢……”
賀映雪抽回手,作勢要取下荷包還給他,李蓮花這回是切切實實地長嘆一聲,旋即傾身,溫香軟玉填滿懷抱。
“阿雪,我很努力在克制了,可是我做不到。”他的語氣盡顯落寞,讓人舍不得狠下心推開,“人都是有感情的,你我日日在一起,與尋常夫妻幾乎沒什麽不同,有時我也能感覺到你對我不僅僅是依賴……我大概能猜到未來,我體內的碧茶之毒多半無解,等你報完仇亦不知何去何從,那為何我們不能過好當下,不留遺憾呢?”
良久,她不急不緩地開口重複他說的話,人都是有感情的,但……
“我非人非鬼,只是附着在劍上的怪物,因怨念而生,為報仇而來,我甚至不清楚自己何時會失控。我早已不是我了。”
李蓮花松開懷抱去觀察她的臉色,那如同面具一般的淡漠之中摻雜的,是擔憂關切嗎?
“阿雪的意思是,怕失控傷害我,你擔心我?”
姑娘黛眉微蹙,略略失語:“你……你要不要臉?”
男人猶如一只毛茸茸的大型犬貼着主人搖尾巴耍賴:“不要了,我只要阿雪,求阿雪憐惜我!”
“李蓮花!”
姑娘充作防禦的冷漠外殼本就薄弱,一旦越過防線,便是刺猬翻出柔軟的肚皮,任由搓圓揉扁,再想團起來都不能夠。
拐角處,剛沐浴完準備回房的“少年”不禁咋舌,想不到看着溫潤如玉的李神醫在夫人面前竟這般厚顏無恥、死皮賴臉,李夫人都快被他欺負哭了,也毫無停手……停嘴的意思,深更半夜的難道就不會有人經過了嗎!能不能注意一下場合!
偶像濾鏡徹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