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中毒

中毒

最後選定的賀禮是一盆長勢喜人的杜鵑花,幾月前“夫妻倆”路過某個村莊一時興起移栽的,不是什麽名貴的品種,鮮紅旺盛,夠喜慶。

至于蘇家的賀禮早前便送到山莊,此次蘇小慵提前過來,也為告知幾人李蓮花托她幫忙調查的南胤文字有了眉目。

關乎江湖之事,方多病向來是最上心的,可這回卻有些魂不守舍,李蓮花喊了好幾聲才反應過來。

“啊?對,我在我親生娘親那裏也找到了線索,那個冰片其實是一種鑰匙,不知道用來打開什麽東西……”

李蓮花歇了逗小徒弟的心思,連平日不怼兩句不痛快的蘇小慵都噤了聲,即便是留在客棧沒一起過來的關河夢也知曉,有些事,并非嘴上說沒關系就真能放下的。

到達慕娩山莊,本是要同去拜訪喬婉娩,李蓮花卻提出他們兩個男人不便進入女子閨房,送禮一事便交給姑娘們吧。

只見方多病猶豫再三把一個巴掌大的荷包塞給蘇小慵,請她幫忙轉送。

蘇小慵捏捏荷包裏的小方塊,好奇道:“是什麽呀,糖?”

“才不是呢,阿娩喜酸不喜甜。是我自己做的機關鎖。”那可是天機堂最厲害的機關師也解不開的,藏着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

師徒二人還有事要辦,姑娘們帶着禮物由侍女引路來到一處布置素雅的小樓,是喬婉娩所居的野霞小築。明日便是大婚,可裏裏外外與成親相關的物件甚少,唯獨穿着嫁衣正在上妝的新娘子添了幾分喜色。

“小慵,賀姑娘,你們來了!”喬婉娩起身迎接,一盆開得正豔的杜鵑送入懷中,女子彎眉淺笑,眉宇間隐約的郁氣淡去不少,“謝謝你,這份禮物我很喜歡。”

一番心意被接受,賀映雪縱然神情無太多變化,內心也是稍稍松了口氣,但總歸不熟悉,她不曉得該如何延續話題,默默站在一旁聽着蘇小慵笑眯眯地拉着喬婉娩敘話。

“喬姐姐,明日就是昏禮了,你可歡喜?”

上了一層淡妝笑意溫婉的美人頓了頓:“我自然是十分歡喜的。”

蘇小慵也沒忘記正事,把方多病交給她的荷包遞給喬婉娩:“這是方多病托我轉送的,這家夥平時毛毛躁躁傻裏傻氣的,沒想到還有這麽認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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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是小寶嗎?他那只是心思單純,年紀小嘛,偶爾會有些孩子氣。”談及那個少年,喬婉娩笑容越發粲然。

但說到底喬婉娩只當方多病是個孩子,可憐的方小寶哦。

離開前,喬婉娩同賀映雪說起明日婚儀,賓客衆多,過程繁雜,怕她不自在,可以來野霞小築,她倆也能做個伴聊聊天。

賀映雪哪有不應,她才不想跟一群男人聚在一起喝喜酒呢,有李蓮花陪着也不行。

以至于翌日傍晚儀式結束,侍女扶着喬婉娩前去婚房,而新郎肖紫衿換了身輕便婚服出來敬酒,李蓮花分個神關注了下小徒弟的工夫,賀映雪就沒影了。

他那麽大個老婆呢?

“李大哥!”蘇小慵喊了聲,“你找賀姐姐嗎,她去喬姐姐的婚房了,這裏人太多了,她不舒服。”

李蓮花點點頭:“是嗎,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送走蘇小慵,他悶悶不樂地戳戳面前的酒杯,酒液微微晃蕩,“她還在生氣?不應該啊……”

昨夜确實得寸進尺多親了兩下,可午間已經哄好了呀,剛才還是牽着手來的呢!一定是阿雪忘記了,沒錯,就是這樣。

“李神醫?喝一杯!”

李蓮花擡眸,才發覺醉眼朦胧的肖紫衿晃悠到他這一桌了,趕忙舉杯起身:“恭賀肖大俠與喬姑娘喜結連理。”

一杯喜酒下肚,肖紫衿大概是喝得有點多,如今婚也結成了,徹底放松下來:“阿娩寫請帖的時候,還特意囑咐我,一定要請李神醫和李夫人……哎,李夫人呢?”

“啊,她和蘇姑娘同去婚房為喬姑娘梳妝了。”

肖紫衿遲鈍地應聲,卻沒轉身前往下一桌,李蓮花心下疑惑,卻聽對方含含糊糊接話:“其實……我很慶幸……第一眼見到李神醫的時候,我真的以為相夷回來了……雖說阿娩與相夷從前也是有緣無分,但我……不說那些了,看着李神醫與李夫人恩愛非常,我很慶幸,我與阿娩定會如二位一般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酒杯碎裂聲打斷了他的話,衆人齊齊看去,何曉鳳拽了把臉色難看的方多病:“幹什麽呢你!人家大喜之日,別挂相!”說罷揚起笑臉朝衆賓客抱拳致歉:“抱歉抱歉,他喝多了手滑,吓到各位了,肖大俠莫怪……”

“無妨,大家盡興啊。”肖紫衿擺擺手,他怎會和一個小屁孩計較呢。

方多病被何曉鳳趕去外頭比武擂臺發洩一身邪火去了,李蓮花身份微末無人在意,也跟着溜了出去。

轉頭撞見笛盟主嘛,也在情理之中?

反正就知道這人來此準沒好事。

“你要帶走閻王尋命?別想了,你找不到天字牢的。”

“我不管你們那些無聊的感情,我不殺女人,殺肖紫衿,我沒什麽顧慮。”

李蓮花斂眸思忖,倒是方多病不知何時追了過來:“你說什麽呢大魔頭,這可是四顧門,你還想在這裏濫殺無辜不成?”

笛飛聲冷笑:“肖紫衿不是你的情敵嗎,幫你殺了他,你該感謝我。”

“他如今是阿娩的……夫君,我絕不會讓你動他的,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方多病握緊爾雅劍柄,他明白自己不是笛飛聲的對手,但為了阿娩,他願意拼死一試。

“行啊……”

“行你個頭啊!”李蓮花很是無語,“能不能靜下心來好好談。你想帶走閻王尋命,他或許知曉一些十年前的事,還有,金鴛盟,怕已不是當年在你統治下的金鴛盟了吧?”

笛飛聲呼出一口濁氣,劍眉深鎖:“教中大部分人入了角麗谯麾下,我需要幫手。”

雖然這個武癡的唯一目的是與李蓮花比武,但歸根結底,他們是同一條船上的隊友,與其等着一百八十八牢逐一被破,不如主動把人放了。

“此事我會想辦法。我只擔心……”

今日,這場喜事,恐怕無法安然度過。

果然,沒等他們回到筵席,喬婉娩身邊的侍女神色慌張匆匆趕來。

婚房出事了。确切地說,出事的是賀映雪。

畢竟也是請來的客人,肖紫衿與百川院幾人一同來到婚房,蘇小慵守在房門口來回踱步。

一群人擠在門外,蘇小慵卻只肯讓李蓮花一人進屋。

“阿娩還在裏面!出什麽事了,她怎麽樣?”肖紫衿耐着怒氣瞪向無論如何也不讓開位置的蘇小慵。

“喬姐姐無礙,但你們還不能進去,只有李蓮花能救賀姐姐。”

衆人一頭霧水之時,院內小厮送來一張類似請帖的紅色信箋,裏頭紅紙上寫着一行字——冰中蟬,雪霜寒,解其毒,揚州慢。

肖紫衿捏着紅紙雙手發顫,良久才從齒縫中憋出幾個字來:“你說的,只有李蓮花能救人,是何意?”

這下輪到蘇小慵一臉茫然了,什麽意思?喬姐姐說的啊。方才賀映雪被那妖女下了毒便昏迷不醒,她們帶她回房安置時見姑娘的身體忽然趨向透明,蘇小慵吓都吓死了,若非喬婉娩及時冷靜下來派人去尋李蓮花,又解釋又安撫的,還不知會亂成什麽樣呢。

見她不答,肖紫衿面色鐵青地沉默半晌,屋裏響起李蓮花略顯沙啞的聲音。

“……你想做什麽?”

肖紫衿再難冷靜,推門而入。

“等着你磨磨唧唧的,還不如我自己來。”笛飛聲挾持住喬婉娩,朝來人挑眉,抛出條件,而後毫無留戀地帶着喬婉娩翻窗離開。

事發突然,屋內一片死寂。方多病靜下心分析當前狀況,笛飛聲為閻王尋命而來,不會對女子下手,阿娩是安全的。賀映雪躺在榻上,與平常無異,應當無恙。李蓮花……

未等動作,紅衣身影先一步上前。

肖紫衿有許多話想說,雖不确定李蓮花到底是不是李相夷,可他心中難安。既然已經死了,為何還要回來?阿娩為他蹉跎十年青春還不夠嗎?也對,他們從前又不是那樣的關系,至多同門好友,僅此而已,但只要有李相夷在,喬婉娩永遠不會接受他肖紫衿。十年過去了,依然陰魂不散,來打擾他們的安生日子……

“你……”

才張口,本就面容慘白的李蓮花身形一歪,跪倒在地吐出一灘黑血。

“李蓮花!”方多病推開肖紫衿,扶住搖搖欲墜的男人。

肖紫衿踉跄着倒退兩步,他分明什麽都沒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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