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chapter8

顧向南輕輕嘆了一口氣，眼神深邃而複雜。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他無法否認，黎紹謙在他的生活中占據着無法取代的位置。

他并不願承認自己心底的情感，這種掙紮讓他既痛苦又無奈。時間并沒有沖淡那份感情，反而将它沉澱得愈發深刻。他不想讓自己陷得太深，不想承認這場交易之外的那些微妙情愫，但每當黎紹謙靠近，他的心卻總會不由自主地泛起漣漪。

也許，黎紹謙真的只是利用他，僅僅是金錢與身體的交易。可即便如此，顧向南仍忍不住去幻想——如果這一切不是交易，而是某種真實的情感呢？一旦這個念頭萌發，便如同野草般瘋狂滋長，生生把他困在一個掙脫不開的漩渦中。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此刻，書房中的黎紹謙正在電腦前，神色倦怠。他試圖處理手頭的文件，可腦海裏全是顧向南躺在床上時那虛弱的模樣。眼前的文字模糊成一片，屏幕上的郵件打開又關閉，像被誰惡意按下了重複鍵。他皺了皺眉，手裏的筆不耐煩地敲打着桌面，最終放棄了努力。他知道，自己今天無論如何都無法集中精神了。

心緒一動，他索性起身，朝顧向南的房間走去。

走到門前，黎紹謙深吸一口氣，準備敲門的手又放下了。回書房把筆記本電腦和電源拿過來才敲了敲門。他又怕顧向南睡下了，會吵到他，所以輕輕得扣了幾下門。

屋內也沒有什麽動靜，黎紹謙推門看見顧向南并沒有睡着，心裏暗暗覺得自己真有先見之明，把電腦拿過來了。

“那個……書房插頭壞了，我來這個房間看會工作的事情。”黎紹謙随口扯了個理由，語氣聽起來有些刻意的随意，帶着幾分欲蓋彌彰的味道。

顧向南點點頭，沒有多問，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看着黎紹謙本應該盯着電腦屏幕的眼睛時不時斜到自己身上，顧向南反思自己是不是打擾到他工作了。

空氣安靜得可怕，靜到連牆上的挂鐘都像刻意放慢了節奏。

顧向南這回是怎麽都睡不着了，只能先打破這種詭異的安靜。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要不……我先回家吧。” 他的聲音有些試探，甚至帶着點小心翼翼。

黎紹謙眉頭一皺，極其不情願的樣子，心虛的一下子激動起來，甚至連自己都覺得這反應未免太過激烈了。“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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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向南愣了一下，被黎紹謙突如其來的情緒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輕聲解釋道：“我只是覺得……你在忙，我不想打擾你。”

黎紹謙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他收回自己不斷摁F5的手，坐直了身體。又俨然一副大老板的樣子。 “行吧，那我就大發慈悲送你回去吧。”

黎紹謙駕駛着他的A8緩緩駛進顧向南所說的“小區”。大門口的狹窄讓他不得不放慢車速，而眼前的景象讓他一瞬間有些遲疑。

破敗的環境讓他皺起了眉頭。這地方簡直像廢棄的建築工地，和他日常出入的高檔社區形成了鮮明對比。他的車身在路面坑窪的石子間颠簸着，惹得他更是不斷抽動嘴角。

他瞥了一眼副駕駛上的顧向南，發現對方的臉上明顯浮現出一絲尴尬和不安。顧向南低着頭，雙手無措地捏緊了安全帶，似乎在努力躲避黎紹謙投來的目光。

“是不是導航導錯了？這哪裏能是小區，這TMD不是垃圾站嗎？”黎紹謙忍不住開口，語氣裏滿是嫌棄，同時迅速檢查起車載導航，仿佛是希望設備出了問題，而不是顧向南真的住在這種地方。

顧向南的心一緊，臉上的紅暈迅速擴散開來。他擡頭看了看黎紹謙，随即低下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沒有導錯……我就住在這裏。”

車內的空氣瞬間彌漫起一絲尴尬。黎紹謙聽到這句話後，表情僵住了，握方向盤的手頓了頓。他轉頭看了顧向南一眼，嘴唇抿成了一條線，沒有立刻說話。

片刻後，他咬了咬牙，開口道：“MD，程星河就讓你住這種地方？”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怒氣，心裏忍不住暗罵程星河這個鐵公雞——名頭響亮得像個救世主，實際上連個像樣的住處都安排不出來。

顧向南勉強扯出一抹笑，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安全帶的扣子，輕聲說道：“實在不好意思，小區裏沒有停車的位置，就送到這裏吧，謝謝了。”他一邊說，一邊解開安全帶，試圖趕緊逃離黎紹謙的視線。

然而，黎紹謙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力道大極了。

“等等。”黎紹謙的聲音低沉，帶着alpha自身的壓迫感。“我在外面找個地方停車，一會兒和你一起進去。”

“真的不用了……”顧向南正準備拒絕，黎紹謙卻已經将車倒出了這條狹窄的巷子，果斷地停在了路邊的一處臨時停車位。

“走吧。”黎紹謙歪了歪頭，語氣不容拒絕。

顧向南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推開車門下了車。黎紹謙跟在他身後，步入這片破舊的“小區”。

狹窄的巷子兩旁堆滿了廢棄的家具和雜物，牆壁斑駁不堪，塗鴉淩亂。頭頂的電線纏繞如蛛網，偶爾還能聽到風吹過電纜的輕響。腳下的路面坑窪不平，幾處積水泛着刺鼻的臭味。黎紹謙擡眼望向四周，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他的教養極好，所以一向對周圍的環境接受能力和适應能力很強。但是這次盡管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平靜，但眼中的不适卻暴露無遺。

他們走到一棟老舊的樓房前。樓道昏暗，光線微弱，牆壁的油漆脫落得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露出了灰暗的水泥層。

顧向南熟練地在前面帶路，穿過幽暗的走廊，最終在盡頭停下。他從口袋裏掏出鑰匙，轉頭對黎紹謙低聲說道：“到了，這就是我家。”

那是一扇斑駁的鐵門，門框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顧向南将鑰匙插進鎖孔，卡拉一聲打開了門，随後側身讓黎紹謙先行一步。

“進來吧。”

黎紹謙走進房間，環顧四周。房間很小，布置極為簡陋，只有幾件舊家具。一張單人沙發擺在牆角，上面蓋着一條洗得發白的毛毯。茶幾上放着幾本書和一些零碎的小物件，顯然是生活的必需品。

雖然環境簡陋，但房間裏沒有一絲灰塵，物品擺放得井井有條，每一樣都被精心整理過。這讓黎紹謙的心情略微複雜了幾分。

“你要喝水嗎？家裏沒有礦泉水，我去燒些熱水。要是覺得冷，可以去卧室，會暖和一點。”顧向南說着，指了指右側的卧房，然後轉身走向廚房。

黎紹謙嗯了一聲，邁步走進卧室。門楣很低，他不得不彎下腰才能進入。卧室裏擺放着一張單人床，床單整齊但有些泛黃，顯然已經用了很久。靠牆的書架上整齊地碼放着幾本書和一些舊資料，書桌上放着一盞老舊的臺燈。

他的目光被書桌上的一個相框吸引住了。

黎紹謙伸手拿起相框，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他和顧向南坐在大學的圍牆上，身後是暖金色的夕陽。兩個人咧着嘴笑得無比燦爛，夕陽的餘晖給整個畫面鍍上了一層溫暖的色彩。

“熱水要等一會兒才能好，你先坐……”顧向南走進來，看到黎紹謙拿着相框的樣子，話語一頓，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麽還留着這張照片？”黎紹謙放下相框，語氣平淡，眼神卻沒有去看顧向南。

“覺得挺有紀念意義的，就留下來了。”顧向南低聲說道，嗓音中有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是嗎，我都忘了還拍過這張。”黎紹謙依舊死鴨子嘴硬。他怎麽可能忘記，那天是顧向南拿了全學院第一的綜合成績獎，兩個人開心得像兩個孩子。

突然，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這室內微妙的安靜。

“顧向南，開門！別躲在裏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裏面！”粗暴的叫喊聲夾雜着敲門聲傳來，聲音刺耳又令人不安。

顧向南的臉色瞬間變了，握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站在原地，擡眼看向黎紹謙，眼中閃過一絲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