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蓬頭垢面
第2章蓬頭垢面
周六下午，阚然剛剛更新完《向陽花開》的最新一章，接到阚薇火急火燎的電話。
“然然，你在幹嘛？”
“沒幹嘛，在家待着，正準備洗個澡！”阚然懶洋洋地答。
“別洗了！去我公寓，茶幾上有一個袋子，幫我送到達希廣場來！”
“哈？”
“很急，我來不及回去取了，那是我給婷婷的東西，她一小時後要去機場了！”
“婷婷？”阚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不是他姐的前任嗎？傷她特別深的那個！
“你怎麽……”
“別問了！真的很急，乖，快幫姐姐送過來！到了打我電話！”
還沒等阚然再發聲，對面就按了挂斷鍵。
阚然感到莫名其妙，這都過去好多年了，不是說斷得一幹二淨了嗎？這怎麽又送起東西來了？
而且，雖然姐姐的公寓和自己的在同一個小區，但走過去起碼得花十幾分鐘，之後再坐地鐵到城市最東邊的達希廣場，加上進站和出站的時間，少說也得再花四十分鐘。那個人一個小時後就要走了，這還來得及嗎……
不過，對阚然來說，姐姐的話永遠像聖旨，容不得他質疑。
換上運動褲，随便在家居服外套了件寬松毛衣，把門口挂鈎上的黑色棒球帽抓在手上，阚然便出了門。
擠上地鐵的時候，阚然還喘着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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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開始寫作，好像就沒有再堅持運動了。這還沒跑多遠，就感到有點體力不支。
好在地鐵上的人不算特別多，他把帽檐壓低了些，靠在了裏側的門邊。
雖然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線小演員，但是阚然的長相實在有些出衆。高鼻小嘴，膚白如瓷，一雙大眼睛像小動物似的純淨又清澈。
這副純純的無辜模樣，用阚薇的話說，總勾着人想在手裏揉搓。
阚然不是裝出來的，他本人從裏到外，真的就是這樣軟萌的存在。心地善良、毫無城府。
這樣的他走在路上，總是會引來路人的目光。所以，每次出門，他都至少會扣頂棒球帽在腦袋上，盡量扮低調。
然而，雖然臉被擋住，但這黃金比例的窄腰長腿，卻顯得更加讓人無法忽視。
對面座位上，有一個Alpha正在朝這邊看，阚然能感覺到那個人的目光，似乎已經盯他很久了。
他轉動了身子的角度，背對着那人，同時從車門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的模樣。
真是有點邋遢呢……阚然無奈地想，在家窩了三天，出門時連臉都沒來得及洗。
奈何《向陽花開》的最新一章讓他寫得十分糾結，頭發都不知道薅掉了多少……內容是關于錦竹和馮子君去主題樂園并感情升溫的情節。
之所以憋不出來什麽東西，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去過什麽主題樂園，身邊更沒有出現過一個體貼周到的馮子君。
之前也不是沒有戀愛的機會，大學追他的Alpha一只手數不過來。但是阚然知道，表演學院的學生，大多張揚、注重外表，且都是頗具眼界和抱負的人，将來的不确定性太高，有幾個能真的走到最後呢？
阚然只想老老實實找一個踏實穩重的對象，平靜度日、從一而終。
此外，阚然天生對花果系Alpha的信息素不耐受，但凡味道濃郁一些的，都會讓他頭暈反胃。所以伴侶的選擇範圍又縮減了一大半。
熬了兩天，終于把《向陽花開》這部分糾結的內容湊滿字數，整個人又疲憊又憔悴。
剛說泡個澡舒服一下，就被姐姐委派了這麽一個光榮的“任務”。
哎，算了，阚然把帽子輕輕擡了擡，捋了捋裏面的亂發，反正就是送個東西，又不見什麽重要人物，送完馬上回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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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阚薇的時候，對方正站在達希廣場正中央的噴泉旁等他，長發被風吹得揚起。
阚然一走過去，她便伸手過來拿袋子。
阚然把手攥緊，沒有讓姐姐順利得手，皺眉眯眼問道：“怎麽回事？交代一下！”
“婷婷要移民A國了，這是她留在我這裏最後的東西。”阚薇搶過袋子，“沒時間跟你解釋。”
邊說，阚薇邊轉身朝位于廣場東邊的豪華公寓走去。
阚然跟在後面，十分擔心姐姐此刻的心理狀态。
公寓大廈一樓的電梯門打開，裏面走出來一個拖着箱子、身形強壯的男性Alpha，身後跟着的，是妝容精致、一身高檔名牌的婷婷。
阚薇抿了抿嘴，走近把袋子遞過去：“一路平安。”
這是她對她說的唯一一句、也可能是這輩子的最後一句話。
從此，天各一方，毫無瓜葛。自己手裏，也再沒有能勾起回憶的任何東西。
阚薇出了公寓大門，深吸一口氣。秋天的風雖有些涼，但是今天的陽光卻格外好。
她揚起臉，面朝太陽，閉上眼，嘴角露出勉強的弧度。
阚然大氣不敢喘。他知道姐姐分手後這幾年的感情生活并不美好。有很多乖巧可愛的Omega貼過來，姐姐也試着交往過幾個，但最長的也不過六個月就無疾而終了。
阚然心裏清楚，這都是因為她還是忘不了婷婷。
因為姐姐當時是在外地上的大學，所以婷婷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阚然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對方長相漂亮，在一起的時候也很依賴姐姐，只是，有些愛慕虛榮。
人就是這樣，明知當初只是自顧自地赴湯蹈火，也體會了最終被抛棄的遍體鱗傷，但還是無悔當初的那份摯愛和執着。如飛蛾之赴火，豈焚身之可吝。
“然然，”阚薇回頭，面帶笑容，“一會兒跟我去參加個飯局！”
阚然還沉浸在自己不合時宜的共情中，姐姐的話在腦子裏過了三遍也沒捋清楚意思。
“別傻愣在那兒了！”阚薇索性抓住阚然的袖子，拉着他往地鐵站相反的方向走。
“飯局？什麽飯局啊？我不去了！”阚然被姐姐拉着走到大廈地下二層的停車場後，才終于反應過神。
“我想讓你陪我去嘛！”阚薇極其罕見地在弟弟面前露出了懇求的神情，“是我一個朋友過生日，還邀請了其他一些熟人，基本都是我的同事和客戶，剛好你可以多認識些人。”
一聽到有姐姐的客戶們，阚然頭都大了：“哎呀，不要了，我跟那些大佬們能有什麽共同語言？你知道我社恐的……”
被弟弟反複拒絕後，阚薇的笑容逐漸消失，臉色劃過一絲哀傷。
阚然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覺得自己的确想得不夠周到了。現在的姐姐，一定很需要有人陪着吧。
阚然咬了咬嘴唇，放輕聲音：“好嘛，去就去喽……不過，你朋友知道你會多帶個人嗎？這樣會不會有點唐突？”
“沒事，大佬不缺你一個人的飯錢。”
“這可是人家生日啊……我空着手不太好吧？”
“沒事，我給他買了個盆栽，算我們一起送的好了！”
“啊……就送個盆栽？”
“怎麽了？是他自己說最近喜歡園藝的，你以為現在一個盆栽便宜啊？”
阚然張了張嘴，覺得姐姐有時候實在太大條了些。但盡管是這樣，她照樣到處吃得開，大家也都喜歡跟她一起玩兒。
坐上車後，阚然又開始後悔，因為他從後視鏡裏看到了自己蓬頭垢面的樣子。
“那個……姐，”阚然神色沮喪，“我要不在車上等你吧，你看我，三天都沒洗澡了……穿得也很随便……”
阚薇一邊開車，一邊斜眼看看他，“沒事的，今天大部分是Beta，有幾個Alpha也都已婚了，不會有人在意你形象的！”
阚然閉了閉眼，頭靠在車窗上，一臉生無可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