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人對持

兩人對持

這會是正确答案嗎?

藉聊塵朝三人下樓的方向望去,手裏捏着幹草标本,放到鼻尖下,極近的距離還可以聞到淡淡的青草香,同時腦子裏回想題目。

他記憶力還算可以。他讓文字根據自己說的話适時拆分重組。

題目再次顯現在本子上。

【這是一道常識題,世人都說書香芬芳,請結合實際作答:本題提到的香指的是哪種香?(滿分100,及格六十)】

藉聊塵思考片刻,只讓作答,沒讓怎麽答。

但考題如此不尋常,想必也不會是簡單的寫在答題卡上就可以了。

答案在他手裏,環境還沒變,估計得考生本人拿着才行。

既然如此……

藉聊塵把泛黃的幹草重新夾回本子裏。

塞進褲兜裏。他經常穿黑色工裝褲,膝蓋和屁股,前後加起來少說也有六個兜,放東西很方便。

就在低頭的這會功夫,餘光瞥見刺目的反光。

略感不妙,藉聊塵垂頭看去,只見王渺身體裏有一個類似鐵片的東西,正在反射屋頂的光。

藉聊塵二話不說,伸手探去。破碎的內髒流出混雜酸液和組織的血水,觸感不太好。

鐵片在更裏面的地方,差不多摸到脊柱。他取出這枚鐵片,鐵片之下還有一根和手指差不多細的鐵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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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

藉聊塵心想,“難不成王渺脊柱有問題?可是看枝條襲擊方湘時,他反應很快,動作很大。”但也不排除是人在危機時刻的爆發,什麽都不顧了。

除卻正常思維的猜想,他還有一個更不可思議的想法。

看到脊柱這根鋼管,他想到曾經看過的一部恐怖片。年輕的腹語職業者給男主父親脊柱挖了一個洞,裏面取而代之的就是這根鋼管。

自然而然,父親的一言一行,都是由腹語者操控。

僅僅算作猜想,是因為王渺後脖頸沒有傷口,這根鐵管沒有那麽粗。以及,他們相處過程中,王渺說話很少,但目前來看是有自我思想的。

這個人身上疑點太多。藉聊塵實在不知道怎麽把這些東西結合起來,拼成一個還可以看的故事。

把鐵管找了個地藏起來後,給王渺包紮好傷口,整理完衣服。

随後,他出了洞口,在走廊上,隔着圍欄對一樓正在撬門的三人道:“文字離開了,你們可以上來了。”

肖異開門還挺賣力,擡頭做了一個“OK”手勢。然後扶着穆雪慢慢上樓。

走到一半,發現身後人沒跟上來,回身道:“方湘你不回去嗎?”

方湘依然站在大門前,抱臂看着他們,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隔着幾米距離,導致看不清她神色如何。

不知道的會想,方湘是不是有點別的想法。比如,她要繼續開門,又或者因為悲傷過度不想動了。

她還真有別的想法,像是終于回味過來,道:“你們把我騙下來,對王渺做了什麽?”

肖異裝傻充愣,道:“你在說什麽?我們有必要騙你嗎?”

方湘道:“你們兩個是沒必要,但某人就不一定了。從一開始,對我敵意那麽明顯,當我傻呢。”

她話裏暗指藉聊塵,他心想,“不是當你傻,因為你就是傻的。”

方湘忽然偏頭,面向二樓藉聊塵,眼神難以捉摸。玩味道:“你懷疑我不是王渺女朋友,你說對吧,程哥。”

肖異和穆雪喊程哥這個稱呼,給人感覺上,就和普通學弟喊學長一樣。藉聊塵得知方湘早已畢業,實際年齡比他不知大了多少歲,給一個比自己大好幾歲的人喊程哥,這感覺,難以言說。

藉聊塵禮貌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方湘似乎也不在意對方會不會回應,自顧自地張開右手五指,舉起來給他看。

皮膚很白,一種不自然的白。每一根手指都很長,尤其是拇指和小指,普通人這兩根都相對較短,就算戴了美甲,也長的過分。

藉聊塵心想,“這下更懷疑你了。”

不過,對方好似很尊重演繹事業,要把這個人設和故事演完整。給他看當然不是炫耀自己手好看,而是無名指上的戒指,和王渺的是一對。

藉聊塵眯眼,之前可沒見到,心道:“從哪裏掏出來的。”

藉聊塵手插在兜裏,面上表情冷靜,手已經把那個戒指翻來覆去摸了好幾遍。

最後拿出來,扔下去,道:“慚愧。這戒指不便宜,想着說等出去了,給我和我對象也配一個一模一樣的。”既然對方想演,那就奉陪到底。

戒指從高空掉落,底下人沒來得及去接,摔出“叮”清脆一聲,又打了幾個滾,才徹底停下來。

穆雪馬上反應過來,道:“程哥,說好戒指配完給我拿去換藥錢的,你這就扔了?”

穆雪手在方湘視角盲區,捏了一把肖異側腰上的肉。他磕磕絆絆地打配合,佯裝露餡,道:“你這麽還把我們計劃說出來了!”

穆雪一幅做了壞事還坦然的樣子,道:“發現就發現呗,她男朋友死了,偷個戒指又沒事,她要懷戀男朋友肯定不止這一件物品。”

“不巧,我還真只有這一件。戒指嘛,對很多人來說,這可是賦予靈魂和意義所在。”方湘撿到戒指,直起腰道。

這麽說,直接把路給他們堵死了。肖異汗顏道:“那什麽,這是我們的錯,對不起啊。”

方湘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藉聊塵走下來,長腿跨下臺階,停留在轉角平臺處,道:“怎樣你才能原諒我們無理行為呢?”

方湘笑了,道:“很簡單。戒指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物品,你拿了。拿了意味着碰了,摸了,暫離身體了。”

她跨上臺階,與穆雪和肖異擦身而過,在平臺站定,直視藉聊塵,繼續道:“同等交換。你給我一件于你而言最重要的東西。這很公平。”

“給?”這次輪到藉聊塵笑了,“你還真是貪心啊。公平?我還給你了,你卻要直接拿走我的。拿走可意味着不再還回來。”

藉聊塵偏頭,視線看向別處,齒間漏出嘲諷的一聲笑。轉回頭,眼神變得格外狠厲,道:“就算我想給你,你知道怎麽拿嗎?”

敢打七七的主意,簡直活夠了。

兩人之間氣氛怪異,像是有兩個無形的小人進行對決,外人進不去,只能觀看這場劍拔弩張的比賽。

一言一行化作刀劍,每一個标點符號都要細細斟酌,非得争個輸贏。

方湘絲毫不懼,道:“我可是越來越好奇,你這個人,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多着呢?”藉聊塵道,“咱們可是陌生人,不知道很正常。”

方湘忽然哈哈大笑,捂着肚子笑到抽氣。眼尾流出淚珠,手指擦拭,道:“行,我原諒你了。”

随後伸出一只手,手指尖俏皮地彎了彎,“做個朋友嗎?程哥。”

藉聊塵肯定她前一句,道:“你很寬容。”

否定後一句:“我這人獨來獨往慣了,不愛交朋友。”

“也行,反正咱們一時半會兒也不能離開,這點時間夠我了解你了。”方湘自然收回手。

肖異見他們話聊得差不多了,上前道:“咱們現在……”

話音未落,枝條湧入,從二樓洞口處拐出來,還卷着王渺屍體。

“怎麽又來了?”穆雪道。

當着他們面,像蟒蛇絞殺獵物一樣,一步步,蜷縮,收緊,最後擠壓。

腦漿迸裂,四散都是。

軀幹四分五裂,壓力把王渺整個人榨的只剩渣!

“嘔!”肖異見這副下飯場景,快速背身幹嘔起來。

穆雪眼中全是驚恐,道:“這玩意是在向我們示威嗎?意思是它随時有能力殺死我們……”

藉聊塵倒是沒慌,食指在衣服上撣了撣不小心飛濺在肩上的骨頭。

後退幾步,站遠一點。側頭看了一眼方湘,道:“你男朋友成‘人渣’了,你不哭一下嗎?”

“眼淚早就哭完了。這只是屍體,不是我男朋友,你想看的可憐樣子這輩子都看不到了。”

枝條頂端細且分叉多,還有幾片大葉子正搖頭晃腦,似乎不知道這幾只兩腳羊再說些什麽。

藉聊塵道:“你不是有火柴嗎?試試看能不能把它給燒了。”

方湘對他莞爾,從兜裏拿出一盒火柴,拉開蓋子。

肖異眼尖,看到火柴,興高采烈道:“木怕火,快點燃!”

方湘把火柴全部倒在手掌心,在三對眼睛注視下,一把抛向怪物,有幾根正好砸它腦袋上。

盒子側面塗抹的紅磷混合物也撕下來,衆目睽睽之下,碎紙一揚,道:“現在沒有了。”

“你故意的吧!你個小娘們,你活膩歪了是吧!”最後希望被捏碎,肖異上前,撸起袖子就要揍一頓的架勢。穆雪抱住他腰,攔住沖動的肖異。

方湘笑意徒然收斂,雙眸微暗,肖異被吓得不敢動了。

方湘對藉聊塵道:“我男朋友都沒了,選擇死亡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藉聊塵:“的确很正常。找幾個人墊背也很符合你現在心理。”

枝條開始向他們靠近,距離縮短。

藉聊塵不緊不慢道:“我們這些墊背的,想活下去也很正常。看不得有人再死去更合理。”

藉聊塵微微彎腰,側身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道:“所以,請努力逃吧。各位。”

“樂意之至。”方湘眉開眼笑,擡步向下。

頃刻,枝條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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