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蟲卵增生
蟲卵增生
“宣檸是嗎?”薊之道,“我有聽見三樓繪畫室有響動。”
藉聊塵:“好,多謝三好市民薊老師勇敢提供情報。”
藉聊塵和梁雀安對視一眼,準備出去上三樓。
走了幾步,兩人回頭,薊之跟在他們身後。
梁雀安:“那個老師,接下來會很危險,可以不用跟着我們。”
薊之笑笑,道:“正是危險,身為人民教師,更要擔起保護學生安全的職責。”
藉聊塵沒說話,他不知道薊之話裏的學生是單指他一個人還是宣檸他們。
“好吧。”梁雀安任由這個NPC跟随。
三樓,畫室門口。
三人站在門外,梁雀安撸起袖子,作勢要直接闖入,藉聊塵聆聽了一會兒裏面的動靜。
藉聊塵道:“有點……不對勁,什麽聲音都沒有。”
他轉過頭望向薊之,薊之道:“我沒騙你。親眼所見。”
藉聊塵放下心來,按下門把手。
畫室沒開燈,正對着門有五扇窗,借透過玻璃的月光,勉強看清畫布前有一個人。
那個人靜靜地坐着,如果沒有綁住手腳,用膠帶貼住嘴唇的話,很像正在思考下一幅大作要畫什麽的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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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聊塵給宣檸解開手腕的繩子。
宣檸像是見有人來,忽然掙紮起來,道:“藉聊塵快點,韋三絕把她們帶到體育館了。”
“不急。”藉聊塵不緊不慢地答。
“從小到大現在最急,那可是一條人命啊!先別管我了。”
藉聊塵解繩子的手頓了一下,擡頭道:“可,那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人命啊,藉聊塵,你不在乎嗎?”
藉聊塵眼皮一擡,解完後面來解前面,盯着宣檸看了半天,也沒言語。
赤裸裸的視線把她盯得渾身發毛,道:“藉聊塵,你怎麽了?我們不用去找那幾個人嗎?”
前後繩子都解完,宣檸站起來活動幾下。
“不用找了,”藉聊塵與她四目相對,道,“你不就在這嗎?”
“啊?你……你說什麽啊?”
“宣檸确實只會在緊急情況叫我大名,但那僅限于自己忍不住想要罵人的時候。對于其他人命運如何,從來不會強迫我去接受。”
對于宣檸給他的稱呼,過于羞恥,宣檸保證過,在有外人的情況下不會這樣喊他。
故很少有人知道宣檸是怎樣叫他名字的。
倒是成了宣檸本人防僞标志。
宣檸此人,個人特色太多太濃,反而其他人想要模仿,卻不知從何模仿起,只會變成蹩腳東施。
“周佳,說實話,你演戲的能力很差。”藉聊塵毫無預兆地點出一個陌生的名字。
梁雀安撓頭道:“雖然我知道她不是宣檸,但是周佳是誰?”
周佳,在宿管室筆記本裏訴說心事的學生之一。
按照藉聊塵看到的內容,這五個人裏,三女兩男。
兩個男生被他埋了,剩下三名女生。
在剩下三名女生裏,周佳所煩惱的,經常傾訴的事情是自己熱愛表演。但家庭、校園、朋友沒有一個願意支持她,甚至每天被困在校園裏,外面的機遇也看不到自己。
先前唐積說一共有五名屍體,所以他們一直在往這方面思考,思考韋三絕到底是怎麽迅速搬走剩下三名屍體的。
就算知道馮河有移動空間,可他也說了,自己一直埋伏在藉聊塵身邊。
那韋三絕又是怎麽在沒有幫手的情況下,獨自一人移走五個人?
藉聊塵看向她,現在他明白了。
有幫手,只是他們不知道。
恐怕剩下三名女生都還活着,并且是自願跟他走的。
他看到大坑,就先入為主,韋三絕等人是來挖墳。
但等他埋屍體時,他發現這個坑壓根裝不下五具屍體,恰好埋兩具。
或許唐積并不是挖墳,而是來單純挖坑,制造新的穴位,好讓後來的藉聊塵真正确信這裏埋過五具屍體。
可惜藉聊塵解決的速度太快,來得太早。唐積的假證還沒做完就來了。
“你說的對,我演技很拙劣。”周佳摘下□□,“因為我臉上這塊紅色胎記,沒有老師願意教我演戲。”
展露出原本的臉,左眼部分,起點太陽穴,終點顴骨,用紅色顏料暈染了一大片腮紅。
周佳手指顫抖地捂住這半張臉,道:“很醜對吧。我知道我天生不适合演戲,可是……還是會忍不住去幻想,去模仿,去沉浸。”
藉聊塵道:“誰說你天生不适合,你這一小段的表演就很不錯,有感動到我。”
嘴裏說着感動,語氣沒有絲毫波瀾,面上表情還冷冷的,說實話,很難讓人相信這居然是誇贊。
梁雀安:“是啊,有夢想就不要放棄,說不定只是沒找到适合你的那條道路,演技不好就慢慢提高改善呗。”
“你們……”周佳道。
她話沒說完,在她面前的藉聊塵突然蹲了下來。
他捂着腰,緊皺的眉頭告訴其他人,他正在強忍某種痛楚。
薊之在他身邊,趕忙扶住他,掀起白襯衫一角,驚的眼睫顫了一下。
“是蟲卵增生了。”薊之下了判斷。
梁雀安像是突然想起藉聊塵在宿管室發癔症那刻,道:“怎麽會?什麽時候,你唯一一次受傷……可是我們不是噴了殺蟲劑嘛,還泡了熱水。”
在生活中,消滅蛆蟲的辦法一共有兩種,物理和化學。物理用水溺死,化學使用殺蟲劑。
他們兩種方法都用了,如今來看,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藉聊塵整個左腰布滿一個接一個的蟲卵,密密麻麻,一大坨附在他身上,也難怪之前感受腰酸了。
他還以為是自己太久沒練基本功,又或者體力在埋屍體時消耗大半,導致他肌肉損傷。
原來是一直有東西跟着他,他竟是沒有任何察覺。
他們目标集中在救宣檸上,看樣子梁雀安也沒覺察到異樣,明顯慌了神,愧疚道:“不會是熱水溫度不夠,殺蟲劑剛好過期了吧,都怪我……”
“不是你的問題。這本來就不能用常規辦法消滅。”薊之道,“蟲卵早就鑽進他身體裏,麻痹了神經,自己會意識不到是正常的。”
他話裏像是有某種魔力,簡單兩句話就讓梁雀安和藉聊塵安定下來。
藉聊塵嘴唇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脆弱,會讓人害怕這張嘴下一秒再也不會張開。他靠在牆邊,問道:“薊老師,我會死嗎?”
這還是他第一次擔心自己會不會死。
“會。”薊之答得過于快了。
“有點無情啊,正常人不都先安慰病患嗎?”話是這麽說,藉聊塵本人遇到病患就沒怎麽悉心安慰過。
“是人都會死。”薊之擡眼看向他,道,“你不是人嗎?”
藉聊塵啼笑皆非,道:“這個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想活的話,就保存體力。”薊之檢查他的傷口。
梁雀安在屋裏來回踱步,最後轉回藉聊塵身邊,想了一堆馊主意,道:“要不我用內力幫你拔出來,就是會有點疼。”
藉聊塵想了想,自己能不能承受住拔出一瞬間的痛,汗顏道:“我會死得更快吧。”
他是有見過蛆蟲啃噬的唐積。以及蟲卵寄生的兩名男同學,除了在死亡之前有過回光返照……
那兩位下場都挺慘的,死得也很難看。
梁雀安快瘋了,薅了薅頭發,“不管了,我先幫你清除體外的。”
說幹就幹,手掌灌上內力,好讓自己不被寄生,可是他剛碰到就洩了氣,“完蛋了,這卵好硬,像石頭一樣。”
和石頭一樣,那就糟糕了。要搬走石頭,直接搬走整塊最為方便。
若是進行切割,依然會有碎石末殘留,到時候誰知道會不會長出新的一團多孔石頭。
“有辦法。”薊之确認好病況,道,“需要把蟲母碾成粉末。”
梁雀安:“蟲母?這要去哪找?”
藉聊塵弄死那麽多蛆蟲,他很害怕自己親手斷送活命的機會。
薊之像是直接看穿他的想法,道:“蟲母好找。蟲母通常不會進行聚集活動。陰暗潮濕的地方,落單且背上有紅色斑點标記的,就是蟲母。”
“好,我去找!”梁雀安行動起來,奪門而出。
藉聊塵望着塵嚣而去的背影,心道:“真羨慕這樣百毒不侵的好身體。”
梁雀安離開後,一直被無視的周佳上前道:“如果沒有止痛藥,在蟲母粉末撒上去的那一秒,你還是會被疼死。”
解毒方法都不常規了,想必,止痛的東西也不是凡物。
藉聊塵:“止痛的是?”
“巫女的眼淚。但這只存在于傳說裏,巫女擁有蠱惑人心的能力,能在瞬間取出人的靈魂,并且本人毫無察覺。所以,她的眼淚也具有感官麻痹的奇效。”周佳道,“就算你們僥幸找到蟲母,巫女眼淚你們是絕對找不到的。”
周佳:“本來我是要把你們引到體育館,困住你們,現在來看,沒必要了。蟲卵生命力頑強,失去了寄主會主動尋找新的。如果你還想要你朋友活命的話,最好勸他們離你遠點。”
果然,與藉聊塵猜測的不錯,那時詐屍絕非偶然,因為他這個活物離墳最近,也就自然找上他了。
若是換作正常人,肯定會有所感覺,然後拼命去找解藥。
但,藉聊塵不是正常人,他那時關心的只有七七,大腦的慌亂讓他屏蔽了一切,只能處理這一件事。
周佳興許是怕死,沒有絲毫猶豫就離開了。
這裏,整個房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月色清冷,天邊雲層消散。
不知道蟲卵有沒有致幻聽的效果,他好像聽見公雞打鳴了。
藉聊塵道:“好像快天亮了。”
“嗯。”薊之難得的少話。
藉聊塵也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麽,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講,但如今,天時地利都不合。
最後他只道:“待會,梁雀安帶回蟲母,你……離我遠點。”
梁雀安能力他是有充分信任的。
傳說級別的止痛藥他也有,只是,他害怕治療時,場景太過吓人,惡心到薊之。
存有私心的想要他離自己遠點。
薊之道:“梁同學不知道怎麽治療,我不能離開。”
“薊老師。”他看着薊之眼睛,忽然叫他。
“嗯?”薊之怕他要說事,停下話口,乖乖地應了。
“薊、之。”他輕聲說出這個名字。
這算他第一次正式叫他全名,感覺還挺不一樣的。
薊之見他只是單純喊名字,沒有說事,低低地道:“嗯。”
“你這個名字,有什麽含義嗎?”
“為什麽這麽問?”
“一般父母起名不都會給予一定意義嗎?”
“我沒有父母。”
這話一出,兩人之間的空氣沉默了一會兒。
藉聊塵打破凝住的氣氛,笑道:“好巧,我也沒有父母。”
聊塵這個名字,在他看來,是姑且在塵世活下去的意思。
勉強、将就,這是他父母給的含義。
薊之抿了抿唇,道:“等你好了,我再給你講。”
“那我要是好不了了。”
薊之望着他,黑色的眸子比起墨藍眼睛,看起來總是顯得更加深情。
藉聊塵聽見薊之淡淡道:“你就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