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冰裂奇地
冰裂奇地
幾人趁雪變小,往遠處隐隐若現的城市前行。
途中,腳底雪厚到咯吱作響,每一步都漫出腳踝。
散落的雪擠進腳指縫裏,虞小洋難受地很,走幾步就要抖落,“早說來這裏,我就不穿高跟了。”
梁雀安早早走在前面,回頭道:“這是進副本,又不是上臺走秀,實在不行,大不了你把鞋脫了,光腳走。”
薊之是給了他們保暖的技能環,但這環不能阻止低溫侵擾皮膚凍紅。
虞小洋裸露在外的皮膚紅彤彤一片,很奇妙,像是失去痛感神經,感受不到外界溫度。
虞小洋明顯不想脫鞋,繼續摧殘姣好的腳。
沒搭理梁雀安,自顧自地往前走。
依然是走幾步抖幾下,鞋尖的雪很難全部抖幹淨,細末的早已被他體溫融化。
正低頭抖不知道第幾下,身體一輕,整個人懸空。
虞小洋着急慌忙地攀住面前的一切,好不掉下去——梁雀安的肩膀。
虞小洋:“你幹嘛背我?”
梁雀安:“你太耽誤事了,我都懷疑你到底是來解決問題還是拖延問題還是制造問題的了。”
虞小洋偏頭不理他。
梁雀安掂了掂雙手抱着的腿,确定人穩當在背後,道:“這樣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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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又對藉聊塵道:“阿塵,問下你那薊老師,咱們還有多久到?”他可不想真背一路到手麻,梁雀安算盤打好了,路程看着不遠,他可以好人做到底,背過去,之後尋找冰雕只能靠他自己。
藉聊塵極目遠眺,城市高樓與他們相隔不遠,應該要不了多久了。為保安全起見,還是問了薊之,“待會到了城市,我們,是不是就要分開找冰雕了?”
薊之:“不是。”
藉聊塵兩眼眨眨:“什麽不是?”
薊之:“你們看到的只是海市蜃樓,投放出來的幻境而已。”
藉聊塵嘴角回收,原來回答的前面的話,他醉翁之意明明在“分開”這個點。
正消沉着,沒怎麽過腦地回問道:“那真正的城市呢?”
薊之道:“在我們腳底。”
藉聊塵低沉情緒驟然消失,轉過頭震驚地看向薊之。
想接着問點什麽,還沒等他開口,又或者已經開口,只是有更大的聲響遮蓋住他的聲音。
身邊人的聲音連續響起。
梁雀安:“這什麽?!”
虞小洋:“哥,千萬撐住,不然我就掉下去了。”
“就是背着你太重了,才踩碎了冰面!”梁雀安,“我到底在想什麽?怎麽會沒事找事背上你。”
虞小洋:“怎麽?這就怪我了!跟我可沒關系,又不是我求着讓你背的。”
“別吵了!”宣檸道,“能不能用點力撐住,我拉不動啊!阿塵!”
藉聊塵回望,只見身邊地面破了一個大洞,掉進大洞的是梁雀安和虞小洋兩人。
虞小洋整個人樹尾熊姿勢死死地纏在梁雀安腰間。梁雀安向上的兩只手,一手被宣檸拉着,一手正在夠佟香伸出的援手。
破裂來得快又急,梁雀安都沒有時間反應,整個人連帶背上的樹袋熊一起掉下去。
藉聊塵沒往前走,因為他觀察到地面還在破裂,準确來說,他們站在一大塊玻璃天頂上。
而下方,是十幾米高的建築。
他不敢輕易亂動,怕一動,脆弱的玻璃應聲而裂,到時候粉身碎骨的不只是梁雀安和虞小洋兩人。
回頭望了一眼薊之,眼神示意“你能保護好自己對吧?”視線纏綿流連,最後得到點頭,堅定地轉頭。
先前有過掉懸崖的經驗,讓文字守在他們身側,一有異動,就會立馬飛下來纏住他們,變成一個緩沖泡沫。
然後手裏化出骨棒,走向宣檸那邊。
骨棒作為一個延長器,輕易地讓梁雀安亂動的右手握住救命稻草。
虞小洋道:“薊之的大腿骨棒,想不到這麽管用!”
藉聊塵眼角一抽,他都不敢回頭去看某人的表情變化。但他感官莫名變得靈敏,他能感受到冷風帶來的一聲“哦?”令人尋味咂摸,不過疑問語氣更多。
虞小洋還在輸出,“藉哥,上次見你就是用的這個,還有賣的嗎?沒有大腿骨也行,排骨手骨腦骨我都可以接受!”
藉聊塵把他倆拉上來。
藉聊塵面對生動好買的顧客招架不住。
藉聊塵:“閉嘴。”
薊之走過來,道:“想不到我身上骨頭這麽值錢。”
當初随便編造的小故事,如今毫無預兆地捅到正主面前,藉聊塵這感受,尴不尴,尬不尬的。
他微微偏頭,輕聲道:“你也閉嘴。”
薊之不再為難他,又或者了解這個時候的脾性。他低頭看裂紋,道:“應該是體重的增加,給它施加了較大的壓強,這才碎掉。”
薊之擡頭看向各位,道:“安全起見,還是盡量分散開來。注意不要奔跑和滑行,底下會有很多危險物品。”
藉聊塵了然,既然整座城市都被掩埋在地下,那麽也會有很多鋒利的事物。
衆人紛紛從剛才的驚恐回神過來,道:“好。”
藉聊塵看向不遠處的海市蜃樓,道:“既然那裏也是一片霧茫茫,還要去找嗎?”
薊之:“找。找到制造幻境的人。”
說完這句話,藉聊塵腳底一空,眼前的人都不見了。
他整個人疾速下降,應該說他踩到裂紋了,掉下了十幾米高的樓裏。
暗叫糟糕,快速反應過來,頂上黑黑麻麻地文字如水流一般螺旋式沖下,包裹在藉聊塵身上。
這一刻,他還有閑心去想,梁雀安不愧是從小練武的,背着一個人都能在掉下那一瞬攀住牆面事物,然後拉上宣檸救助的手。
他這個半吊子,連拉住別人手的機會都沒有,木偶小鎮崖底是這樣,現今如此。
只求樓內沒有尖銳事物,只求掉下去時能保住一條命。
至于刮傷骨折,他差不多要習慣了,不算大問題。
岸上的文字全部落下,就在封上眼睛的那一刻,随着最後一條文字鏈的末端,出現了一只手。
藉聊塵眼睛微睜,心髒跳的格外快,不知道是下落沖擊帶來的腎上腺素,還是別的什麽。
他冒出一個可怕念頭,好像就這樣摔下去,摔成血肉模糊他也無所謂了。
文字受他意念控制,這點短暫浮現的潛意識控制了文字,最後沒蓋上眼睛。
藉聊塵呆呆地望着來人,他一瞬間,腦子裏冒出很多俗氣的形容詞或名詞。
比如,英雄。
再比如,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這是第一次,他還沒有求薊之,薊之主動救他。
主動,這真是個好詞,他喜歡。
在薊之的手環上他腰時,文字彈開。
薊之抱住藉聊塵整個人,文字複又收攏,縮緊。
藉聊塵被兩者勒得慌,但他心甘情願。
下巴抵在對方肩膀上,微微仰頭,嘴唇微張進行呼吸。
文字包裹的他們嚴絲合縫,他很喜歡這樣。
就像薊之曾經在自己體內那樣,擁有隔絕外界,獨屬于他們的空間。
聽不到風的聲音,藉聊塵胸前熱得吓人,他聽到薊之道:“在我的時間裏,怎麽可能還讓你出意外。”
藉聊塵心尖微顫,他将雙手搭在薊之肩膀,十指爬上,攥緊。
恨不得将對方都牢牢嵌進體內,一寸也不分離。
不知過了多久,藉聊塵思維完全懈怠了,似是忘記正在下落的處境,又或者想不管不顧了。
等到薊之松開自己,腳尖踏上結實的地面,藉聊塵才依依不舍地收了文字。
薊之與他分開一定距離,道:“沒事吧?”
藉聊塵洶湧的心跳未平複,整個身子還有對方抱自己的觸感,他動了動指尖,散落的思緒勉強回籠。
“沒事。”
頂上也傳來回聲,是宣檸的聲音,“阿塵!薊老師!你們還好嗎?”
薊之望向藉聊塵,等他回複。
藉聊塵飄飄然,還沉浸在剛才的刺激中,遲鈍的很。
宣檸問了三遍沒有回音,焦急地以為真出事了,也要跳下來,被佟香和梁雀安死死拉住。
“別沖動!沖動是魔鬼,我大概知道這麽下去。”是佟香勸道。
藉聊塵頭腦運轉,開始考慮頂上那些人的死活,宣檸是個極易沖動的性子,連佟香都開始為了安全唬她了,他又有什麽理由讓好友為自己無辜拼命。
緊急地朝上面喊道:“我沒事。”
喊完突然意識到什麽,問薊之,“我們這樣,真的不會引起雪崩嗎?”
薊之:“已經喊了那麽多次,還在乎這個?”
藉聊塵汗顏,喊最後一句:“我會想辦法上去,別擔心!”
按照往常理智的他,明明只需要用文字拼湊幾個立體大字飛上去就行,這招更為安全保險。
可現在的他,卻開始使用其次的吼喊。宣檸就算了,她是沒有文字這樣的道具,而他也……藉聊塵嘆氣,果然,人再怎麽樣謹慎,還是會有破綻。
整棟樓都回蕩着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藉聊塵環顧四周,這樓看着眼熟。
沒有電光,只能借碎掉的頂投射過來的陽光。
光線中漂浮着灰塵,讓人能親眼看到摸不着的光。
趨向室內,光線越來越發散,打在牆壁,扶杆上。
藉聊塵轉身看向微弱光芒所照的地方,牆壁挂着六幅畫,很是熟悉。
只是畫的內容與他開學測見到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