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保

外出人員調查開始後，行動隊員們很快就被查清楚了，出任務是集體派，少任何一個人都會非常明顯，行動隊員們沒有這個單獨做案時間。

楊營這邊雖然沒有到吓尿的程度，也是面紅耳赤的為自己今天的行動乃至這一周的行動在辯解，他的激動情緒小野并不為所動，只是冷冷地聽着記錄，核實對他所描述的不在場證明然而并沒有什麽出入。

在詢問苗娜的時候，苗娜确實支支吾吾的。其實她今天是到法租界有名的美發店去了，這些天李維群因“公務”冷落她，就連周日也沒有搭理她，她自己還以為是李維群看膩了她那張臉，今天更是連一個“媚眼”也沒有給她抛，這便坐不住了她琢磨着趁他外出的時候換個造型等他回來給個驚喜。她是李維群小秘這件事日本人是不知道的，現在李維群已經被刺身亡沒有了靠頭，周一當班，外出辦這種私事她不敢對日本人說。她說忘帶檔案櫃鑰匙回家取，但在繼續的盤問中很快就發現言行不一，事關重大，最終苗娜一邊哭一邊說出了自己去美發店做頭發的事。

至此，李維群被刺消息傳來之後回到部裏的人員的外出情況已經全部核實完畢，沒有有時間出現在當時現場的。

這時，偵查科一組組長突然小聲對旁座曾經的直屬上級趙蓉飛彙報了一個讓趙蓉飛聽完臉色一沉的消息——“科長，還有一個人是上午外出的，徐曼，只是她回來的很早。”

聲音很小但是在凝重敏感的氛圍裏還是被上川注意到，又讓一組組長重複了一遍。

剛才陸小丹回到辦公室後，理了理思路，日本人為了挖出G黨或者軍統間諜不惜将李維群置于危險任期被擊斃的方式來排除他們所謂的“滲透抵抗分子”，手段可謂是無所不用極其。她心裏想着“烏風計劃”的後事，但李維群之死的調查還沒有結束。

就在這時，小野直接到偵查科室，将偵查科組長所說之人“徐曼”帶去了會議室。

岳成的臉色變得非常的難看，讓他一組組長盯着其他科室部門的進出可沒有讓他盯着自己人啊，岳成一上午都在自己的辦公室，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寶貝下屬徐曼外出，他撐着膽兒拍了一下桌子：“徐曼，你外出為什麽不報備！我昨天不是跟你說過了銀行那件事已經交給行動隊，你不用跟進了，你說，是不是去銀行片區了？”，他以責任上級的身份先行發問，實則是在日本人面前護短。

上川看了一眼岳成，又看了一眼陸小丹，狐疑地問：“徐曼，是這樣嗎？在場的行動隊有誰能證明你去了銀行片區呢？”

“我沒去銀行。”陸小丹淡定自若地答道。

此話一出，語驚四座。

岳成：“那你去哪裏了？！什麽時候出去的？”，他此時心突突的。

上川：“中午13:00你在哪裏？有沒有去過A、B路附近？”

連續的問話，過了半響，陸小丹吐出幾個字：“我出去吃飯。”

上川站起來，走到她身邊，露出狡黠的目光：“吃飯？門衛出入記錄你不到11:30就出去了，下午13:30才回來，你倒是說說什麽飯能吃上兩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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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丹：“大佐，浦東離的遠，一來一回确實比較耗時。”

上川：“哦？吃個飯去浦東？行。”話鋒一轉，“就算是去浦東，那11:30-13：00是午飯時間，你早走晚歸有沒有人證明你的全部行蹤？”

小野手中咣當一聲拍在桌子上：“你有沒有使用這把槍？！”，問話咄咄逼人。

“浦東李記飯莊可以證明。”陸小丹繼續答，“這槍，當然是用過的。”

所有人的神經都緊張起來。

上川一個邪笑道：“說說吧。”

“這是軍統M-1型狙槍，我是在兩年前入編軍統黃埔學習班的時學習用過，後來就沒再用過了。”她的回答與上句回答大喘氣，說得又雲淡風輕，無比從容。

氣氛顯得更加的劍拔弩張。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大川繼續封閉式的壓迫問法：“不是你用這把槍，打死李維群的嗎？聽說昨天周末你一天都不在，不是出去接頭商議去了嗎？”

陸小丹做出被吓了一跳的樣子，癡癡地瞪大眼睛不明所以顯得十分驚慌地問：“什麽？我殺了李主任，怎麽可能？我原在軍統只是個偵聽技術科員，在軍統是不配槍的，自從黃埔班畢業後我就沒打過槍，這些檔案都有據可查，來76號岳科長抽空教過一點，然後他說我對打槍頑冥不靈，也就做個循規蹈矩的偵聽員。昨天是周末，我去藥王廟上香，這藥王廟的香火處可以證明啊。”，接着又補充：“大佐，我中午真只是出去吃飯。”

大川：“工作時間不在辦公室，出事時間行動可疑，還巧言善辯。”他對副官小野使了個眼色說，“來人，把她給我帶回梅機關好好審！”

岳成本想着李維群死後他争取上位，但現在看着徐曼楚楚可憐的樣子，趕緊盡自己的努力求情，争取辦案權：“大佐，能不能讓我親自審徐曼，畢竟她是我的下屬，前因後果和她的行蹤我一定調查清楚，如果是私事我必會重罰，如果真的和李主任事件有關不管她是什麽身份我也絕不姑息一定上報給大佐！”最後不忘再積極博一下往上的位置，“您看還有什麽要部裏做的？”

如果是死了個其他人梅機關也不會這麽興師動衆，關鍵是他們委任的新政府特工總部頭目死了，這就是變相打日本人的臉，日本人才不會給岳成這個“拜倒”在他們淫威下的俘虜的面子，沒有看他一眼。

大川：“中午吃個飯幹嘛非去路程遠的浦東？這個人中午出去這麽長時間行動十分可疑！帶走！”

小野和幾個梅機關日本兵，走了過來。

“中午我還...”陸小丹剛想說自己中午還買了衣服，打算再詳細敘述一下行蹤，就聽見趙蓉飛突然開口：“是我讓她出去的。”

大家又都愣住了，齊刷刷地轉移了目光，這徐曼是偵查室科員，什麽時候受了情報科長趙蓉飛的指令，衆人更是雲裏霧裏。

趙蓉飛繼續道：“是我讓她去浦東李記飯莊給我買生煎的。上川大佐，我今天想改個口味，出宿舍的時候碰到了徐曼，我們之前談論過上海美食，就讓她去浦東專門買那一家的。浦東比較遠，可能是早走晚歸了一些耽誤了當值時間。”

她看了一眼投來發呆目光的陸小丹，繼續，“要說她槍殺李維群主任，不可能！司機說刺殺李維群的槍是一槍狙中要害，徐曼一個月前抓捕特派員在行動隊随行那次，開了好幾槍才勉強把特派員打死沉海，而且自己受的傷半個月才好，用手_槍都這樣，狙槍就更不用說了，可見這槍法……哎~”，最後的語氣帶着風涼直搖頭撇嘴，說完還冷冷白了一眼當事人。

陸小丹越聽越不對勁，她确實想利用趙蓉飛給自己做外出理由的證明，但後面趙蓉飛竟把自己從嫌疑人裏摘了出去，明顯感覺到趙蓉飛是在袒護自己。

現在沒有一絲時間猶豫，先應付過日本人，陸小丹沒有再搬自己的說辭，柔視對上了趙蓉飛不冷不熱的視線，就坡下驢，順勢而言：“對不起趙科長，今天周一，到處都是人，黃包車少，所以我走了半路才坐上黃包車，耽誤了回部的時間，扣我出勤的月饷吧。”，說完她低下頭，再沒有了剛才死扛的勁頭，只當是自己玩忽職守。

上川聽完，一拍桌子：“當值時間領導讓員工坐黃包車買外食，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76號是該好好整風了，我日本在華政府特工總部的主任在大白天，被抵抗分子殺害，可見他們有多麽猖狂！岳成、楊營你們兩個配合。”說完走到趙蓉飛身邊，“你，趙蓉飛任代主任，限期一個月破案，有沒有內鬼、是怎麽個作案過程，全都調查清楚給我呈上詳細的彙報！”

說完上川摔門而去，小野和其他日本憲兵跟在後面離去。上川沒有在會議上透露本次誘出間諜的目的，但草已經打了蛇也已經驚了，卻沒查出來有間諜的有力證據，只能先作罷，讓做事幹練的趙蓉飛代為跟進。

經過這一頓詢問調查已經到下午六點，大家都筋疲力盡，連飯都不想吃基本都匆匆下班走人了。

趙蓉飛知道，影子殺手不是部裏出去接應的軍統卧底就是G黨“祥雲”的補槍，總部今天上午出去的幾個人經過調查都能證明無作案時間，只有徐曼是自己擔保證明的，她結合上次調查的人事檔案和抓捕特派員的行動的打槍表現，覺着李維群應該不會是恰巧外出的徐曼幹的。

但又不甚完全排除可能，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看着桌子上徐曼打包的生煎，一天沒有吃東西的她拆開包，拿起一個又放下，直接去了偵查科辦公室，敲了敲門沒動靜，她又去三樓宿舍，敲對面那人的門，門瞬間就從裏面開了好像那人知道她會來正等着她似的。

“你來了，你看我……”一邊擺弄着身上的衣服一邊說。

還沒等她說完，趙蓉飛進門開口便打斷了她：“你中午幹什麽去了，那麽久？！”

陸小丹在床邊坐下收拾着服飾包裝袋，把剛才審問沒來得及說的話說了出來：“我一出門路過服裝店見裏面在減價，一想正好秋天要來了，夏天就要過去了，我就進去轉了一圈，買了這身衣服，耽誤了時間。”

“謝謝你剛才為我開脫，如果我不買衣服也是能按時回來的，對不起。”陸小丹不好意思地道歉。

“所以你是臨時起意，辦了買衣服的私事？”

陸小丹低下頭不語。她利用給趙蓉飛買食做外出事由的證明，外出時間自己也能證明在服裝店、李記重要地點的出現時間，其他時間說成坐黃包車即可。可趙蓉飛除了證明自己外出，又意外給自己作了更多的非作案嫌疑證明。

趙蓉飛見她的樣子好像做錯事了一般，致謝致歉說的倒是非常誠懇。這才注意到眼前徐曼這一身新衣服，圓領綠色底白波點長裙，黑色小皮鞋。這女子褪去了特工總部的軍裝，沒有了平時的利落靈動，微笑端坐在床邊反而有種富商家的小姐般文雅。

趙蓉飛嘆了口氣，“”

“總之是我答應讓你去的，你遲歸我該擔一份失職責任。”，趙蓉飛心想，即便是她出去也是為了給自己買東西，還給自己送了很對症的藥，剛才在會議室那種情況下徐曼都沒牽扯出是專門去給自己買吃的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麽她剛才站出來為她證明事後來私下找她問原因，互相都不欠人情。

“我以後注意。”原來趙蓉飛是這樣想的，她還是個有責任感的人，陸小丹心想。

趙蓉飛走過來也在床邊坐下，與這陸小丹面對面：“算了，既然來了就好好工作，來了一個月休了都快半個月，以後別一天到晚想着吃啊穿啊的。”嘆了口氣又道，“另外，現在外面亂，要是不會用槍，以後別一個人出去！”

“嗯，是長官。”陸小丹竟然頑皮的敬了個軍禮，從文雅女青秒變活潑頑皮，臉湊近趙蓉飛：“哎，長官，你這黑眼圈小多啦。”

趙蓉飛：“......”

她立刻站了起來：“不早了，休息吧。”，然後轉身開門離去，回到對面自己的宿舍，關上門莞爾一笑，心想這個下屬，在日本人面前不卑不亢的态度，真是與衆不同的很，但現在的樣子又很可愛，讓梅機關帶走就可惜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趙蓉飛：你真不怎麽會打槍吧？

陸小丹：你猜

趙蓉飛：總之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