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餘念

趙蓉飛心想，李維群被刺殺事件再加上部裏今天讓上川這一頓攪和，部裏如果有內鬼肯定日後會更加小心，調查得先靠摸排在B路逃走的那個軍統鋤奸隊員。

她并沒有大張旗鼓的下命令，而是連夜讓技術室根據日本人所述畫像，靠自己偵查科副科長的職務讓可靠科員走訪當日的目擊群衆和秘密調查李維群遇刺前一天人員的外出情況；另外讓楊營的行動隊秘密在關卡設卡，根據畫像尋人。

岳成心裏極其不爽，回辦公室後也久久不能平靜，自己争取了半天，日本人反而扶趙蓉飛上位，已經讓他很惱火了，他記着昨天告訴徐曼讓她不要出去了怎麽她還出去！好吧，只當她偶然碰到了趙蓉飛要她出去，不得不去。但他現在顧不上去找那個給自己添亂的下屬，收拾了一下，就直奔渡堂巷。

今天只是知道李維群确實被刺死，但鋤奸隊目前是什麽情況？怎麽刺殺變成了火拼，一下子死那麽多人，還有那個影子殺手到底是什麽情況，他要先确定目前的狀态再定下一步的計劃，到達包子鋪可是店鋪關門了，他只能先去靳宏那看看他知不知道情況。

到醫院的時候靳宏正在值班，四下無人，他直接進入醫生值班室。

“今天你真的去補槍了？”岳成問到。

靳宏一臉茫然：“鋤奸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嗎，讓我只負責醫院的事情，如果李維群受傷來院我會負責解決，可是沒有聽說今天有受槍的傷員。”

那可不，中槍的都死了，當然沒有送醫院搶救的必要，李維群也是當場斃命，子彈都是在梅機關的鑒定部取出來的。

岳成：“不是你，那會是誰？難道...真的是‘祥雲’？”

“怎麽了，出什麽狀況了，你之前說的G黨出現了？”靳宏心裏既緊張又納悶。

岳成一邊起身一邊說：“一言難盡，不行現在沒時間多說，我得走了，還得去老包那，現在李維群的案子日本人限期破案，日本人任趙蓉飛做了代主任，上峰安排後續的事有點棘手，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有事我再找你。”

岳成走得匆匆，靳宏來不及問他具體情況，他往信箱裏放了聯絡信息，希望上級陸小玲前來好問問她知不知道具體情況。

岳成又轉回到包老板處，這次暗門開着，包老板在等他，再走到裏間，一眼就看到呂大偉正垂頭喪氣的坐着悶悶地抽着煙，見到岳成後欲言又止。

岳成：“老呂，今天到底是什麽情況，其他人呢？”

呂大偉嘆了口氣，向他描述了今天的情況，當時B路被日軍伏擊，他帶的三個手下都被日軍擊殺，只有他逃走後躲了起來，等天黑才回到A路，他并不知道當時A路的情況，正好包老板的小兒子買菜回來路過，看到當時李維群的身體被拖出來，包老板教了兒子幾個手勢去通知岳成，剛才包老板不在正是去了閘北口接頭，讓呂大偉回來親自跟岳成彙報。

聽完這個，沒上位的岳成憋了一肚子的火終于發了出來，一把搶過了呂大偉手裏的煙頭摔在地上，狠狠教訓着，讓他帶着鋤奸隊優先除掉李維群，再則是“烏風計劃”和“祥雲”，沒想到這個土匪招編出身、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夥果然關鍵時刻掉鏈子，看到後面日軍車兵分兩路竟然還伸着脖子去挨刀，失敗的戰術奠定了五個人犧牲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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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成想了半天也沒想到那個影子殺手會是誰，呂大偉沒看到，日本人沒看到，行動隊和警察署都沒有看到，現場只有李維群的司機看到一個身影，會不會驚慌眼花看錯了？也許是A路樓上鋤奸隊的兩個人在最後的一刻擊中了李維群，會有這個可能嗎。

事已至此，他跟包老板交代了一下目前部裏的情況，總之李維群這個軍統的害群之馬是除掉了，讓包老板安排呂大偉抓緊時間離滬，後面的事情他要自己搞定。

第二天趙蓉飛開始代管76號，她沒有像之前李維群一樣使用各種權術、開冗長的分析會和報告會。

簡單快速安排：“情報科工作照常，擴大偵聽範圍；偵查科原來的白班改為輪崗制，事務無需逐級上報，當天輪崗負責人直接跟我彙報；行動隊24小時待命；檔案、資料、人事、後勤等職能科室需積極配合，工作時間無故離崗者一律嚴懲！”

會議記錄員飛速的記錄着仍然跟不上她的節奏，就在各科室正在準備對昨天突發事件各抒己見和詢問具體實施執行時，趙蓉飛一聲：“具體事宜以會後文件為準，散會。”，首先起身，在大家瞠目結舌的注視背影中結束了會議。

岳成心裏知道，昨天自己為維護徐曼才無法力争代主任的職務，現在有空了，他想要問清楚徐曼為什麽不順着昨天自己給她鋪的“臺階”說。散會後，岳成在樓道找到她。

“徐曼，你等一下。”

“科長，怎麽了？”陸小丹若無其事。

“我前天晚上就告訴你昨天不要出門，外面不太平，你偏不聽！昨天當着上川的面我有多擔心你，你以後能不能聽我的，你要知道你是來幹......”岳成越說越急，說到這裏覺着有點過了，語氣又委婉了一下，“你要知道你是我的下屬。”

陸小丹一臉誠然：“當然。昨天只是意外碰到趙蓉飛科長的，你和她都是領導，領導讓我出去你說我能不去嗎？”

這時，趙蓉飛突然從辦公室出來，正好看到她在樓道：“徐曼，你來一下我辦公室。”

“哦。”陸小丹朝岳成打了招呼，就向趙蓉飛辦公室門口走去。

岳成無奈的放走了她，眼看徐曼和趙蓉飛有了工作以外生活上的接觸他感覺莫名其妙，難道她不知道趙蓉飛是立場上的敵人嗎？趙蓉飛現在做了代主任，萬一徐曼一個不小心被趙蓉飛所用後果可怕，岳成在考慮是不是要在某個時候告訴她自己“江裏魚”的身份，抱團取暖。

情報科室，趙蓉飛正在辦公桌前雙手交叉坐着，眼睛看着窗外。

陸小丹進來，朝她眼前揮了揮：“科長，你找我有事？”

趙蓉飛回過頭來，淡淡一笑，晶瑩璀璨的目光投在陸小丹眼中，似有深意，陸小丹心中一緊，眼前這位長官就算神情和藹也會給人一種隐隐沉寂的壓迫感。

“哦，我錯了，是主任！”陸小丹頓悟，趙蓉飛是在對稱謂不滿嗎，她捂着嘴、心裏差點笑出來。

趙蓉飛坐在辦公桌前，扔到桌上一個文件夾：“這是會議紀要，你根據這個給我拟個各科具體實施方案。”

陸小丹拿起那文件夾翻開看着那半夜紙，擰眉：“我？我連會都沒參加，你讓我做計劃？”，心裏想着：鬼知道你的計劃啊！

趙蓉飛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是啊，你出自軍統，說實話，軍統在制度上确實比我們後成立的76號要完善多了，而且你來76號也一個多月了，多多少少也算是涉足過三個科室的事務，這裏的情況和不足你基本也都了解了，讓你做不算為難你吧？”

陸小丹連忙推脫：“趙科長，呸，主任，你現在是主任了有秘書啊，直接拿來用多好啊。”然後把文件夾放在桌上推回趙蓉飛面前。

“你做不做，你不做我就叫梅機關的小野來，告訴他我跟本就沒讓你去浦東，至于你到底是在路上買衣服還是幹了什麽，就讓他們去查好了。”趙蓉飛翹起穿着軍靴的腿搭在另一條腿上，身體前傾胸口抵着桌子，撇嘴挑笑。

陸小丹呆了，原來的小眼都瞪大了：“你...威脅我？！”，心中升起氣憤，昨天她還在日本人面前護了自己，在宿舍安慰過自己，今天卻又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以恩相挾，這不是耍她玩呢嘛，果然人情不好欠，拿人家的手短的感覺。

“別着急拒絕，你來部裏雖然平時吊兒郎當但關鍵時候能力出衆，做完這個就調你做情報科副科長，怎麽樣？”趙蓉飛一副勢在必得的聲音跟在她後面。

陸小丹停下腳步，這簡直是威逼...加利誘！她琢磨了一下，輕淡地說：“那你去查好了，我接受調查。”，心裏憋氣、拔腿掉頭就走。對趙蓉飛的威脅，陸小丹知道如果姿态有所放軟必然會顯得自己心虛惹人懷疑，現在得到76號主任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況且她也不怕查，因為不論是藥王廟、兩套衣帽和後來寄的信都可以證明她徐曼根本沒有殺李維群的時間和動機。

情報科雖然是她一直希望能“任職”的，能夠打入情報科就可以獲取更多敵我信息的核心。但是整理實施方案這個東西本來是任何一個人都能做的事，為什麽一定要給自己做，語氣又聽不出褒貶，她到底想幹嘛。

徐曼她竟然敢這麽跟自己說話？趙蓉飛愣了一下，有一種挫敗感。

這時偵查科一組組長，對，就是昨天揭發徐曼不在部裏的那個人，敲門進來，見到徐曼還有點尴尬，然後走到趙蓉飛身邊，正準備報告，又看了一眼陸小丹，陸小丹理都沒理，繼續走了出去，還把門關的“砰”一聲響。

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繼續看她的孫子兵法。

部裏剛剛出了大事科室其他人大氣不敢出，一個個都老老實實的，看着是在做自己的工作，其實都在偷瞄她，有的還在底下竊竊私語。

陸小丹确實在昨天在日本人面前“露了個大臉兒”，有說她是找死的；有等着以後看笑話的；還有說她故作姿态博關注想升職的，全都是羨慕嫉妒恨的語态。

剛從趙蓉飛那一肚子沒好氣的回來的陸小丹，聽到這些氣更是不打一處來，直接把書一拍，站起來：“你們整天在日本人面前點頭哈腰的，背後怎麽抱怨的？有本事，大聲說，說大聲點，當着日本人面八卦議論去。別人說了點直白的實話，被保了，你們就都一副吃不着葡萄的樣子，雖然是給日本人做事，但同事之間不應互相诋毀，連做人的一點原則都沒有嗎？！”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打開，趙蓉飛和岳成同時站在門口。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

趙蓉飛：好處不是白來的，看你閑得慌給我幹活。

陸小丹：（OS）不管，誰知道你打什麽主意，等等再說。

趙蓉飛：有才就可以這麽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