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插手
備用車的司機送岳成回到配備的住所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
“小曼，明天是休息日，你打算幹什麽，不如我們出去逛逛？”
“不了，岳成，我今天有點累，明天想要休息一下。”
“好，那我們周一見了。”
司機在岳成也不好再說什麽讓陸小丹為難、讓自己被拒絕得更難堪的話。
陸小丹确實有點累，再加上剛才過度緊張耗費了很大的精神，靠在車窗上閉目養神。
趙蓉飛就是故意變着法整你，你沒有喜歡她、也不會喜歡上她，是嗎？陸小丹心裏問着自己。
可是不喜歡她為什麽自己無意識心跳加速紊亂、幾乎用了所有的意志和自持才能強制自己鎮靜下來不被她吸去視線呢？這個感覺奇怪又強烈到不可思議。
且不說她是風月間諜、是老手，單憑她是日僞，你是反日組織的人，你也不能喜歡她啊！陸小丹又想起在姐姐那看的資料、岳成和其他關于趙蓉飛的種種說法。
既要深入了解又要不為所動，好難啊！陸小丹你要管好你自己，除了組織的任務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都沒用，還是想想怎麽擺脫現在尴尬的職位處境吧。
陸小丹再睜開眼的時候感覺...這路線好像不太對啊，怎麽回事？車子不是開往部裏的，倒像是開往梅機關的C大道......
“你要幹什麽，停車！——”
聽到陸小丹的喊聲，那司機不僅沒停車反而加快了速度。
“徐小姐，梅...梅機關請你去一趟”司機哆哆嗦嗦地說，“76號隸屬梅機關管轄，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今天參加宴會不能帶槍，陸小丹頓時感覺事情不妙，直接想去拉車門，轉念一想剛放到門把手上的手驟然停頓了下來，越是恐慌越會亂，現在跳車的話那不是坐實了心裏有鬼麽，想來最近都謹言慎行也沒什麽不妥，去一趟梅機關也沒什麽，梅機關要是是想調查她就算今天不去保不齊明天也會讓她去。但梅機關如果有疑心的話早就應該請她來不會等到現在。
“小劉，梅機關讓你帶我來有什麽事嗎？”陸小丹冷靜壓住情緒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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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川夫人說有......有一些情報偵聽方面的工作想請你幫忙，讓我帶你過來，具體我也不知道。”
司機一邊說一邊車頭一轉，開進了梅機關的大門。
上川夫人，除了剛進去的時候跟岳成一起去打了個照面，整個宴會并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如果要我來可以在剛才宴會上要求，怎麽會突然...還是以這種方式？陸小丹想着想着車子驟然停住了。
一下車幾個日本兵就把她帶到了一個辦公室摁在了椅子上。
背對而靠桌邊一個日本軍服女人轉過身——正是原田梅子。
“你就是徐曼？”就在陸小丹驚恐的時候，原田走過來低着眼發問。
是。
“瞧着這小臉，只能算是清秀，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确倒是嫩得很，不知道一掐會不會出水呢？”繞着陸小丹轉了一圈的原田，發出審視的目光，笑得輕佻詭異。
這笑聲讓陸小丹着實的不自在，毛骨悚然。
“啊？”被原田的詢問得莫名其妙的陸小丹一時沒反應過來，條件反射般出了一聲，她知道自己失語後馬上轉移到話題，“大佐夫人，您叫我來是有情報技術方面的事要問吧？”
原田頓了一下，揚起嘴角：“別急啊，我有很多問題要問呢。”，這一句說的意味深長。
陸小丹感覺原田很不懷好意，便裝作無知少女的模樣眨眨眼，道：“夫人，您怎麽也得讓我跟岳成說一下吧？好讓他知道我在您這裏公幹，要是找不到我他會擔心。”
“我看擔心的人不只岳成一個吧？”原田臉微沉了下來。
陸小丹一愣，這問話聽起來是在試探，不是一個人？那還有誰，難道是姐姐，不會姐姐有事吧？可是那日見姐姐時并沒有人跟蹤啊。
“夫人的意思我不太明白。”陸小丹答。
“仔細看，也就這雙眼睛還有些靈氣，其他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只見這原田根本不理會自己，也不說讓人強行把她帶來是要幹什麽，反倒是撇着嘴繼續對她品頭論足，口吻充滿了陰陽怪氣。
摸不清狀況的陸小丹繼續做癡癡狀問：“夫人要我來，難道跟我這樣貌有關嗎？”
原田臉色驟變，連珠炮般地怒語起來：“哼，這裝傻的本事倒是不淺！你知道我的生日宴為什麽會請你這樣的人來嗎？聽說趙蓉飛很是護着你，我倒想看看這是怎麽一個人。不過就憑這樣子竟也能讓她喜歡你這個讓她差點死在軍統槍下還有男朋友的人！”
嗯？她說趙蓉飛喜歡自己，這到底說的什麽跟什麽呀？
陸小丹正在莫名，原田的話又插了進來：“從她那顧盼生輝的眼神裏我就能看出來……她喜歡你，一向欲拒還迎、逢場作戲的趙蓉飛，看你的眼神居然會不太一樣！”
突如其來的質問讓陸小丹眼前頓時清醒了，想想趙蓉飛今天的表現是有點反常，忽冷忽熱的，但她平時不就是這樣摸不準的脾氣麽，趙蓉飛不是為了要整治自己才這樣的嗎？
但閉眼回想剛才那極為貼近的身體，充滿清媚誘惑、讓人酥骨銷魂的語氣，特別是最後亮的滴水的目光幾乎是熱切地射在身上，散發出绮麗的光芒.....難道原田梅子說的是真的？陸小丹的心亂跳了起來。
不管是真假，顯然這位原田夫人對她所說趙蓉飛喜歡自己這件事很不悅，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繼續裝傻或認可趙蓉飛對自己确實不一樣那只能激怒她，讓她更加得恨自己，無形也會給趙蓉飛帶來麻煩。
“夫人，雖然我不知道您是什麽意思，但我跟趙主任的誤會早就解開了，今天女賓來的少，主任嫌男賓舞跳的太生硬不盡興所以才尋我，單純的舞會不是上下級關系又都是女人所以主任跳得也沒什麽顧忌。
我原處軍統偵聽科，與主任領導的情報科在工作上有些交流，主任為人正直作風幹練在她手下十分安心，您是上川大佐機關長的夫人，應該不反對76號團結友善的部內氛圍吧？就算主任真的喜歡女人，我跟岳成感情深厚主任不是不知道，又怎麽會喜歡同為女人的我呢？
您一定是誤會了，看今天主任在晚宴與夫人談笑風生很是親密想必與夫人關系很好呢。”陸小丹極力平住內心的忐忑，将趙蓉飛對自己的所為平淡化合理化。
聽完陸小丹的話，原田臉色變了又變：“哦？是這樣嗎？”然後話鋒一轉，“不過既然她對你沒意思，那也就沒什麽顧忌的了，不知道你這一副伶牙俐齒的充做慰安婦會不會很讓人有種征服的興奮呢？”末了還壓帶着猥瑣癫狂的笑。
陸小丹頓時怔住半秒，震驚之餘她知道這個原田肯定是對趙蓉飛心懷不軌，所以才會這麽在意她喜歡誰，而她認定趙蓉飛喜歡自己那自己就是她的眼中釘，她想要以最恥辱的方式污辱自己。
陸小丹怒視着原田，咬死不認，一字一句地說：“除非你把我殺了，否則岳成一定會叛變，只要我還活着我一定會曝光梅機關是怎麽對待投誠人的惡劣行徑！”
這一說顯然激怒了對方，原田面部猙獰‘呼’地一巴掌下去，陸小丹頭一歪眼前一黑，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如螞蟻咬一般。
“把她給我關起來。”原田咬牙切齒地下着命令，“哼，趙蓉飛..我就不信你不來求我！”
兩個日本兵架住陸小丹，不顧她拼命地喊着便把她丢進了小黑屋。
吶喊！——沒人聽得到……
第二天，趙蓉飛起得很晚。
昨晚趙蓉飛回到部裏很想去對面宿舍聊兩句，但是想來那人宴會上也累了，來日方長不急一時就沒去打擾。
趙蓉飛起來收拾完畢走出宿舍，伸手扣了門幾下裏面并沒有動靜。
對面那人在幹什麽呢，難道是出去了，跟……？到這趙蓉飛便不想繼續再想下去了。她去往二樓的辦公室，從抽屜裏拿出小盒子看着小時候的物品，感覺無比孤獨，幹脆起身去射擊場場練槍，每次趙蓉飛不開心時都是通過“呯呯”的槍響和擊中目标的快感進行釋放。
如果趙蓉飛知道陸小丹現在的處境，恐怕她現在沒有心思再打槍了；如果知道陸小丹為她所做的，估計做夢都能笑出聲吧，可惜她還不知道，機敏沉穩的陸小丹也不會告訴她。
周一的早會上，趙蓉飛恢複了往常的利落，聽完各科室彙報，整理了一下思路。
問道：“最近情報科進展怎麽樣，上次錯誤的密碼本不能再用了，後來接受到的電文有什麽跡象可尋的嗎？”
情報科報告：“最近一直沒收到過軍統的電信號。”，也就是沒用電臺發過報。軍統的呂大偉死了在他們新本到來之前應該不會輕易發報了。
“前主任的死因還需要查！”除了這個，趙蓉飛自己也想知道關于G黨的事情，又問，“那有沒有截獲過共黨電波段的電報？”
情報科仍說沒有。
趙蓉飛讓他們各位繃緊精神，她不信G黨能參與槍殺李維群的事能做到片葉不沾身，肯定還會有後面的其他的舉動。
散會後，偵查一組組長向科長岳成例行報告：徐曼今天沒有來辦公室。
岳成在想，就算下屬遲到也不會晚到他們的會都開完了還沒有來辦公室這種地步，于是去三樓宿舍敲徐曼的門，裏面并沒有人答。
岳成納悶她不是說昨天周日要在部裏休息，難道昨天她是又出去了一直沒回來嗎？可如果一天解決不了事情她應該會提前請假，無故曠工肯定是有什麽意外耽誤了，還是等等再說，告訴一組長徐曼已經跟自己請過假去藥王廟祭拜了。
結果，等到了下午四點都快要下班的時候，還不見徐曼人影。這徐曼人要是莫名其妙丢了，于公，不僅沒法跟上峰交代，而且以他現在衆所周知的“男朋友”身份，也會給他在76號蒙上一層陰影；于私，他是真的有點喜歡她，不想她有什麽意外，他還想過等烏風計劃落實了他就跟上峰請示想跟徐曼發展的私事。
下班後岳成就匆匆趕去找包老板新址，想看徐曼有沒有去他那。
今天是周一，到下班才處理完一堆的瑣碎事務的趙蓉飛起身，推開偵查科室詢問裏面值班科員徐曼在哪，不覺才明了已經下班了，但值班員跟她說徐曼今天并沒有來上班，請沒請假不知道。
沒有來上班能去哪呢？這人來部裏三四個月了，雖然偶爾開個小差可從來沒一整天曠工，可能跟岳成請假了，自己瞎操什麽心，說不定兩個人在約會的時候還在取笑自己呢。一想到這趙蓉飛的情緒又來了，氣鼓鼓地去外面找吃的，停下腳步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已經置身夜市小吃街。
她把徐曼上次介紹的吃的都品嘗了一番，那女人熱情的音容笑貌又浮現在她腦海裏，自已好像很久沒有跟她心平氣和的說過話了，于是趙蓉飛心不在焉回到部裏後就直奔三樓，心想已經是晚上了，她應該回來了吧。
敲門，沒有人應。她隐隐感覺對面的屋子好像這兩天都沒有開關門的聲音。
下樓去門衛處問，門衛回憶了一會，回答：“主任，這兩天好像确實沒見過徐曼。”
“這兩天？她最後一次見她回來是什麽時候？”
“好像上次岳成科長帶她去赴宴後就沒有見過她回來。”
“主任，你這麽一說我有點印象，上次開備用車的司機老王回部裏停車，但只有他一個人下車，并沒有徐曼。”另一個門衛突然站出來補充。
“那老王呢，今天來了嗎？”趙蓉飛想最後接觸到徐曼的肯定是老王，老王肯定知道她在哪裏下的車、去了哪裏。
門衛：“後勤說老王請了一周假，是梅機關直批的假條。”
趙蓉飛趕緊往部裏大樓走，一個下屬機構的司機怎麽可能得到梅機關的直批假條，一定是梅機關帶走了她！趙蓉飛心裏想着，走到小野的值班室急匆匆推開了門，小野表示宴會那天是跟趙蓉飛的車一起回來的，徐曼的事并不知情，上川也沒有讓他做什麽事情。
不是上川，那梅機關裏只有一個人有可能這麽做，又回憶了離開宴會時原田梅子對她說的她當時沒有在意的那番話，九不離十就是原田了。
已經兩天了，想到這趙蓉飛一陣心慌，從後勤拿了車鑰匙疾馳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