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風月場
宴會邀請範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特高課上海分部、梅機關內部、76號和僞政府的一些場面人，按理說徐曼現在這個底層打雜人員本不應該出現在邀請名單中，陸小丹尋思可能因為是岳成女朋友的關系被邀請的。岳成倒也樂意得很。
部裏一共有兩部車，一輛是主任車，另一輛是備用公車。一下班，一直早就想表現“積極”的楊營就巴巴地來找岳成，岳成又去辦公室尋到正在整裝的戰友兼“女友”徐曼，開着備用車去了上川的別墅。
出席場合就算是配角群衆也得打扮一下以表示對場合的尊重，所以陸小丹穿了貼身褲子、上面搭圓翻領絲綢薄衫，還有從公租界買的法式小皮鞋，外加一個及膝外套，略塗了點脂粉，表示禮貌的同時也不紮眼，對，陸小丹就是要這樣透明的效果。
上川別墅外有些日本兵把守，進大門口時給了禮錢和禮金，陸小丹目測了一下簽到簿上名單有五六十人，入場後氣氛還不錯，唱片機播放的是歡快的音樂。
岳成和楊營去給以及上川夫人及各個場面人打過招呼，陸小丹則自己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過了一會生日會正式開場，各方代表紛紛舉杯輪流致辭，這麽多年只跟秦峰叔叔和幾個藥販子邀請去過咖啡廳的陸小丹，突然到了小宴會還有點不适應，不過小丹小時候也是上海醫院一活寶，很快便适應了吵鬧的環境，只是覺着有點無趣。
辭畢晚宴要開始的時候，門口處傳來了一片嘩然聲，一個身材高挑，妝容精致的女人正陪着笑走進來，現場竟有點沸騰。
那……不是趙蓉飛嗎？無聊不在狀态的陸小丹定睛辨了辨，還是從走路姿勢判斷出來的，等那人走近一點的時候，正喝着一半水的陸小丹幾乎是噴出來的還把自己嗆了一下。
趙蓉飛化了時尚又新奇的妝，本就白如玉的臉頰在眼周和鼻尖、腮上點綴上粉亮襯得更立體晶透了。長長的修身風衣凸顯身材，脫去大衣，黑色露肩長裙下是那靈動立體的鎖骨和形狀完美的柔波。樣貌青春，氣質又透着清冷雅致, 吸去了各種男賓女賓的目光。
趙蓉飛進來後直奔上川那一桌客套起來。
上川夫人的生日宴她這樣出現不怕喧兵奪主嗎？就算是一部之首但也是梅機關的下屬機構啊，陸小丹心裏想。
上川一臉不悅的并不是她的盛裝打扮而是她又不守時。
相反剛才一直默不作聲的上川夫人——原田梅子，倒是對趙蓉飛的出現一臉詭異的熱情：“蓉飛，咱們可是好久沒見了，你最近可好？”
原成梅子問得倒是中規中矩，可笑得卻是花枝招展。
“恩。還好。謝夫人記挂。”趙蓉飛微笑而答，倒也客氣。
陸小丹幾乎是驚着眼珠子在自己76號這桌把飯吃完的，最近趙蓉飛一直都沒好臉色，她本來以為她也會像應付生活瑣碎一樣來應付一下，沒想到這麽驚豔又精神的出席。
飯畢，上川去和其他官員交談，這種場合何嘗不是交涉的好場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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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趙蓉飛都沒看陸小丹一眼，一看到她和岳成在一起就心裏不舒服。她去衛生間補了補妝容後端了杯酒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點了一支煙夾在細長的兩指間，粉紅唇覆在煙嘴上樣子媚态撩人。
原田梅子找到趙蓉飛落座的角落說道：“難得你今天有興致來。”，視線掃過趙蓉飛腰部以上停留在她領口與細嫩白皙交際處，語氣充滿輕浮挑逗，“你…想不想我？”，腿也不老實地伸向桌布下去撥蹭趙蓉飛。
趙蓉飛收回腿吐了口煙：“你可真說笑。”，沒了剛才餐桌上的客套，随意的答着。
“趙蓉飛，從你調來上海76號我帶你在場合交際把你帶上路後，這半年多你就很少見我，你別忘了，要沒有我幫你，你能取得現在的成績嗎？你特高課的功勞簿上我可是功不可沒。”原田梅子繼續輕佻的提點着趙蓉飛，又伸手去碰趙蓉飛的酒杯，“我說美人兒，你就不能對我好點？連一句好話都不給嗎？”
“我跟你從來都只有合作關系。”冷語回絕的趙蓉飛思索了一下又客觀補了一句，“來上海的這一年多我确實不适應，如果不是特高課的安排我大概也不會來，除了工作我沒有其他的想法。”
“我在想，你什麽時候才能不這麽執拗，盡情地風流快活一把呢？”原田挑眉笑着說。
“不急。”趙蓉飛似笑非笑，要不是牽扯特高課她才不想跟原田周旋。
陸小丹咕咚咕咚地喝着水，她還沒從趙蓉飛驚豔動人的形象中緩過神來，餘光時而就飄了過去。這趙蓉飛跟上川的夫人原田梅子她們看起來很熟的樣子，她看趙蓉飛的眼神...怎麽怪怪的呢。
“別看了，這不是意外。”岳成拿着杯子碰了碰陸小丹，打斷了她的思緒，鄙夷地看着諜圈裏流傳已久的吸男引女名聲的趙蓉飛，不忘嘲笑一番，“趙蓉飛在外面本來就是這樣的，只有在部裏是一副假正經模樣，真不知道日本人看上她什麽了！”
陸小丹聽到這個充滿敵意的嘲諷說不出來的不舒服，立刻開口反駁：“岳成，上次的事我本來不想說，渡堂巷你擅自行動，審訊室栽贓趙蓉飛，未必能行得通，要是趙蓉飛也跟李維群一樣死了，你覺着日本人還會相信部裏、還會從部裏提任嗎？現在派小野做督查就不是個好兆頭。”
“徐曼，不說這個了，我跟你說點事。”岳成本來還想說什麽結果被陸小丹堵了回來，就開始說正事，“你看到那邊那幾個戴眼鏡的日本人了嗎？上次你還沒來部裏的時候76的年慶上我還沒見過這幾個人，剛才我套問了一下小野，那幾個人是特高課派來搞醫學研究的，我們趁一會跳舞的時候過去接近一下，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舞曲是悠揚的爵士風格，調動起了氣氛。
被趙蓉飛吸去目光的男賓因為剛才趙蓉飛趕着的時間點是吃飯，并沒有什麽舉動，随着舞會開始，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紛紛上來想邀請她跳一支。
趙蓉飛自然是不想與原田梅子這個有別樣企圖的人繼續聊些貌合神離的，玉骨手指搭上小野的手在原田梅子眯着眼的邪笑下滑入了舞池。
只見趙蓉飛優雅地擺動着腰身，欲拒還迎，賣弄風騷，長睫毛下閃爍汪汪的眼一眨似是風情萬種，嘴角持續含笑，舞步竟然也能與音樂完美契合，這簡直就是風月場所的典範！搖身一變成了精致勾人的妖精，完全找不到她上次偵查辦案那正經利落風格的影子。
陸小丹眼皮猛跳了幾下，哼，果然姐姐那個資料裏的記錄不虛。自己是女人都對趙蓉飛那絕美姿貌目不轉睛，男人怎麽抵得過這樣。
陸小丹身體在岳成面前，眼神和心思都吸在趙蓉飛那裏。她覺着，趙蓉飛不笑的時候是氣焰淩人的聖女，現在笑起來又柔媚得如掉落凡間的仙子。
“你熱不熱？”看得心猿意馬的陸小丹擰眉、問中規中矩跳着舞步的岳成。
“才跳一小會兒你就熱了，不會喜歡上跳舞的感覺了吧？小曼，我怎麽感覺你的腰這麽僵呢？”岳成保持微笑把陸小丹又攔近了一些，舞步挪向眼鏡群體。
被刷新認知的陸小丹心想早知道趙蓉飛有這種作風和招數就不保這個狐貍精了，現在也不用跟岳成走這麽近，真是作繭自縛！心裏碎碎念的陸小丹此時萬分懊悔，她還是想和岳成保持一點距離的，尤其是扣上了這種關系，萬一岳成誤會、走得太近，容易讓她的單獨行動非常受限。
陸小丹斂了斂注意力繼續僵硬着身體跳着舞步，低着眼皮細細聽着岳成說的那一群日本人的交談。岳成不時的跟她耳語交流着信息，跳完了一曲。
高跟鞋走過來嘎達嘎達的聲音在陸小丹背後停下。
“下首曲子能請你一起跳嗎？”
這熟悉的嗓音卻奇怪的邀請讓陸小丹一臉驚愕，轉過身看到趙蓉飛，她本來不想與這個他人口中和自己今天眼中的風月女人有染，可一想到最近趙蓉飛在部裏對已經很委曲求全的自己那百般刁難，她倒要看看這跳舞還能怎麽樣自己，心一橫，壯着膽子說：“跳就跳。”
陸小丹搭上了趙蓉飛手。
“你不會是故意的吧，嗯？”一直被陸小丹踩腳，趙蓉飛皺着眉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
“主任，你離的太近了。”陸小丹板着身子有點尴尬地說道。其實陸小丹是因為趙蓉飛把她攬得死死的，身體的最前端就快碰上了，不怎麽會跳舞又是左撇子的自己才頻頻踩上她腳。
“手心怎麽出這麽多汗？”趙蓉飛輕觸她的手心，自己的手指感覺到了濕熱。
該死，陸小丹嘀咕着自己這麽不争氣，剛才還一副憤憤然的樣子，氣勢這麽快就淪陷了。趙蓉飛水潤飽滿的雙唇，上下一碰，向對自己下咒一般，這感覺剛才跟岳成舞的時候完全不同。
“你臉怎麽還紅了？”趙蓉飛又低着眉眼、貼着陸小丹的耳朵輕呵，發絲摻雜着脂粉的醉人香氣撲面而來。
陸小丹感覺一陣眩暈，近距離接觸想掩飾肢體的反應都無處可藏，而且這反應讓趙蓉飛還這麽暧昧得說出來臉不紅才怪，趙蓉飛你就算因為我上次知情不報想整我也不能這麽玩吧！陸小丹從未這麽近距離接觸過一個人而且還是個風月老手，她感覺耳朵根都有些發燙，還燙得不可思議，心也跳得莫名其妙，這妖精怎麽連女人都勾引。
無論是男女都很難抵擋趙蓉飛吸睛悅目的美色，更別說再加挑逗的語氣和，陸小丹生怕趙蓉飛再說出什麽類似碰瓷戲弄又讓她不知所措的話，心裏不停地祈禱趕快結束這一舞。
在場吃瓜群衆看着兩人貼近而舞的暧昧場面個個臉上充滿了各種玩味，畢竟優美如畫誰看到都會賞心悅目，只當是趙蓉飛今天興致好而已，她在人眼裏就是這麽戲劇。
一曲舞畢，陸小丹還是對趙蓉飛換了一副模樣的形象難以置信，心跳也浮動到脖子以上。
“你要是不會，我不介意花時間多教你幾曲。”
“主任，我有點累了，下次下次……”陸小丹逃也似地回到座位上咕咚咕咚喝着水平複着心情，卻怎麽也清不空大腦裏剛才的感覺。
“你怎麽了，要是不會跳就拒絕，還逞能。又不是必要的公事。”岳成懶得再貶低趙蓉飛，他覺着趙蓉飛是在沒事挑釁，自持律己的徐曼才沒有必要去花時間搭在那霍亂的人身上。
“沒..沒事，還好。”陸小丹敷衍着岳成，眼睛又不由自主地飄去了趙蓉飛那裏，卻和趙蓉飛那一眨一眨泛光的眼睛對上了，當趙蓉飛眼睛裏一絲凝視射到了自己的眼中時，她急忙避開了那目光。
好歹挨到宴會結束，陸小丹趕緊拉上岳成，要回部裏，今天的一顆心忽上忽下的，後來她想，趙蓉飛今天展現的還真不是意外，之前在76號她就從來都不避諱暴露身體，原來本身就是個情志蕩漾的女人。
見徐曼走了以後，剛還跟旁人笑得花枝亂顫的趙蓉飛頓時覺着索然無味，臉色一變穿上風衣準備回去。
原田梅子迎上來：“下次想見你我去部你找你，如何？”
“我部裏事多沒時間，如果不是特高課的公事就不煩勞夫人去了。”趙蓉飛撇過頭話裏話外透着‘誠懇’的拒絕，說完便走了。
“蓉飛啊，我想，再見你應該不會太久了。”原田梅子的聲音從後背繞過傳入了趙蓉飛的耳朵，她想來是特高課又有烏風計劃的新安排了。
回去的時候趙蓉飛感覺心情不錯，豁然開朗，她這一身裝扮倒也沒白費。
作者有話要說： 新的角色出來了。
陸小丹快要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小作單機自言自語很無趣，大家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