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情報科日常
第二天，偵查科室。
陸小丹悶聲收拾着自己的東西，基本都是雜七雜八的書和女人裝飾打扮的用品。其他的同事在後面陰陽怪氣起來，七嘴八舌地讨論着。
“你看，上次的內奸，那麽大的污點，還能調到情報科去！沒天理了！”
“那內奸的事不是洗清了麽，人被迫的，交代了，棄暗投明也就算投誠了。”
“哼，就算是投誠，你們看她...”愛挑事的二組女組長餘光斜了一眼陸小丹方向，嘲笑着，“平時誇誇其談就顯着她了，裝扮膚淺！傍着成熟穩重的岳科長在咱們科還不滿足，出去培個訓能轉到部裏含金量最重的科室，還不定幹了什麽呢，真替岳科長擔憂。”，她早看這個不安分的組員不順眼了。
“組長，你的意思是，她和...”偵查員握住嘴，貓着肩縮底着頭悄悄說：“不對啊，小野督察什麽女人找不到，沒有必要找這沒品位的啊。”
陸小丹聽到幾個偵查員偷偷八婆得不亦樂乎，這次她沒有發作，都要離開偵查科了沒有必要為這些讓她不屑一顧的小人鬧不愉快。
這時候，趙蓉飛進來了，在門口她聽着裏面的下屬在嘀咕着什麽，推開門的瞬間再看一個個都斜眉歪眼、臉上寫滿羨慕嫉妒恨。
趙蓉飛來安排陸小丹工作的，見到就是下屬們這般場景。頓時火氣飛升：“上班時間都在幹嘛呢？看來你們閑得很！”
頓時偵查科辦公室鴉雀無聲，人人表情恢複正經，正襟危坐。
趙蓉飛轉而面無表情地對陸小丹說：“徐曼，你去從情報科把需要出現場去摸排的資料都拿過來，我會讓你們科長給他們每個人分，馬上過年了，誰做的多獎金也會多，大家努力~~”，趙蓉飛一副體恤下屬的樣子，好像刻薄寡恩、強制加班的偵查副科長不是她趙蓉飛似的。
科員們唯唯諾諾應着，趙蓉飛往那一站壓倒衆卿的氣勢立顯，無人感揣度上意，都乖乖悶頭等待指示。
陸小丹跟在趙蓉飛後面，到情報科辦公室，交代了她先做偵聽員。情報科對陸小丹自然是不陌生，科員們對她比較友好，這得益于第一天她報道時的業務表現和他們‘惜才’的主任對她說不清明的關照。
情報科工作氛圍也非常好，都是恪守本分一絲不茍，陸小丹很快就進入了高效的偵聽狀态。
陸小丹雖然只做偵聽，但她偷偷把情報科一串的事都做了，包括偵聽-譯電-甄別，但是發報這塊：包含引戰目的的混淆信息電報的時沒有分給她，而是在絕密檔案袋中，由發報員專門發送。
情報科的辦公室有專門的發報小間，發報員需要在有人監聽的情況下發送情報，偶爾陸小丹可以輪到負責監聽發送內容，但這樣，一不能聽到全部內容，第二獲取信息太慢。最好是能把檔案袋裏的所有設計的假情報全部搞來，送出去，再讓外面地下組織應和發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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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報科是勞神費腦的科室，忙的這段時間趙蓉飛和陸小丹都沒有時間單獨相處，只是親自來送科裏的加班餐的時候看一眼。
最近主任親自來情報科室送餐，情報科各科員都感覺痛并幸福着。
“終于發慈悲了，就說主任心思再深、能力再出衆也不是一根鐵木頭啊。”科員吃了一口加班餐滿足地說。
趙蓉飛本來也不是木頭啊，陸小丹在心裏哼笑。
“哎，徐曼，去天津有你受的吧，我記得主任向來喜歡在下白班或者下夜班後找你談下面的工作，搞得我睡意全無。”一個情報員無奈地抱怨。
“我倒覺着主任回來後除了工作上雷厲風行沒變，好像沒有原來那麽冷了，還會對我笑呢，我都快暈過去，別說，不是不笑的主任笑起來蠻可愛的，到底才20歲啊，漂亮！”明顯獲了微笑‘福利’的科員津津樂道。
陸小丹聽着衆人捧在心中、念在口中的崇拜對象趙蓉飛，笑而不語。
今天晚上，另一個偵聽員請了兩天病假，本來是要白班的替上一個夜班，結果趙蓉飛說‘白連夜太辛苦不用了，就留徐曼一個吧’。
晚上趙蓉飛就親自來陪夜班了。幾天下來看着有點疲憊的陸小丹，趙蓉飛有點心疼。
“你悠着點啊，你徐技術員的水平指導指導她們就行了，不用親力親為。”趙蓉飛捏了一下後半夜單獨值班偵聽的陸小丹的臉。
“那怎麽行，情報學要與時俱進，不循環積累會生疏的。”陸小丹一本正經地打掉趙蓉飛搗亂的手，繼續聽錄着。
“小曼，看着你熬夜我心疼。”趙蓉飛在她旁邊坐下，側摟着陸小丹，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特殊時期嘛，夜班算什麽，原來在軍統早習慣了，任務重的時候你趙大主任之前不也沒日沒夜的以身作則嘛。聽說加起班來，情報科辦公室的人每天都跟挂着鬼臉似的，又黑又黃。”
“什麽？他們敢陽奉陰違，還挂鬼臉偷懶？”趙蓉飛臉一拉，瞪着眼看着陸小丹。
“那倒不至于，怨聲載道倒是有的。也就我，自己人，替他們多做一些，當給你這個剝削下屬的工作狂積點官運福了。”陸小丹左手吃着趙蓉飛買來的夜宵，右手還在時不時記錄着。
“也是啊，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沒有個自己人還真是捉襟見肘啊。”趙蓉飛摸着孺子可教的下屬應和着，“為了獎勵你呢，周末帶你去聽歌劇怎麽樣？”
“好啊。”陸小丹一邊聽錄着，回答得面無表情。
“那你先聽吧，我不上三樓了，就在去對面睡，有事叫我。”趙蓉飛看着一臉認真的陸小丹，無趣地去了對面自己的科長室。
第二天早晨，下夜班的陸小丹頭暈眼花，她在軍統才沒這麽熬過夜，一出來就迎面狠撞上了之前冷言諷刺的偵查科二組組長。
“徐曼你沒長眼啊？！”，二組組長趔趄一下穩住腳跟，抻了抻自己的軍裝。
“呦，剛下夜班，頭還暈，抱歉了。”陸小丹強忍着一股濃郁嗆人流淚的香水味答了一句，打算拔腿就走。
二組組長攔住她，氣憤地口不擇言：“一看就是靠這種裝這種淚眼可憐的把戲做些下賤的事才有今天。你踩髒了我的鞋，給我擦幹淨”，二組長伸出一只腳，昂頭蔑視道，“我想這是你常做的事吧~”
啪——，二組組長正眯起眼睛等着的時候，一個巴掌，在紛紛來上早班的人們的注視中，響亮甩在了她濃妝豔抹的臉上。
跟着一巴掌的是陸小丹反諷的冷笑般的話語：“是啊，不像有人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卻無人問津。另外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把特工總部當什麽？！”
二組長在老主任李維群的風格熏陶下，做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工作，對平時做的好點的同事還有點嫉賢妒能。
24歲的老姑娘了，卻還沒有男朋友，她本是中意與她同歲的岳成的，但曾經多次暗示，岳成對她保持不溫不火的關系，誰成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岳成更不搭理她了，所以她一直對徐曼是岳成女朋友的事耿耿于懷，覺着徐曼這樣的靠賣弄小聰小萌的女人跟岳成真是極為不配。
“反了！反了！”冷不丁就受了掌掴，二組長萬萬沒想到徐曼這女人還真是嚣張，撞到人不算還竟敢打自己，她一把抓住陸小丹的領子，顧不上衆人目瞪口呆，将嬌小的陸小丹一把推到撞在走廊的牆上。
看那二組長一副紅着眼的樣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群衆都不敢上前，就怕被遷怒。
“你們在幹什麽？”趙蓉飛從對面辦公室出來，正看到陸小丹被推到牆上的一幕，趙蓉飛呆住了，大早晨這女人怎麽跟人打上了呢？
陸小丹掐住二組長揪着自己領子的手，先開口：“沒什麽，主任，我剛下夜班迷糊的緊，不小心撞疼了前組長。”，她把‘疼’字咬得特別重。
岳成也從樓下上到二樓口，朝裏面走來。
二組組長看到岳成科長來了，悻悻然松開了手，攥着手指、胸口一起一伏的，欲言又止，盡力保持冷靜姿态，控訴：“主任，徐曼撞了人，說了她兩句還打人。”
趙蓉飛掃了一眼，二組組長鬓發散落、陸小丹領子扯松，語氣嚴厲斥道：“都什麽亂起八糟的！馬上開早會，下班的回去休息，來上班的各就位，都散了！”，趙蓉飛簡言斥散了衆人徑直往會議室走，心想着這夜班還真是熬磨人，這點雞毛般小事也能扯打起來。
大家急忙低頭一哄而散，二組組長瞪着陸小丹離去的背影氣得腳下的軍靴跺了兩下，岳成和陸小丹擦肩而過，他沖陸小丹一笑，陸小丹點頭回敬，仿佛達成了某種默契。
午飯時間趙蓉飛去宿舍找陸小丹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從陸小丹宿舍出來的岳成。
只有兩個人相對而視，岳成皮笑肉不笑打了禮貌的招呼。
“岳科長來女舍區幹嘛？”趙蓉飛眼神不善上下掃視了一下岳成，警惕問道。
“哦，給小曼送午飯，她從去了情報科就瘦得厲害，我叫了外食送了來”岳成看着趙蓉飛手裏的袋子，挑眉問：“主任你這中午也叫了望江閣飯菜回宿舍吃？”
趙蓉飛臉一沉，含糊了一句，推門進了自己的宿舍，攥在手裏剛才親自去打包的飯菜随手扔進了垃圾筒。等岳成走遠了，已經坐立不安的趙蓉飛，欲折又返了幾次，終于去敲了對面宿舍的門。
陸小丹打開門本來想說“敲個門那麽急幹嘛”，可看趙蓉飛面色不善，便悻悻的坐在桌邊接着乖乖吃飯。
“看來這岳成送的望江閣的飯是比我平時送的好喽？”趙蓉飛冒着酸說。
陸小丹一愣，她早就讓岳成走了，不都走了一會了麽，她碰到他了？
左手咬着雞腿右手一攤手，無辜道：“他都送來了，我總不能拒絕吧。”說完餘光流過兩手空空的趙蓉飛，這些天下夜班在宿舍睡覺，中午不都是趙蓉飛給她送來午飯麽？疑惑地問，“哎，你今天買什麽了？”
“扔了，食堂的可沒這外食豐盛。”趙蓉飛坐在床上氣鼓鼓地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陸小丹。
什麽？陸小丹瞪着自己的小眼都大了一圈，聽出了話中之意，頓時心裏就笑了，敢情這趙蓉飛把飯菜扔了卻打了一壺醋回來。
陸小丹抿着嘴走過來，拉着她的胳膊，歪低下頭：“你生氣啦？”
“看你的眼神我看着都起雞皮疙瘩，幹嘛不告訴他你不喜歡他？！”趙蓉飛一眼飚在陸小丹臉上表示不滿。
陸小丹一臉委屈，她早跟岳成說了，可岳成也沒有什麽做什麽出格的事，對外是同事，對內也算半個盟友，總不好說太過。
自打在趙蓉飛那沒了岳成的掩護‘屏障’，當着趙蓉飛的面再也不能跟岳成有多過76號分內工作的行為，否則就不符合普通上下級的常理，現在又被問到原因，只能拿捏了個分寸，對趙蓉飛說：“岳成怎麽說也是我的前上級，又是對外日本人知曉的拼死投靠的男朋友，只能慢慢疏遠給別人自然‘分手’的感覺，急不得。”
說完拉着撇着嘴的趙蓉飛坐在桌子前，夾了肉給她吃。
被順了毛的趙蓉飛才舒了口氣，對陸小丹說，幹了特工間諜，感情都由不得自己了。
陸小丹何嘗不是如此呢，她多希望趙蓉飛跟日本人沒關系，這樣也不用這麽小心算計，又糾結得擔心會影響到趙蓉飛，她在心裏無奈嘆了口氣。
兩人吃完飯，趙蓉飛捏了捏陸小丹肩膀：“幾天下來你确實瘦了，不然今夜你休息吧，我讓白班別人替。”
“為了維護你趙大主任好領導的形象還是不要安排別人白連夜了，我自己堅持到周末再好好休。”
趙蓉飛刮了下陸小丹的鼻子，寵溺道：“好，周末好好犒勞你。”
下午陸小丹又睡了一覺，四點的時候醒了她打扮了一番，去往岳成辦公室。
她聽着裏面一、二組組長在岳成辦公室聊工作的聲音。
岳成看了一下表，對兩位下屬說：“好了，今天就說到這裏吧。”
兩人一開門，正好碰到站在門口要敲門的陸小丹。
“岳成，中午你買的望江閣的菜真好吃，我今天還是夜班，明天你來的時候給我帶早餐可好？”陸小丹一臉青春洋溢的表情，用甜膩的聲音喊着岳成。
一組長看着二組長，說道：“你愣着幹嘛，還不走。”
岳成關上門，遞給陸小丹一個沒有記錄在冊的微型相機和兩個膠卷。
陸小丹問：“準備好了？”
岳成：“都準備好了，安排二組組長在發報員下班後的八點出發，她一定會出辦公室的門。”
“好，發報員八點下班前我會設法拿到發報檔案袋，這些‘地雷’該粉碎了，炸到的也是日僞該炸到的人。”陸小丹面無表情地說道。
昨天兩人就商量好了，今早是刻意的一出，讓大家看到的二組長和陸小丹兩人矛盾的效果，剛才在岳成門口也算着時間有意為之，要的就是激得二組長火氣洶洶、一觸即發。
作者有話要說： 小作已經寫完全文
更之前會小修，有時候沒時間小修就沒有更，總之，不會坑啦~~
最後，你們不給小作留點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