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約會

聽見敲門聲，陸小丹才醒來，一看表都11點了，猛然想起趙蓉飛說今天要出去的，小放松後自己竟然睡得昏天黑地的，讓她等到了這會想必是忍無可忍了，她都能想象趙蓉飛那橫眉凜眼。

她蹭地從床上起來，口中應着：“等一下，我馬上好。”，小跑過去開了門，轉身往回走準備穿外衣，突然疑惑‘不對呀，趙蓉飛竟沒有兇她？’，她又回過頭看向門口，呆住了。

趙蓉飛倚在門框，嘴角含笑、雙眸柔波。她不化妝本來就很好，化上淡妝五官和尖下巴更加立體逼人，長發打在白中透粉又略帶清冷的臉上，反襯一種撩動人心的成熟的神秘感，美得不可方物。

陸小丹的心髒莫名的漏了一拍之後又狂跳了兩下，舌頭打着結問道：“你...打扮成這樣...幹嘛？”

趙蓉飛走過來，挑起還在眨眼的陸小丹的下巴：“約會當然要重視一下喽。”，一副你快點打扮的神情。

“我...我換件衣服。”陸小丹翻出了一件拉鏈珊瑚色擺裙，“你先出去，我馬上好。”

陸小丹可做不到趙蓉飛對自己身體那一向的‘豪放’，在趙蓉飛還說着“都是女人換個衣服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還能幫你拉一下拉鏈...”的話時，硬是把她又推出了門外。

趙蓉飛回到自己宿舍坐等了十幾分鐘，陸小丹已經洗漱完畢，從頭到腳清清爽爽地小女人樣子出現在趙蓉飛門口。

早起的趙蓉飛已經快餓暈了，拎上大衣就急急的關門出來了。

趙蓉飛不愛拿包，所以拎包的任務自然落在陸小丹的身上。兩人一前一後岔開時間出了特工總部大門，陸小丹帶趙蓉飛去了一家別具一格的上海菜，是純甜不膩口味的，陸小丹胃口極好，一張嘴就沒停過；趙蓉飛食量小，大多數時間是看着陸小丹在吃。

在傍晚到歌劇院之前已經逛了好幾條風情街了，一個風雅清冷、一個靈動青春，兩個配一臉的女人一颦一笑盡顯出世陶醉，所到之處在風情街自成一道靓麗的人物景觀，引來了各種人的目光，趙蓉飛拉着陸小丹的手，不讓因元旦外出的大量人群把嬌小的身邊人沖散。陸小丹也任由趙蓉飛柔軟地握着，心中泛出各種滋味。

在歌劇院，趙蓉飛選的《茶花女》這個劇，在天津的時候就被當成特高課入課的必看歌劇，她之前就看過了，她很喜歡裏面的女主“瑪格麗特”——出身卑微、淪落風塵，但心靈無比純潔獨立，充滿希望地在殘酷現實世界中努力生活。雖然女主最終沒抵過現實的折磨紅顏薄命，但不服輸的生存精神着實令人欽佩向往。

特高課的訓練就是讓這些進入特高課的學員們接受現實宿命，在生活中毫不停歇猶豫地把特工間諜的精神發揮到極致。趙蓉飛自然也是接受了這種命運。

從歌劇院出來，天空竟然飄起來上海罕見的小雪，漫步在清冷的甬道上，趙蓉飛看到劇院門口不遠的地方地上有一個小孩蜷縮着，一大束花攥在有些凍瘡的小手裏，趙蓉飛滿眼同情地上去握住了那小女孩的手，給了些錢，然後陸小丹有點驚訝地接過一大捧，看着小女孩轉身小跑消失在眼前。

“歌劇好看嗎？”趙蓉飛問。

“茶花女賣笑賣唱源自幼時卷入風塵這無可厚非，可惜沒有想清楚能以什麽樣的陣營和旗幟去過自己平凡而不受脅迫的生活、讓更多人獨立自由，而是無限适應這種被追捧虛幻的時代，逆來順受縱容着糜無的世風，感覺有點枉費了她善良、和天賦呢。”陸小丹發表着她第一次看舞臺歌劇的感受，她的關注點沒有在舞臺的震撼絢麗，而是被情節吸出、擴散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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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蓉飛用詫異的眼光看着陸小丹，她自己以往看都是看到女主的美好，欣賞舞臺和藝術的美，但眼前這比自己低上幾級的女人卻能從中看到女主的脆弱性和時代性，讓她從另一個角度欣賞了歌劇。

“這樣看我幹嘛？”陸小丹感受到了趙蓉飛看着自己的是有點欣賞又有點疑惑的眼神，皺眉問道。

“那你這般聰慧有沒有這樣濟世救國的想法呢？”趙蓉飛歪着頭問。

陸小丹遲疑一下，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技術員，也沒有茶花女那般姣好的容貌和惑人的交際號召啊。”

陸小丹非常想說，‘倒是你，趙蓉飛，你有這樣的天賦，又有資源的積累，為何要淪陷于特高課的侵略的而不是選擇賢明之路呢？’但她不能這樣問，陸小丹現在是表面日僞的一員，至少現在不能這樣問，不過她感覺趙蓉飛品性不是生來的壞，她心裏暗暗種下了一絲策反的想法，但要等待合适的契機。

人影清冷稀松的甬道上，小丹接着那漫天漂亮的雪花，一蹦一跳小跑了起來，趙蓉飛看着她，思緒有些飄渺，仿佛全世界只剩你我二人，立刻就把她抱入懷中用力占有她全部的美好。

忽然間，從側胡同晃歪歪地閃出來兩個男人，穿得人模狗樣，好像是剛參加完場合聚會，拎着酒瓶子東倒西歪，醉态百出。

一眼看到了前面在興奮賞雪的陸小丹，心生歹意。

“小女子挺漂亮啊，今年多大了？”

“看這小臉凍冰的啊...嘿...”

兩個人十足的醉流氓樣一前一後劫住陸小丹。

陸小丹推了前面的人卻被反彈力頂的向後退了兩步，撞到了後面人的身上，前面那人又向前逼近，兩個男人幾乎把她夾住了。

“放開她，不然我不客氣了！”趙蓉飛跑過去，單臂反手夾住背對着男子的脖頸，一腳踹在他膝蓋窩處，那人不備慘叫一聲單腿跪了下去。

“呼——”趙蓉飛出了口氣，拍拍手，砸着舌頭對突然受驚吓的陸小丹笑語：“今天應該穿鐵頭軍靴出來。”

另一個男人見狀叫嚣了起來：“你是誰，敢打我們局長，不想活了？！”

說完他趕緊去扶起還磕在地上的人，邊說：“局長，別說，這個小妞，更漂亮啊。”

嗯？那人踉跄着起來後定睛看了一下，語氣激動起來：“呦，這不是76號的小趙主任嘛...”

趙蓉飛也仔細看了看那人，确定了身份，笑得看不出冷熱：“警察局的付局長大過年帶手下騷擾夜行女子，上海的治安風氣是從根兒壞了嗎？”

“誤會誤會...都是一家人，為了賠不是，付某人請趙主任去百麗舞廳玩玩，怎麽樣？”說完就要去摟趙蓉飛的腰。

趙蓉飛打掉那鹹豬手：“謝謝付局長，我沒有興趣，這就要回去了。”說完招手示意陸小丹過來一起走。

姓付的沖另一個人使了個眼色，那人馬上扔下嬌小的陸小丹，過來挾住趙蓉飛，滿口酒氣熏天：“都是僞政府的人，你裝什麽清高啊，跳個舞而已，難道你只陪軍官，看不上咱們政府警察局？”

趙蓉飛真是後悔為了悠閑漫步一下上海而沒有開車出來，不然就不會遇到這麽尴尬的事。

她被兩個人以陪舞的借口綁架一般架着，拉拉扯扯的怎麽甩都甩不開，眼看就要半推半就被‘請走’，突然，只見那付局長脖子一涼身體僵住了，抓着趙蓉飛的一只手松了下來，半舉在頭上。

陸小丹槍頂在那位局長後脖頸，沒有一絲私人情緒，說道：“我們是做特工的，不是陪舞陪酒的。現在戰事吃緊，我們部裏情報工作甚是繁忙，局長挾持特工總部主任有什麽居心，不怕特高課請去喝茶嗎？”

這話在理，徐曼還真是...伶牙俐齒得很呢，趙蓉飛心裏笑着默默贊許。

這位付局長被冰冷的槍口和嚴肅的問題驚得一激靈，酒也醒了，意識到今天出來找樂子沒帶槍不說，貌似還有要惹上特高課麻煩的苗頭，拉着下屬忙賠着不是：“趙主任，實在是誤會啊，今兒過年，也就是想咱們新政府官員樂呵一下，實在沒有別的意思，您忙您忙。”說完用顫顫地轉過身，看着标準舉槍姿勢的這位嬌小女人，問，“這位是？”

“她是我遠房妹妹，同為新政府的人。既然付局長酒醒了，還不快走。”趙蓉飛意識到這位局長又想亂打聽，直接怼回了那人的話。

兩個人握了握趙蓉飛的手，灰溜溜的離開了。

趙蓉飛臉都氣綠了，好好的約會就這麽被兩個不知恥的醉鬼攪合了一下。再一看徐曼還在端着槍，比自己還緊張，趕緊上去扶下她的手臂：“喂，沒事了，你不用這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吧，手都凍僵了。”

看到兩個人走遠了，剛才繃着氣勢的陸小丹一下放松下來，軟在趙蓉飛懷裏：“吓死我了！”

趙蓉飛扶住她，摘下手裏的槍，笑道:“紙老虎啊？我都被你唬住了。對了，你今天怎麽想起來帶槍的？”，把她的手放進自己大衣兜裏，貼在側身。

“跟你這什麽都會招的人出來，我能不小心嗎，趙~~~”陸小丹打了個噴嚏身子一顫，“蓉飛~~”

趙蓉飛：“......”

明明是你先雪中撒歡女姿惹人，還怨我了，趙蓉飛在心中碎碎念。

快走到總部附近的時候，陸小丹抽出來手示意自己先走，讓趙蓉飛稍等一下再回去。跟趙蓉飛這招魂惹眼的美人在一起讓陸小丹既有無比榮耀的開心也有樹大招風的忐忑。

“呦，小徐，跟岳科長約會去了？送你這一大捧花。”門衛值班打趣着說。

陸小丹笑而不語。徑直上樓回了自己的宿舍。

清理了身上的雪花，過了一會熟悉的敲門聲響起，陸小丹過去剛打開門，趙蓉飛就撞了進來，伸手抱住陸小丹的腰，轉身把她推到反手關上的房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