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被強之後
黎明的時候,陸小丹醒了來,微微睜開眼睛,一只手臂已經被趙蓉飛壓得麻木動彈不得。拉開被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昨晚的鑽心之痛讓她不忍再回想一遍過程。昨天下午原田到底對趙蓉飛說了什麽,無非是些污蔑挑撥的話,竟讓她晚上會這樣對自己,她心裏有一個不明的結。
其實,陸小丹從沒想過,各種善意的謊言下人往往會忽略真情而關注在‘欺騙’二字上。早有懷疑的趙蓉飛是真的在意陸小丹才會硬着頭皮去百般求證她的身份她的話語和行為,最後證實的結果卻因欺騙導致信任崩塌,劃分成了兩個人立場。
天就要亮了,床腳下的衣服扣子都是扯掉的殘缺不堪,她第一個想法就是‘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晚上在趙蓉飛的辦公室過了這樣一夜,得趕緊離開。’
陸小丹輕輕撥正、擡起趙蓉飛的頭,端抽出下面自己的手腕,穿上衣靴,輕手輕腳走出屏風。
就在要繞過辦公桌的時候,昨晚太昏暗将趙蓉飛拖抱回床上時根本沒有看到——辦公桌上幾頁紙從一個紅色文檔袋口散出,吸去了陸小丹的眼角餘光,她下意識伸手去翻看,正是上級急需獲得敵方行動的‘烏風計劃’!看來昨天她注意到的下午原田來的時候手裏拿着的東西果然是敵方要侵略破壞的計劃。
現在怎麽辦?厚厚的文檔不可能手抄或腦記,身上又沒有相機,現在回去拿麽?外面一樓的夥房已經有了炊火的聲音部裏早餐時間到了,馬上就要人來人往上班了。
陸小丹清空思緒,現在的節骨眼上更應該冷靜,如果不幸被其他人或者小野當場抓證,輕則自己死,重則連帶一串包括趙蓉飛也保不住,而且日本人也不會再執行這本了,相當于是白費枉死了。眼看文檔就在眼前她卻只能暫時失之交臂了。
決定後面再探的陸小丹從趙蓉飛辦公室出來,低頭大步緊走回往三樓宿舍,沒想在樓梯口還是遇到了正好上到二樓早早來上班的岳成。
“來這麽早。”陸小丹擡眼皮打了招呼之後避開岳成的目光準備繼續上樓。
“小曼!等一下。”岳成留住急于上樓的陸小丹,“昨天你不是不值夜班麽?”
陸小丹才想起來昨天下午自己是跟岳成吃的飯,他知道自己不值夜班,早晨替班的還沒來下夜班的人就要回宿舍顯然說不通。
見她愣住了,岳成猛然上前兩步抓住她的肩膀,瞪大了眼睛用低怒的語氣問:“這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小野那個王八蛋做的?!”,岳成第一眼就注意到陸小丹衣服松散少扣,留住她腳步的時候又發現她水腫的雙眼,臉上幹涸的淚痕和脖子上許多深紅色的吻痕。
昨晚陸小丹都處于麻木狀态,任趙蓉飛在自己身上胡作非為,她并沒有意識到會留下吻痕,但這沒有逃過岳成的眼睛。
岳成第一個想到的是小野,陸小丹遲疑一下,答道:“你別問了。”,這算是默認了。
陸小丹心想:既然被岳成發現了就讓他以為就是小野做的也好,一來,如果岳成知道是趙蓉飛八成是會設法刺殺了她,但小野跟趙蓉飛不一樣,他是日軍督查,岳成要潛伏就不能對他怎麽樣;二來,也斷了岳成對自己的念想。
陸小丹掙脫岳成扣住肩膀的手,轉身又要向樓上走,随即聽身後一聲低吼和悶響,樓梯的鐵扶手震動起來,她低頭順着振動源的方向瞥去,岳成的拳頭狠狠地貼着鐵扶手,鮮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另一只手耳光狠狠打在他自己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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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務室包紮一下。”陸小丹語氣波瀾不驚,收回低目的眼神,樓道口即将人來人往,她甚至都沒有扭頭看一眼岳成,自己就徑直上樓去了。岳成跟她僅僅是不同黨派的合作關系,再無其他,讓他對自己涉入感情只會傷害他,不如心死後僅僅工作合作來得簡單、安全。岳成訓練有素,她相信他冷下來後才更有利于完成工作。
會議室裏,岳成心底裏的憤怒和恥辱感讓他的雙眼死死盯着小野,心緒飄離,而并沒有仔細聽到趙蓉飛一連利落地下了好幾個包括各職能部門出外勤,向醫院、銀行、警局增加待命人手的命令。
小野多次點名異樣走神的岳成,他只能咬着牙說自己昨晚沒有休息好。回神後他才意識到現在特高課已經把‘烏風計劃’授予了76號,準備落實了,果然如徐曼之前所料,這是‘烏風計劃’要提前了,自己能速戰速決再次獲得情報完成上峰的指示嗎?
回到宿舍後,陸小丹忍着還有些紅腫的疼痛用溫水清洗了一下自己,舒緩過後,裏外都換了一套新軍裝,對着鏡子看着脖中的瑣碎紅印,嘆了口氣,帶圍巾絲巾都可能因大意摘掉,不合适。小丹索性心一橫,雙指分開蘸水彎曲抵住皮膚夾起,幾次下去硬生生給自己脖子揪出幾道“出火痕”。
上班後坐在辦公桌前若無其事的陸小丹回想着紅色的檔案袋,剛才趙蓉飛也随時會醒,如果被趙蓉飛抓住她會怎麽做呢?她想起就像因辯護而騙她的那次,她把自己叫到辦公室,被她強擡起下巴擡到幾乎窒息那時一樣的冷厲,她那麽仇視G黨,仇必尋,恩必報,說的就是趙蓉飛本人了。
特高課根深蒂固的思想靠自己去除不了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趙蓉飛拽出泥潭走向組織的出路,她需要知道趙蓉飛的家庭和三年前特高課和她究竟發生了什麽樣的過往?
以前她就覺着趙蓉飛死命服從是不無原因的,現在顯然趙蓉飛心口中的方司令是關鍵。趙蓉飛并沒有親眼見到她母親是如何遇害的,只是特高課的定案安撫和後來諜教洗腦,這點疑點很大。
她準備一邊準備獲取‘烏風計劃’,一邊探得趙蓉飛所述而自己并不相信的事件歷史的根源,争取兩件事可以同時完成彙合,到那時她就可以有力打破特高課的‘案件綁架’,向姐姐和組織彙報情報,說服并帶她走向正确之路。
她決定做三件事:一、信箱告訴姐姐自己已經策反趙蓉飛幫助組織,先穩住姐姐的情緒;二、找機會再拍‘烏風計劃’;三、思來想去,姐姐不可能用組織關系幫自己查私事,只能去秘密找以前合作過的私藥販,私販是商人跑過全國碼頭,商人跟政府等各方都有交易,托人去查一下,她要查那個方司令、查三年前的事。
“徐曼,你發什麽呆呢?”科員小李從外面走進來杵了一下陸小丹的胳膊肘,把陸小丹凝重的思路拉回了屋裏辦公桌桌前。
“啊?沒事,現在電臺沒信號。”陸小丹捏低嗓子裝着喉嚨上火的聲音回答。
其他科員去廁所回來聞聲也圍了過來。
“呦,火上這麽大你怎麽不休病假啊,工作起來太拼了。”
譯電員小王湊過來趴在陸小丹桌上:“徐曼,主任要升你的職,以後我們要歸你管了,哎...我個小譯電員什麽時候才能混出頭啊。”讨好得發着感慨。
“切耶,人家帶病日夜工作,你有人家這精神嘛?”小李一臉鄙夷着小王。
陸小丹被突然被圍着,聽着她們七嘴八舌的,納悶地問:“你們在說什麽?”
小王看着發愣的陸小丹,說:“咦?你自己還不知嗎,剛才開會主任安排了一大堆事情,說情報科她無法親力親為盯着,要任你做副科長分管情報科呢,剛開始小野督查和其他部門頭兒都不贊成,但主任力排衆議說你能力拔群......”
“情報科所有人不好好工作,都聚在一桌做什麽?!”趙蓉飛突然推門走進來,打斷了一群吧吧聊天的下屬。
科員們見女王領導來了都慌忙各就位、司其職,陸小丹聽聞驚訝之餘并沒有理會進來的趙蓉飛,繼續做自己聽記的工作。
實際在剛才會議上趙蓉飛人事任命的時候,引起在座人議論紛紛,趙蓉飛原話表示:“徐曼的情報業務能力你們有誰不服,可以跟她比一比業務,超過她的可任職。”
人事科長季慶國貼任命公告的時候也是一頭霧水,他記得他第一次帶徐曼拜訪情報科的時候,兩人明明不對盤啊,這姑娘怎麽就反而受到趙蓉飛一路提攜呢?
“徐曼,你來,我跟你交接情報科管理的工作。”趙蓉飛用上級對下屬的語氣對陸小丹說。
趙蓉飛明明質疑自己,她為什麽要現在讓自己管情報科呢?昨晚對自己做了那樣的事,現在又來提任自己,唱是哪一出?而且要自己去她辦公室語氣還說得那麽理所應當。
心裏窩着一股委屈和怒火,她才不稀罕日僞的什麽職位,雖然任職有利于收集多面情報,但是太慢來不及傳遞,她要的是從最高管理者身上直接獲取先行情報。
“主任,我現在手頭有工作。”
“一會再做,先來我辦公室!”趙蓉飛又命令道。
“現在頻段來了,離不開,等我做完手頭工作就去。”一副聚精會神工作樣子的陸小丹連臉都沒扭就把趙蓉飛給堵得無法繼續說什麽。
趙蓉飛悻悻而歸,剛打開自己辦公室的,刺耳的電話鈴響就順着門縫鑽進了她的耳朵,原田一個電話打到她辦公室。
“趙蓉飛,你不查她,反提拔要職,你是在自掘墳墓嗎?!”原田在接到小野的彙報後就一直在給趙蓉飛打電話,劈頭蓋臉一頓質問‘為什麽她前腳走後腳趙蓉飛就做如此愚蠢的事’,話筒震動混雜的聲音讓趙蓉飛不得不離開話筒以保耳膜不被穿透。
“我說了心裏有數,原田,你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嗎?!”從昨天到現在經歷了她一直不想去證實面對、導致懷疑的想法從量變到質變的事情,原田又來煩自己讓她心中異常狂躁,根本不想跟她解釋半句。
“你要玩火別拉着我下水,我告訴你,從現在起我只給你七天的時間。兩件事,伺候我解決她;做好本職,否則別怪我報你叛變!到時候你自身難保,而且她會怎麽死你想知道嗎?”原田挑釁着,“梅機關現在有一批醫研對制了許多等待測試的藥,那可是各種滋味......”
趙蓉飛極力抑制住煩躁的情緒,轉軟語氣說:“答應的你的事,我會做,你放心。”,凝視的眼神充滿低沉和深算,手臂放下,強挂了電話。
盡管趙蓉飛看到紅色文檔袋裏內容讓人發指,但原田的逼迫和特高課方司令的沒有回複讓她不得不向前走一步,畢竟只要工作順利執行日方不會為公事怪罪她。可是陸小丹那個事原田只給自己七天時間,真情還是假意只能放手一試了,如果是假意那也怪不得自己了!
今天早晨趙蓉飛幾乎是從床上爬起來的,化了濃妝才把憔悴的樣子遮住,又強打着精神開了上午的會,現在松了強撐,昨晚醉酒和心煩後遺症迅速襲了上來,她感覺頭痛欲裂,順手就拿起桌上的藥瓶倒出兩粒。
服下之後突然意識到,這是那個深通醫道的G黨特工陸小丹一直給自己吃的藥,趙蓉飛攥住藥瓶狠狠摔了出去。
後來頂不住疲憊躺在床上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