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竊拍

下午臨下班前，準備行動的陸小丹去敲了趙蓉飛辦公室的門，果然趙蓉飛一下午都沒有去辦公室。

到了晚上八點，情報科本應該還是兩個人值班，但從陸小丹升職後人手明顯就少了一個人，所以晚上只能安排一個人值班，小王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心想自己值班有個上級在總歸不自在，于是小心翼翼地問：“副科長，你還不回去呀？”

正在座位發呆陸小丹擡起頭看看表，八點總歸是有點早，其他值班的人也應該都還沒睡下，還是再等一會。

陸小丹走到小王面前，說道：“我在想你們偵聽的速度有點慢，我來教你幾個技巧。”，說完給她講了一下要領，小王頻頻點頭，認真聽記。

等到了九點，陸小丹覺着時間也差不多了，一會得了情報還要去發報，如果太晚出去門衛那裏也不好找理由。

“好了，今天就到這吧，晚上你用這幾個方法認真聽，明天我檢查效果。”

“哦。”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本來想提示領導下班了，結果領導不僅自己加班這麽久還安排了她晚上要一直帶着大耳機認真做出效果，小王萬分後悔自己剛才多此一問副科長。

陸小丹正想如何不讓離對面趙蓉飛辦公室極近的情報科辦公室值班員聽到任何動靜呢，這一次教導下逼得偵聽員肯定是不敢摘下耳機了。看着偵聽員小王帶着大耳機認真聽記、環境不擾的樣子，陸小丹出了辦公室的門，回去換了便裝又下來。

樓道漆黑，并無絲毫動靜，她摸出鑰匙，帶上手套，輕巧地打開對面的門，關好，這還是第一次她偷偷單獨溜進趙蓉飛的辦公室，但裏面的布局她已經十分熟悉。

很快陸小丹就摸到了趙蓉飛的保險櫃，打開小手電筒用在培訓班習練的知識對好了保險櫃的機械密碼，插入下午配好的鑰匙，一擰，随着“嘩啦”鎖開的聲音陸小丹興奮地打開保險櫃門，紅色文檔袋不出所料躺在裏面，她打開文檔袋裏面的內容，确定和上次在辦公桌上無意看到散出的一樣，摸出相機，用牙銜住小手電筒照着，把裏面的一頁頁拍了下來。

一切順利，文檔袋放置如初關好保險櫃。

就在陸小丹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好不容易溜進來的她突然想到了什麽，記得趙蓉飛一直喜愛一個日式小收納盒有次在睡覺時還看到她手握着，以前她未曾太過注意，覺着那應該是趙蓉飛喜愛的物品，但現在想想趙蓉飛曾經受槍傷手術的時候還緊張的一個櫻花吊墜就放在裏面，趙蓉飛不是個迷戀金銀細軟世俗人，能讓趙蓉飛十分緊張的首飾一定與人有關，這麽一想那麽寶貝的日式物品應該與那個方司令有關系。

除了她見過的那枚櫻花吊墜，對趙蓉飛觀念形成起着重大影響的方司令還給過她什麽東西呢？這讓陸小丹不論是從公還是私心方面都十分好奇，是人都有想要窺探心上人內心秘密和走進心上人靈魂的欲望，在從小就有的好奇心和現在對趙蓉飛占有欲的作祟下，陸小丹走到屏風後趙蓉飛的床邊，從枕頭下摸到了那個小盒子。

她小心打開那個小盒子，上面托盤層，櫻花吊墜，一張陸小丹還算能認識的“飛兒，生日快樂！”的日文字條；她拉起托盤下面還有一層，還有一個繩狀的東西，好像是個手工吊墜，打結的方法看起來很是眼熟。

把小手電筒放近準備仔細再看，忽然耳後門外傳來有人摸門鎖的聲音......

陸小丹大驚，心飛斜跳。趙蓉飛怎麽會這麽晚又來辦公室？不知道自己太全神貫注了還是怎麽回事，怎麽趙蓉飛從走廊走過到門口竟然沒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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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屋裏肯定是不能躲了，薄情的趙蓉飛抓到潛入她辦公室偷拍絕密文檔的G黨一定不會手下留情，她來不及多想，蹭地把小盒子塞回去，拉開床頭上的窗戶就跳了出去，一跳跳到了隔壁岳成的辦公室窗臺上。

陸小丹生怕外面樓下有人看到急忙拉開岳成辦公室窗戶翻了進去，喘了口氣，好險，驚魂未定的陸小丹走到岳成辦公室的門口，從裏面打開一個小門縫聽着隔壁趙蓉飛辦公室，沒什麽動靜，便走了出來輕輕碰上門，一刻不敢耽誤，下樓，走到門衛處的時候掩住緊張若無其事打了個招呼。

門衛日常詢問：“徐副科長，出去啊？”

“嗯。買夜宵。”說完便走出了總部，她走到繁華地段坐了一輛黃包車，直奔上海醫院。

陸小丹先查看了信箱，并沒有看到裏面有放字條回信，有點失落但是也不意外，想來姐姐是有點生自己的氣。

帶有重要情報的膠卷放在這裏一晚上不合适，确定交到人手裏才放心，如果今晚靳宏值班就交給他好了，陸小丹壓低帽檐走進醫院找到醫生值班室，透過窗戶看去今天值班的人并不是靳宏。

陸小丹猶豫：把膠卷放入信箱就得等至少明天才能被取走，而且她無法确認。

後面能單獨出來的時候不多，不如今晚就把組織等待已久的情報發出去，她想起來自己帶來的那個秘密電臺，但是現在膠卷怎麽洗出來呢？靈光一閃，她想到一個可以試的好方法。

靳宏給過她一把醫院藥品庫的鑰匙讓她以備不時之需。她悄悄打開進入藥品庫的門，全神回想洗膠卷用的化學品，憑着自己豐富的醫學化學理論知識在一應俱全的藥品庫裏翻找了出來，配比、沖洗、到出成品、晾幹，着實讓陸小丹費了好大的功夫......

"小丹？"

“啊！”黑暗裏，陸小丹被背後突如其來的喚名聲吓得幾乎魂飛魄散，本能驚悚着顫抖聲音喊了一下，急忙轉身出槍對準那人影。

喚她真名的人在黑暗裏輪廓眼熟，他是...就在那人要開燈的時候，陸小丹認出了他。

“別開燈！”陸小丹收好不能見光亮的膠卷。自知瞞不住了，開門見山，“秦峰叔叔，你為什麽要為日本人做事？”，在确定秦峰只是一個人來藥品庫意外碰到了自己後，她向秦峰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确認确實是陸小丹，只見秦峰激動：“小丹，真的是你，你爸爸跟我說半年前你回上海的路上遇空襲，我真的很痛心，原來你...你還活着！”

接着秦峰把這兩年日本人如何逼迫一家老小的種種卑劣手段講了出來，如果不從恐怕一家人性命不保......

秦峰如泣如訴、自責又無奈的話讓陸小丹心中動容感嘆，當年還為上海醫院院長的父親陸東銘如果沒有逃離醫院，想必現如今為人魚肉、被迫從日的該是自己一家人，又想到即便逃到了郊區開了民間診所還是被軍統找到，那種被脅迫的滋味讓入組織後如魚得水的陸小丹還記憶頗深。

陸小丹嘆口氣，異常認真地看着秦峰，說道：“為小家這本沒有錯，但是，大家亡小家則不安，爆發只是時間積累的問題。秦峰叔叔，日本人到底具體要你做什麽？”

秦峰覺着以陸小丹從小就顯露的聰慧，既然知道他給日本人做事，那肯定對情況也是略知一二，與其背負着投敵賣國的自責不如告訴陸小丹，說不定她還有方法把消息傳遞出去減輕那些日本人讓自己做的罪行。

于是将特高課讓他在醫院方面做的事全都講了出來，并告知了原材料配方單，還拿出了特高課對一些中國俘虜的實驗以及戰場所用後拍下的照片給了小丹。秦峰整個人如釋重負一般。

聽完看完，陸小丹倒吸了一口涼氣，原本在天津的時候路過731醫研區時，她本以為只是讓秦峰準備軍事藥品材料，可沒想到日本人還讓醫院利用中國的醫療資源準備毒氣彈，水源病毒等各種致病的化學和醫學原料。

她翻看了剛洗出來的相片，關于醫療最先行的執行部分只是提到了向醫院增派監控人手，具體的計劃并沒有詳細。秦峰所說的情況正好一會兒一并作為情報發出去。

“秦峰叔叔，原料的事你能就拖。另外我懇請你不要把看到我的事情說出去，軍統陸小丹已經死了！我爸那你也別說，能不能拜托你以其他名義把我爸從重慶叫回來？”

被發現了身份陸小丹首先要排除暴露的危險，一旦秦峰把這件事告訴陸東銘，軍統那就瞞不住了，軍統不容G黨，而且岳成知道後很可能會破壞組織的任務；另外僞政府也有些留在軍統的眼線，身份信息很可能會洩露給更危險的日僞76號。

所以最安全的就是把她爸陸東銘給叫回來，留在軍統總歸不安全。

“小丹放心，你爸爸是我的至交好友，你也是從小我看着長大的，我怎麽對我的家人就會怎麽待你們，我只想你們平安。”秦峰知道他和陸東銘都只是一介醫者，又是為人父的這一輩兒，他們沒有濟世救國的想法，但眼前的小丹不同，從小就能看出是要做大事的人，她一定有自己的計劃。

陸小丹看着語氣誠然的秦峰，秦峰就算被迫給日本人做事的底線也是為了護住家人，當年他為了小丹父親陸東銘準備船票證件、送至碼頭再到後來幫助陸東銘開診所照顧多年，至深交情已似家人；再加上他現在自身陷入困境，給自己講述種種後必然還指望自己能抗日救國給他洗刷罪名，又怎會扯自己的後腿，所以她相信秦峰的保證。

小丹精通藥理，秦峰這條線她決定自己單獨跟，交代好了之後陸小丹便快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