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引起對質

梅機關一幹人壓着陸小丹回市區的時候，正好趕上了滬市學生大、民衆大游.行，譴責抵制日軍經濟、地區、戰場全面侵占國人資源。

隊伍裏面穿插着其他戰區因生化毒傷的面目全非的傷戰員，街邊的人扛着大量一夜貶值的中儲券和黃金券，新政府門口擠得水洩不通，日本軍車好不容易才從鎮壓出來的一條路開過去。

車直接開進了梅機關，陸小丹被日本兵拖進了審訊室。

随後，上川、原田、趙蓉飛、一組長四人，坐于審訊室中。

趙蓉飛把腦內耳邊亂糟糟的民衆游.行畫面清空，這麽多年來，多次看到那民不聊生的亂世場面讓趙蓉飛感到厭倦不已，若不是和母親趙惠蘭出現變故再到迫于恩情身不由己，她多想母親趙惠蘭還活着跟母親過安定的生活，想到趙惠蘭，她目光自然的移到凍縮作一團、被審訊室白燈照得臉異常慘白的陸小丹，心裏微微有些松動，此刻她十分想讓天上有靈的母親來管教這個不争氣的不孝女。

趙蓉飛走過去，倒了杯熱水給坐在審訊椅的陸小丹，陸小丹藏住心中驚訝，表現得平淡，雙目無神，默默接過水杯，仿佛毫無志氣。

原田冷眼瞥了一眼趙蓉飛，公共審訊，倒也沒開口說什麽，畢竟趙蓉飛把人抓回來了，抓在梅機關手心裏的俘虜給一杯水喝又跑不了。

上川先開口：“趙蓉飛，你這次誘敵深入精妙設計，一下子搞倒了潛在76號的兩個內奸，作為間諜你的能力和忠心特高課都會記着。只可惜小野...”

陸小丹聽到小野的名字，才回憶起來，昨晚被小野發現，趙蓉飛既然知道在醫院洗相，一定是一直跟着自己，眼看着小野被擊斃，也就是眼看着自己發情報，如果不是被小野突然打斷，她豈不是會等着自己把烏風計劃全都發出去？想到這陸小丹心裏複雜地突突着，不受控制地餘光掠了一下趙蓉飛。

見趙蓉飛木然抽了抽嘴角，扯謊解釋道：“是我跟一組長去晚了，沒有考慮到梅機關還派了偵聽車。”說完眼睛不自覺瞪了原田一眼。

上川沒有再繼續說什麽，轉而看向G黨俘虜：“徐曼，G黨的秘密現在可以說了吧，G黨派你來幹嘛？”

陸小丹一副死寂全撂樣，說道：“G黨派我來接近趙蓉飛，策反她，為G黨提供情報，可是沒想到趙主任太有魅力，我反被趙主任給策反了。”

上川：“哦？為什麽不是接近李維群，而是殺掉李維群，接近趙蓉飛呢？”

陸小丹：“趙蓉飛太特殊了。李維群不死，趙蓉飛如何成為76號一把手，如何為G黨獲取最重要的情報？”

上川：“哦？不論誰做一把手掌握的情報都是一樣的，趙蓉飛她怎麽特殊了？G黨不僅要情報還要策反。”上川對趙蓉飛事并不知情，天津特高課分過來的一個聽話的間諜，又有天津方面的推薦信推薦給夫人原田梅子，他就直接将趙蓉飛劃撥給了原田管束。

趙蓉飛聚焦雙眼凝視在陸小丹的兩片雙唇上，心想，難道陸小丹到這個時候還想編出她趙蓉飛是G黨之後這樣站不住腳的話蠱惑欺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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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田心裏一緊，經過趙蓉飛最初的提交核查，特高課不久前已經查實，她已經對趙蓉飛和陸小丹的身世心知肚明了。

雖然她沒有全部告訴、也不能全部告訴趙蓉飛，但沒想到趙蓉飛會把陸東銘夫人的骨灰帶回到上海老家立墓碑，也沒想到她會抓了陸小丹去洩憤，原本以為至少陸小丹見到墓碑已經告訴了趙蓉飛陸東銘和夫人趙惠蘭，但她現在還自稱徐曼，而且趙蓉飛又把她抓了回來，那這個陸小丹應該是并沒有告訴趙蓉飛趙惠蘭和她二人之間的關系。

兩個人那麽無間的接觸都沒有坦誠，可是現在又在這種審訊衆目睽睽決定生死的場合，說趙蓉飛特殊，原田隐隐有一絲不安。還沒等原田想明白陸小丹的目的，就聽陸小丹開口講話。

“如果，趙蓉飛跟我一樣父母死于G黨，我被G黨以命要挾，而趙蓉飛卻受了反G特高課的保護，為什麽這人和人的命如此不同啊！？”陸小丹佯作感慨了起來。

原田心說：陸小丹明顯是胡言亂語，她把特高課子虛烏有編造的趙蓉飛的事說的跟真的一樣，但卻把兩個人相似的背景發展出兩個相反的經歷，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會起疑，果然她看到趙蓉飛視線渾濁了一下。

上川莫名其妙地問：“你還是沒說她對你們G黨到底有何不同，G黨憑什麽認為我特高課精心培養又忠心耿耿的得力幹将會被你們這種G匪亂黨所策反？！”

原田趕緊打斷問話，說道：“不管G黨什麽目的、怎麽挖空心思，我和特高課都相信趙蓉飛，你被捕就是最好的證明。”想着晚點派人來解決掉這個口舌禍害，站起身轉向丈夫上川和趙蓉飛，“大佐你忘了，天津那邊來人要部署新烏風計劃，今晚大概要到了。這個G黨的問題讓她先交代着，留記錄員就行了。”

上川起身。

趙蓉飛還愣在座位上片刻，陸小丹迷魂陣般的撥來攪去，還可以把他們沒有理由的對立說的這麽深刻，把特高課說的很愛護自己的樣子，這是為什麽？

她看原田也很奇怪，明明人犯在手這件事搞定了，而之前自己承諾未兌現的事原田不是應該急着跟自己算中午在飯店的那筆賬麽，也許是因為上川在的緣故沒提？可她注意到原田從在山上到審訊室顯得都有些心神不寧，只當原田讨厭陸小丹，但現在剛開始審幾句怎麽又突然要走？

雖然趙蓉飛心中更加疑惑，但是有軍情、還是天津的軍情，讓她也不得不起身。

陸小丹從原田刻意隐藏的慌亂中推斷原田知道趙蓉飛是G黨之後，原田害怕了，怕趙蓉飛知道真實身份。

既然趙蓉飛不信自己和陸小玲單方面的話，那便先用場外人旁觀者的身份，陸小丹心聲希望提到嗓子，看準機會，翻手為雲引出對峙的言論留住幾人腳步：“G黨讓我策反趙蓉飛，是因為三年前特高課殺了她的母親，說趙蓉飛要是知道了這件事的真相一定會反了特高課的。”

“一派胡言，趙蓉飛父親是投誠我日軍建立的新政府的官員，父母是反日的G黨所殺，特高課救了她才讓她幸免。你剛才還說她與你一樣，父母皆是G黨所害。與特高課有什麽關系！”原田心虛當場反對了起來。

陸小丹等到了。

“原田夫人，您可能沒聽清，我剛才說的是‘如果’。我可沒說趙蓉飛父母就是死于G黨。特高課一向帶有目的，怎會無故救一個不經世事的女孩呢？”陸小丹整理了一下思路，顯然當初日本人就是默認跟趙惠蘭孤寡生活的年齡又相符的女孩就是他們的女兒，母親趙惠蘭沒對趙蓉飛說過父親，所以‘父親’就變成趙蓉飛和特高課兩者都不可明述的陰影地帶，她決定探一探當年的特高課的底細，繼續，“趙蓉飛曾說他父親是新政府高官，我想知道趙蓉飛父親是誰，哪年、任新政府什麽官職？”

果然，被問及趙蓉飛父親的時候，原田猝不及防，她不知道還僞裝着徐曼的陸小丹到底知道了多少，看着旁邊目光徘徊在兩人之間的趙蓉飛，條件反射繼續維辯：“蓉飛你父親是新政府軍隊的，是專門剿G黨的官員。”言外之意，G軍是記恨這個‘官員’所以刺殺了這個‘官員’。

“你還沒有說他父親姓甚名誰？”陸小丹追問。

“趙蓉飛父親當然姓趙。”原田因受原始問題急問，故語不夾思。

說完就只見陸小丹帶着手拷鏈子的手捂在嘴上嗤笑了出來，原田頭皮發緊，後背竄出陰陰的寒氣。立刻意識到已然出錯，這陸小丹和趙蓉飛之間現在肯定連上了趙惠蘭這條線！

“據G黨所查，”陸小丹刻意加上這句說給原田聽，轉而深情地看向正因原田回答而凝住了眉眼的趙蓉飛，說道，“趙蓉飛随母姓趙，近十年新政府官員裏并沒有這對妻女。

原田心中一顫，再看趙蓉飛凝目顯然是已經思考了進去，原田知道上了陸小丹的當，她是故意引起對質，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讓自己出錯，她眯起眼睛，料定剛才趙蓉飛還沒有完全動搖，于是先下手為強：“陸小丹，我忘了趙蓉飛确實随你們流離的母親的姓，你們父親只是新政府的作戰官員，被G軍殺害太久了記錄還要去查一下人事底子。”

說完原田悻悻看向趙蓉飛，趙蓉飛眉凝得更重了，狠狠瞪着原田：“你早就知道她不是徐曼，早知道她的身份，故意派偵聽車，是不是？！”

“趙蓉飛，你不要這麽看着我！如果早就知道我絕不準她在76號這麽久！”原田當然不會承認她是什麽時候時候知道G黨陸小丹的事情，她現在要做的是将兩個人劃開界限，特高課可不允許趙蓉飛立場出問題，“現在你要知道她是G黨間諜，不管什麽時候抓了她就是對的。她現在所說的都是曾經要策反你所說的話，不要忘了她是怎麽騙你、騙情報的！”

果然在原田反擊率先坦言爆出陸小丹、又成功挑撥了一下趙蓉飛還未拔去的心頭刺下，後來陸小丹那些質疑的話，基本都被趙蓉飛過濾篩掉了，表情也是疲勞和淡然。

但是知道了特高課隐瞞自己和陸小丹父親的這事，還是在趙蓉飛心裏激起了波瀾，她本就對特高課優待自己感到惶恐，原以為父親是新政府重要高官所致，如今原田竟然說不出父親的名字和具體官職。

陸小丹沒有自己說父親和這些年的真實情況，就知道趙蓉飛不會輕易相信自己，趙蓉飛如果是從自己口中聽到關于身世的敘述，完全沒有可信度。她今天這跟原田這一對來回，就是要引起趙蓉飛自己的懷疑，引她自己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