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随着平遙清談盛會的舉辦，淩止肉眼可見地變得忙碌。泠玉仙君在平遙獨來獨往慣了，也不常關注斂雲峰內務，每次重大場合，斂雲峰都有一大堆事物等着淩止出面處理。

這天剛入夜，淩止結束了一天活動後頂着一雙厚重的黑眼圈，正在廣場上有條不紊地指揮斂雲峰衆弟子：

——“今日靜心峰弟子差點和朱雀殿打起來的事處理得怎麽樣了？”

——“醒酒以後各自向對方道歉了？好。把他們争執間弄壞的欄杆修好，砸毀的東西記下來，轉頭把賬單寄過去。”

——“師妹去哪了？”

——“都這個時辰了，你帶人在平遙找一圈。”

——“今日的禮單都在這了？好。”

最近斂雲峰事務繁雜，淩止不僅要跟在泠玉身邊參加各種場合的宴會，還要兼顧盛會期間斂雲峰的內務，一雙腿片刻不停歇。

忙了一整日，淩止最後囑咐斂雲峰弟子們把今日的記事表交到泠玉仙君的閑清居後，轉身沿青石路向下，朝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零星幾個晚歸的小弟子也在這時蹦蹦跳跳地往回走，燈光下的眉眼浮着活潑明快的笑意。差不多的年紀，淩止的生活卻已經被斂雲峰的瑣碎雜事占滿，瘦削的臉頰配上雙黑眼圈，整個人從上到下寫滿了“苦大仇深”。

這也算公平吧，有的人天賦和修為就是那樣，終其一生所能達到的頂峰最多就是個內門弟子，平凡而充實地過完寂寂無名的一輩子。少有淩止這樣這人，能通過自身努力得到出人頭地的機會。

更少有的，是何青棠這樣，生來便擁有了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一切。

不知道為什麽，淩止倏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黑夜裏的風聲和落葉聲更加清晰，淩止打開房門，撩起竹簾。他看見，白肆正趴在自己的桌案上睡得昏天黑地，握着的山羊毫手渾然不覺地向下滴着墨水，手肘邊堆滿了沒抄完的心經。

內唯一一盞燈光色昏暗，将熄不熄之際，淩止打開燈罩将燈油添得半滿，屋內霎時大亮，刺激的白肆迷迷糊糊地開始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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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在我這兒睡着了？走錯屋了嗎？”淩止溫聲問道。

他們三個親傳弟子在斂雲峰有自己的獨屬房間，用不着像普通弟子那樣擠在一起睡通鋪。淩止房間幾乎堆滿了從藏書閣借閱來的古書、自己寫的修煉心得和沒有處理完的清談事宜，好在堆碼得十分整齊，打掃得也很幹淨，倒也不顯得雜亂。

“之前在明理堂，連累你和我們一起受罰，是我不對。”白肆擡起胳膊轉了轉酸痛的手腕，睡眼惺忪道。

淩止眸光沿桌案一掃，自然看出白肆在模仿他的筆跡，最開始字跡分外別扭潦草，到後來卻也能仿有七分相似。

淩止心念一動，但并沒有在意，強行壓下了紛亂思緒：“你是什麽時候來的？燈油都快熬幹了。”

“不記得了，反應用完晚飯就來了。”白肆揉揉眼睛。

“這麽晚還不睡？”

“畢竟是我連累你在先，我就想着……想着能幫師兄分擔一二。”白肆邀功似的将自己抄好的心經捧到淩止面前：“師兄你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