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章

第 96 章

師姐出事了!

白肆心髒一突,下意識地握了握拳,卻覺掌心一片濕黏,這才警覺已經冒了一手心的汗。

他已經失去師尊了,他真的不想再失去師姐了。

辰清動作很快,加之他們能稱得上行李的東西實在不算多,也就是幾息功夫,他就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完了。

“快走吧,我們趁夜出城。”

白肆沉默了一瞬,道:“去哪?師姐到底怎麽了?”

辰清道:“北上,新曲,青棠小姐回盛京路上遇刺,如今被困新曲,音信斷絕,至今都沒有任何消息。”

“遇刺!”白肆心髒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為什麽偏偏是師姐?為什麽正好是與我們相隔幾十裏路的新曲?”停頓了片刻,白肆垂下眼眸,總結道:“實在是太巧了。”

巧得就像一個陷阱等着他去鑽。

“如今外面到處都在找我,師姐卻偏在這時出了事。”白肆頓了頓。

何青棠在東方青龍的地盤遇刺,怕是沿路的螞蟻窩都要被青龍殿拿開水燙熟。且不說誰能有這麽大的膽量與本事,光是何青棠出事的時機都巧合得詭異。

外面到處都在搜捕白肆,白肆得知外界消息的來源只有辰清,辰清可以信任,但與辰清傳遞消息的人一環套一環,中間哪個出了問題對他而言都是滅頂之災。

辰清道:“既是棠小姐的命令,我無論如何都會保護你的安危,你不必擔心。”

“雖事出蹊跷,可是事關師姐,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須去闖一闖。”白肆話鋒突然一轉,目光灼灼堅定。

事關何青棠,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必須往裏跳。

看出辰清眼中轉瞬即逝的情緒波動,他解釋道:“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死了以後,連到師尊靈前祭一柱香的機會都沒有。”

師尊養他這麽多年,可他文不成武不就,于功業毫無建樹,甚至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泠玉仙君的污點。

如今人去了,他疲于逃命,連泠玉仙君頭七都沒有趕上。

“如果,真的有那個如果……”

辰清僅露出的一雙眼睛平靜而堅定地看着他:“我在,不會。”

白肆笑笑,沒抱什麽希望,只是有人願意花心思安慰自己,感覺還是有些溫暖的。

………

………

新曲城內有一棟出了名的鬼樓。

那是前朝王爺為心愛姬妾打造的黃金臺,手指在牆上随便一抹,都能刮下厚厚一層民脂民膏。

後來青龍殿的軍隊打了進來,新曲城裏的百姓一人一把火将黃金臺焚燒殆盡,王爺與寵姬在大火中墜樓,雙雙殉情。

後人模仿舊制在遺址上新建了棟樓,不料完工當夜,樓主便突發心疾,暴斃身亡。

之後數月,樓主一家上到八十歲的老太,下到尚未成年的小孫子陸續過世。城內流言紛紛,猜測是王爺與寵姬的亡魂作祟,剛修建好的樓就這麽廢棄了。

後來附近的修仙門派來了幾波,查無所獲,只好在附近設了幾個超度亡魂的法陣,但治标不治本,依舊有百姓稱自己親眼目睹樓中亡魂游蕩,鬼樓的兇名從此更上一層樓。

趙五是新曲城中巡夜的小卒。

若非上頭下急令追捕一個殺人越貨的梁山女匪,他絕計不會來這鬼地方趟渾水。

後建的樓足有三層,遠看氣派非常,富麗堂皇。待走近些,就會發現大門的朱漆已經落得斑駁,暗紅色的朱砂鬼畫符一樣塗滿牆面,門縫被符篆封得嚴嚴實實。

光是一道門便平添三分鬼氣。

夜風穿廊過。

趙五犯起了嘀咕。

連官服和修仙門派都對付不了的東西,他若撞上了豈不是平白送死?上頭長官不拿他當回事,但人活一世,誰不惜命?

他踟蹰着,正思考着是進是退時,“吱嘎——”一聲,兩扇關得嚴絲合縫的大門在他面前洞開。

趙五一個激靈,差點從樓梯上滾落下去。

——“鬼!鬼啊!”

趙五清楚以他的本事,撞上鬼也無力抵抗,索性掉頭便跑。

心慌意亂間,他突然想起了大門的符篆,連忙沖過去将門上的黃符全扯下來,往衣襟裏揣。

磚縫裏的雜草長了有半人高,在夜風中輕輕搖曳着,影影綽綽,似有無數黑影湧動。

那裏本是寵姬赤足曼舞的蓮臺。

夜風忽起,滿樓輕紗如煙漫卷,好似起了一層薄霧。

幾截輕盈的斷紗随風起伏,乍看真像一個女子在月下翩翩起舞。

趙五揣着滿當當的符篆,大着膽子走近前院。

月夜荒樓,風從耳邊掠過,纏綿悠長,好似一聲哀怨的嘆息。

趙五毛骨悚然,不停用手捋着心口的符篆,才緩下心來,二樓窗臺突然“吱嘎”一聲響。

趙五下意識朝聲源方向望去,這一看,心突地提到了嗓子眼。

那裏有人。

一個纖細苗條的女郎,散着頭發,面色慘白,血跡斑斑的衣裙在風中淩亂飄曳。

她正站在窗臺,居高臨下地凝望着自己。

“鬼啊——!”趙五一個哆嗦,跌倒在地,雙腿軟得使不上力氣,想跑,卻已經來不及了。

女郎手臂一揮,一線寒芒轉瞬即逝。

從此新曲城內少了一個巡邏的小卒,多了一只枉死的冤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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