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棒呢乖乖

真棒呢乖乖

裴簡看着滿屋子的人,心裏悶悶的不舒服,這裏的味道他不太喜歡,又陌生又冷漠,四周米白色的冰冷瓷磚讓他渾身發寒,他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心裏更郁悶了。

直到他們開始吃飯了,賀辭才回來。

“來來來,給你留了個位置。”席容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

賀辭撈起桌上的紅酒看了一眼,“你把你老爹珍藏的酒都搬來了?”

“就拿了兩瓶,”席容給他倒了杯酒,目光掃到他手上拎的紙袋,“你拿的啥啊?”

賀辭把袋子打開,把一個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遞給在坐的每一個人,“以後希望各位多多照顧,席容跟席冉在二中也希望大家多多照顧。”

“這個很貴吧?”有人打開看了一眼,都不怎麽敢接。

席容瞟了一眼沈寅打開的盒子,那裏面是蒂芙尼的黃金項鏈,他猛地抽了一口氣,賀辭又沒忍住開始炫富了,真是作死,他連忙解釋道:“品牌方送的,不值什麽錢,大家不要有心理壓力。”

沈寅合上蓋子,促狹一聲:“賀辭可比你會來事,”他對賀辭微微一笑,“謝謝。”

席容的笑容頓時垮了下去,跷起二郎腿說:“有本事你把喝我的酒吐出來。”

“我多稀罕一樣。”沈寅當着他的面把酒一飲而盡。

“诶,怎麽裴簡沒有啊?”孫柯看見賀辭分到裴簡的時候袋子就空了。

賀辭坐下去,“我知道他不會要,就沒準備。”

裴簡默默對他豎起大拇指。

少年的友誼可以用一杯酒來釋懷,也能用一杯酒裝滿,酒過三巡,在場的各位都好得能穿一條褲子了,當場變成八拜之交,偌大的餐廳全都是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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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家的客房很多,席容又貼心地說來不及回家或者太晚了無法回家的都可以住下來,一時間,大家沒了阻攔,喝得更厲害了,就連賀辭也喝了兩杯。

有人吃完就去客廳唱歌打游戲了。

裴簡看了下時間告辭回家,剛走出門口,身後忽然傳來賀辭的聲音:“我讓司機送你吧。”

“不用。”裴簡不想回頭。

“裴簡!”賀辭幾步跟上他,“你等一下。”

裴簡停下腳步,轉過身,迎着昏暗的路燈看着賀辭模糊的臉,“有事說。”

“你就那麽看不上我嗎?”借着酒勁,賀辭說出了壓抑心底許久的問題,“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夠好嗎?”

“為什麽要用這個詞?”裴簡歪着腦袋打量他,“那幅畫是你出的主意吧?”

一陣風吹來,賀辭的酒勁消散了不少,他盯着裴簡的嘴唇,生怕他下一句話就會扯開那層遮羞布,讓他心底最陰暗的欲望暴露在烈日之下。

“你這個主意夠損,也陰險狡詐,沈寅這百八十年估計都睡不好覺了。”裴簡淡道。

“我知道怎樣會讓他難堪,所以才選了這個方法。”賀辭低着頭不敢看裴簡的眼睛,好像這樣就能保護自己。

“我不知道你說的看不上看得上是什麽意思,就像葉雨琦說的,你看不上她的意思嗎?”

“不是,”賀辭連忙解釋,“我不希望你那麽排斥我。”

“我不排斥你啊,畢竟你是我同學,至于做朋友,有時候還需要靠緣分。”

賀辭煩躁地抓了下頭發,“孫柯都不排斥我了,你到底是為什麽啊!我又不會殺了你……”

“打住,”裴簡打斷他,“你說你要名氣,可以啊,我給你了,要不然你現在再給我編個非得跟我做朋友的理由呢?”

賀辭擡眸,抿着嘴唇,就像是做出了什麽重大決定一樣,“我是來娶你的……”

路燈昏暗,賀辭卻清晰明了的看見裴簡的臉色瞬間冷了下去,幽深的黑瞳仿佛附着了一層冰霜,其中翻湧着殺人的寒氣。

裴簡的拳頭緊了又緊,兩秒之後,他松開手轉身就走。

“裴簡!”賀辭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開玩笑的。”

“好笑嗎?”裴簡冷聲道。

賀辭連忙搖頭,“開玩笑,我急了就……說句幼稚的話,我真的想跟你一起玩,你老是推開我,我也會傷心啊。”

目光觸及到他領口露出的創可貼,裴簡眉頭擰緊,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裴簡,”賀辭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跟他說話,“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搬出宿舍。”

“要不再轉個學校?”裴簡不屑道。

賀辭沉默地垂下腦袋,碎發遮住眉眼,須臾,他才說:“要是你想的話,我可以回北京。”

好在待在江城的時間不長,沒什麽留戀。

周身的空氣漸漸凝固了,凝固到彼此的味道都在慢慢消散,每一下呼吸都變得艱難。

“老王說有選擇的話當然要選那個更好的,但是我認為,自己選的就是最好的,我尊重你的選擇,”裴簡深吸一口氣,聲音不可察覺的有一絲顫抖,“今天晚上他們可能不會回家了,要是席容家裏住不下,就讓孫柯去你家裏吧,我感覺他對你妹妹有意思,我不想沈寅和他因為一個女人鬧矛盾。”

賀辭咬着嘴唇沒吭聲。

“你是我同學,并且都是三班的人,我不會真的跟你成陌生人。”裴簡簡直要為自己的善良鼓掌了,他可比賀辭拒絕葉雨琦要委婉多了。

“那我還真是,感謝你全家,”賀辭擡眸,清澈明亮的雙眼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既然是同學就不能厚此薄彼,你應該不會拒絕我送禮了吧。”

“随你。”

“走。”

賀辭從他面前走過,裴簡緊跟上他的腳步,過了一條馬路就到他家了,賀辭站在門口,轉身看向站在路邊的裴簡,“你進來啊。”

“我不。”裴簡怕進去就出不來了。

“我家是魔窟啊?”賀辭煩躁地掏出鑰匙打開門,“你在這兒等一會!”

裴簡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然後看見賀辭抱着一個泡沫盒子出來了,遞到他手裏的時候還能聞到一股腥味。

“這是幾只黃油蟹,我覺得還挺好吃。”

裴簡額角跳了兩下,“活的?”

“對啊,活得新鮮,陳姨養了好幾天呢,還活蹦亂跳的,”賀辭四下看了一下,拿出手機發信息,“這邊離大路有一段距離,你還是別走出去了,我讓席容的司機送你回去。”

“這裏面有幾只啊?太多了吃不了我怎麽養?”裴簡直犯愁。

陳姨拿着一瓶醋和一個小袋子走了出來,笑吟吟地把東西塞進裴簡的懷裏,“螃蟹很好養的,這個是專門喂螃蟹的飼料,再給你拿一瓶吃蟹專用的醋,蘸這個可好吃了,聽說你是賀辭的同學,以後賀辭在學校裏還要拜托你多照顧。”

“您太客氣了。”裴簡禮貌道謝。

賀辭覺得幾只螃蟹不夠,“等會兒,我再去給你拿點兒東西。”

裴簡抱着這個箱子都覺得累,再來點兒東西他真的不想拿,他咬着後槽牙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要是再給,我就把東西全丢你臉上。”

賀辭默默看了他一眼,走過去把泡沫箱子打開,拿出兩只螃蟹遞給陳姨,“那咱留兩只吧,明天蒸了,你一只我一只。”

“給人家的東西不好拿回來的。”陳姨哭笑不得。

“反正他也不稀罕。”賀辭無所謂地聳聳肩。

陳姨只好拿着螃蟹回去了,席家的車也過來了,司機幫忙把東西放進了後備箱裏。

“你沒有司機什麽的嗎?”裴簡有些好奇。

“我可不是席容那個小資本家,去哪都要八擡大轎。”賀辭冷哼一聲。

“是嘛,那你可真棒呢乖乖。”裴簡強忍笑意。

賀辭啧了一聲,“再亂叫我撕爛你的嘴,”他走過去把車門拉開,“趕緊上車。”

他走了之後,賀辭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就去席容家裏把孫柯給領走,人家正在陽臺上陪席冉看星星呢,郎情妾意,好不甜蜜,再反觀沈寅,他喝了不少酒,已經神經大條地睡在席容的隔壁房間了,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好兄弟正在挖他牆角。

賀辭想到裴簡臨走時的囑托,不論怎樣都要孫柯去他家睡,不能留在席家。

孫柯百般不情願地去了賀辭家,跟尋寶一樣,一路從客廳檢查到賀辭的卧室,然後發出了一聲處處不如席家的感慨。

“你們兩家不都挺有錢的嘛,但是席容家的沙發就比你家沙發要軟。”孫柯站在浴池旁邊給自己擠牙膏。

“金錢美色腐化人心吶,”賀辭感慨一聲,把浴袍放在凳子上,“你喝了酒就別泡澡了,沖個澡就行了。”

“為啥啊,我都沒在浴缸裏洗過澡呢。”孫柯哀怨道。

“因為你喝酒了,泡澡可能會導致昏厥,下次再泡也行啊,浴缸又不會跑。”賀辭順手把毛巾也給他準備好。

“那我明天不回家了,沈寅在市裏,裴簡也在,我明天就留在這裏玩一天,然後晚上還能住你家嗎?”孫柯含着牙膏說話。

“你到底是因為能跟他們一起玩還是為了冉冉啊?”賀辭哼笑一聲,“沈寅知道你挖他牆角嗎?”

“我們這叫公平競争!”孫柯激動地噴出一口沫子,不小心噴在了鏡子上,他連忙伸手去擦。

“我去你家洗澡就沒有毛巾。”賀辭看着自己給別人準備周全的洗漱用品,莫名有些心酸。

“那你挑一個喜歡的毛巾,我周日帶回家。”

賀辭認同地點點頭,幹脆拿出一個旅行洗漱包,開始準備洗漱用品,“到時候放你家,你媽媽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裴簡的。”

“哦行,明天咱們出去玩嗎?”孫柯背對着賀辭開始脫衣服。

“你他媽的進淋浴室去脫啊。”賀辭嫌棄地說。

“都是大老爺們,你沒見過是咋啦,”孫柯看了一眼隔壁的淋浴室,走進去之後還不忘吐槽:“你們連浴室都能搞出三室一廳啊?”

“你家那浴簾一拉不也變成兩室了嗎?”賀辭往洗漱包裏猛塞毛巾,“明天你打算去哪兒玩啊,裴簡去嗎?”

“他不一定會去,但是席冉想去公園劃船,她說上次想往後面劃,但是你不願意,她就一直惦記着。”孫柯把自己的衣服從淋浴室裏丢出來。

賀辭愣了愣,高聲罵道:“你個狗日的真勾搭上我妹了!”

孫柯露出頭對他嘿嘿一笑,“大舅子,你們明天不去也好,免得打擾我們倆過二人世界。”

“我去你媽的,信不信我把熱水給你關了!”

“別介啊大舅子。”

賀辭懶得理他,腦子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裴簡,“裴簡家在哪啊?”

浴室裏已經響起了水聲,孫柯模糊的回答:“石棉廠那邊。”

“石棉……石……”賀辭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一聽見這個詞渾身都不舒服,好可怕啊,住在石棉廠那邊。

“你家住城東,他家住城西。”孫柯漫不經心地說。

夜色漸濃,擁擠潮濕的居民樓也漸漸安靜了下去,只剩有一間屋子還亮着燈。

小鐵鍋裏冒着熱氣,裴簡站在煤氣竈旁邊發呆,看着霧氣不斷飄出窗口,又屢次被風吹散。

身後的門響了,裴簡聽見聲音回過頭,一個面容憔悴的女人走了進來,她取下臉上的口罩,久歷滄桑的雙眼仍舊明亮。

“怎麽加班到這麽晚?”

“有一批衣服做錯了,都得留下重新趕工,飯還沒做好嗎?”

“做好了,在桌子上,”裴簡說,“鍋裏還有一只螃蟹,快好了。”

徐藝玲拿開小折疊桌上的防蚊罩,兩盤菜還冒着熱氣,她擡起頭看向裴簡:“你還買螃蟹了?”

“不是我買的,朋友送的。”裴簡關掉煤氣竈,拿毛巾揭開鍋蓋,把蒸成紅色的螃蟹端到桌子上。

“這螃蟹怎麽這麽大啊?”徐藝玲拿手戳了一下僵硬的螃蟹殼。

“小心燙,”裴簡轉身去洗鍋,“他說是什麽黃油蟹,所以才這麽大吧。”

徐藝玲拿了把刀,“那就切兩半吃吧,我們一人一半。”

“你吃吧,我吃了飯回來的。”裴簡笑了笑。

徐藝玲拿着刀的手頓了頓,臉色有些僵硬,“這個朋友是誰啊,跟毛子他們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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