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今晚陪我
今晚陪我
“我是個學生,手裏肯定沒多少。”賀辭淡道。
“沒事,我們幫你!”長發拍了拍賀辭的胳膊。
“怎麽幫啊?”
沈寅的聲音忽然響起,席容瞪大眼睛,轉頭一看,果然看見沈寅正笑着站在他身後。
“你怎麽在這?”長發的笑容瞬間收斂。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沈寅手撐在沙發上,另一只手嚣張地叉腰,“幫忙找我啊,我跟裴簡的關系不是更好?”
席容後腦勺枕在沙發上,仰着頭看他,“對啊,怎麽把你忘了。”
沈寅嘴角帶着笑,垂眸和他四目相對。
賀辭清了清嗓子,立刻會意,“沒地兒坐了……”
“長毛,我跟他倆有話說,你們下次再約着組局吧。”沈寅直截了當。
長發他們顯然是有些畏懼沈寅,和賀辭道了個別就匆匆忙忙離開了。
沈寅一屁股坐在胖子剛剛坐過的位置上,順手把抱枕撈過來抱在懷裏,下一秒,抱枕上傳來的味道讓他眉頭一皺,嫌棄地将抱枕丢開,又往席容旁邊擠了擠。
“沒看出來,你混得比他們還好啊,他們還看你臉色呢。”席容靠在沙發上,眼角含笑。
“他們?一群上不了臺面的東西,成天不吃不喝,滿大街亂竄。”沈寅吐槽道。
這幫小混混一走,賀辭的耳根子清淨了不少,酒意也湧了上來,他頭疼的趴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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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就不能拿胳膊墊在臉下面嗎?我上回看見他們坐這裏玩狼人殺還把腳丫子跷在上面呢。”沈寅哼笑一聲。
賀辭懶得理他,閉着眼睛,臉仍舊貼在桌子上。
“我幫你們倆解圍這事你打算怎麽謝我?”沈寅挑眉笑道。
他話音一落,席容一把掐住他的腮幫子,仔細一看,果然看見他嘴裏有一顆明亮的鋼珠,席容驚訝出聲:“我靠,你小子打舌釘了!”
沈寅拍開他的手,“打舌釘關你吊事啊,又沒舔你。”
“你丫真騷包,”席容喝了口酒,看見賀辭半死不活的模樣無奈道:“看他這個死樣子我就來氣。”
“體諒一下孩子嘛,失戀了深夜買醉發洩很正常,不然會憋死的。”沈寅打趣道。
席容用膝蓋撞了他一下,警告道:“你胡說什麽呢?”
沈寅順勢歪着腦袋,在他耳邊低聲說:“除了孫柯那傻逼,誰看不出來賀辭喜歡裴簡啊。”
席容驚訝到瞳孔顫抖,“那裴簡他……”
“早就知道了。”沈寅坐直身子,跟他拉開距離。
“那他什麽意思?”席容問。
“還能有什麽意思,先不說有沒有意思,就算有意思,被心上人看見你拉一褲兜子,有意思也沒意思了。”沈寅掏出手機準備玩一把憤怒的小鳥。
話糙理不糙。
他們這個桌子特別大,席容和沈寅在這邊說悄悄話絕對賀辭聽不見。
“賀辭喝醉了,你們怎麽回去?”沈寅跷起二郎腿。
席容揉了揉肚子,“我帶他回去呗,媽的,晚上吃火鍋點的一大堆東西全讓我吃了,胃都撐大了。”
“那我跟你一起吧,把你平板借我玩兩天,回學校給你。”沈寅說。
席容白了他一眼,“我信你?上周平板被你帶宿舍去就被宿管查到了,你還不長記性。”
“這次不放宿舍裏,周一就給你。”沈寅拿腿去蹭他。
“等會兒回家再說。”
“我晚上在你家睡吧。”
“別得寸進尺昂,冉冉已經跟孫柯談戀愛了,你洗洗睡吧。”席容斜睨他一眼。
“你家的床比我家的床軟,想什麽呢,”沈寅啧了一聲,“你別岔開話題,剛剛說了怎麽感謝我?”
“想要啥?”席容單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最近新出的那個皮膚……”
“叫爸爸。”
“爸爸。”沈寅喊得字正腔圓,格外順口。
席容悻悻地撥弄兩下手裏的杯子,“聽膩了,再換個稱呼吧。”
“換啥?爺爺還是大舅?”沈寅一臉無所謂。
席容嘆了口氣,“你真是秀得我頭疼,裴簡要是能像你一樣愛財又不要臉就好了。”
沈寅又啧了一聲,“你們都不了解他,其實他也很沒臉沒皮,我也不知道他今年下半年怎麽就變成大姑娘了,那天晚上在網吧通宵,他在我旁邊删了一宿的空間說說,連個性簽名都給删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洗心革面了。”
席容連連搖頭,“我現在真想把賀辭扒光了丢裴簡床上去,簡單又幹脆。”
“表示贊同,明天你就可以去給賀辭收屍了,然後我就能吃席了。”沈寅一邊玩着游戲一邊調侃。
席容驚呼一聲,“裴簡在床上有怪癖啊?”
“你他媽說什麽呢?”沈寅抽空瞪了他一眼,“他有沒有怪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現在聽不得賀辭這兩個字,要是你真敢的話,他掐死賀辭都算輕的。”
“那有沒有這樣的可能性,比如說……”席容從兜裏摸出一沓紅色大鈔。
“暴發戶的氣質收斂點兒吧,長毛他們就是看見你們有錢想敲詐勒索,你們還真拿別人當哥們啊。”沈寅翻了個白眼。
“我跟賀辭心裏有數,”席容打了他一下,“你別打岔,我說比如呢。”
他拿出一張一百按在沈寅的懷裏,“一百夠不夠?”
沈寅一臉懵逼,但是手下意識握住了錢。
席容又拿出一百丢在他懷裏,“二百夠不夠?”
“夠夠夠!”沈寅點頭如搗蒜,眼睛珠子都在發光。
席容把剩下的錢都塞進他懷裏,“五百,今晚上陪我。”
“哈?”沈寅拿着錢的手僵住了,觸及到席容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花錢包養裴簡,或者讓他賣身?”
“也不能這麽說,咱們可以文雅一點兒嘛,互幫互助。”席容優雅地朝他抛了個媚眼。
沈寅默默把錢收起來放進自己的口袋裏,“那不可能。”
“錢給我。”席容朝他伸出手。
“我不,那是你給我買皮膚的錢。”
“你滾一邊去,什麽皮膚五百啊?”
“我今天晚上去你家肯定還是跟你一個屋,算是陪睡吧,收點精神損失費很正常。”沈寅得意地挑眉。
席容剛要開口怼他,沈寅的手機就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來電顯示是裴簡。
沈寅和席容對視一眼,把電話接通之後開了免提,“幹啥?”
裴簡:“打舌釘給腦袋打穿了?半天不回來。”
沈寅看了席容一眼,倆人又齊刷刷看向趴在桌子上好像死了的賀辭,見他沒動靜,沈寅清了清嗓子,“我擱外面陪酒呢。”
對面沉默了兩秒,随即裴簡哼笑一聲,“終于完成人生夙願,當上男模了?”
“可不,老賺錢了,哥們到時候發家致富奔小康肯定不會忘記你。”
“那行,你忙吧,沈藤鷹。”
對面挂了電話,席容躺在前仰後合,“沈藤鷹,哈哈哈哈哈哈,喜提新外號啊你,哈哈哈。”
沈寅朝他豎起中指,手指确實細長漂亮。
席容連忙湊上來,“你的夙願是當男模啊?”
“廢話,就我外貌外形,當男模來錢多快啊,再說了,憑體力幹活,不丢人。”沈寅大大方方地說。
“那你嫁進豪門不是來錢更快嗎?”席容将一杯酒推給他。
沈寅默默看了他兩秒,贊同地點頭,“确實!”他端起手邊的酒,“這裏面兌什麽了?”
“我調制的一杯倒,嘗一下。”
沈寅瞟了一眼閉着眼睛的賀辭,“這麽牛逼,一杯倒。”
忽然,賀辭像僵屍一樣,僵硬地動了兩下,把對面倆人吓得屏住了呼吸,他皺着眉睜開眼睛,嘟囔一聲,“這,破酒,怎麽喝了讓人……親嘴……”
“啊?”席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你倆……怎麽在親嘴?”賀辭腦袋晃了兩下,眼中的光都開始渙散了,“好多人啊對面,你們怎麽叫來這麽多人……”
沈寅極其無語地白了席容一眼,“你把見手青榨成汁兌裏面了?”
給人喝得頭暈眼花,致幻了都。
席容推開他,走過去把賀辭扶了起來,“走走走,回去了,”他轉頭問沈寅,“裴簡在哪兒啊?”
“臺球室呢,幹嘛?”沈寅瞪大眼睛,“你真要給他送過去?”
賀辭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大約是聽清了裴簡的名字,臉瞬間扭曲了,捂着肚子幹嘔起來,席容連忙拍着背給他順氣,可是吐了半天,就是光打雷不下雨。
“胃疼……”賀辭有氣無力地說。
席容和沈寅對視一眼,趕緊送賀辭看醫生去了。
空腹喝酒導致了胃痙攣,好在沒什麽大事,賀辭回家之後躺到第二天下午才徹底清醒,匆匆忙忙吃了個晚飯就趕作業去了。
原本這就是一件小事,可不知怎麽的就傳到了學校。
從班級倒數第四直接沖上年級第一的賀辭是一中炙手可熱的人物,他有一點風吹草動立刻就會被別人以各種形式,各種方式傳成各種版本的八卦。
譬如喝酒導致的胃痛變成了胃出血。
後來又傳出賀辭因為失戀才傷心買醉,喝酒導致胃出血。
到了周二的時候,謠言竟然變成了賀辭因為女朋友給自己戴了綠帽子才喝酒買醉……
奇葩鬼畜的謠言層出不窮。
整整一個星期,賀辭臉上連個笑臉都沒有。
甚至被老王叫出去談了兩回話。
上回他在老師辦公室以一班早戀為由大殺四方,現在突然盛起的謠言不止是在打賀辭自己的耳刮子,甚至是在打三班的耳刮子。
他喝醉胃痛是席容送他回家的。
一中的謠言八成就是席容講給了孫柯,然後這傻逼就給說了出去。
關系網太密就是這點不好,很容易身敗名裂。
賀辭頭上有綠帽子這事只有席容和裴簡知道,裴簡本來以為賀辭一定會借此來找他麻煩,可是一直等到周五放學了,賀辭一點動靜都沒有。
有時候他看着賀辭沉着一張臉走進走出,心裏就莫名緊張,他寧願賀辭真來找他要個說法,也不想這樣提心吊膽下去。
可是賀辭沒動靜。
于是裴簡懷着忐忑的心情回家了。
舊樓已經落入視野裏,再拐一個彎走一個路口就到了,可就在他拐了彎的下一秒,就鈍在原地走不了了。
路邊小超市的樹蔭下蹲着一個人,吃着綠舌頭雪糕,另一手裏掂着一塊石子,夕陽照在他藍白色的牛仔褲上,給裸露在外的一小截白皙纖細的腳踝蒙上一層金光。
距離上次在這個肮髒的地方見面,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他瘦了……
連書包都沒背,應該是等了有一會兒了。
對方的目光看過來了。
裴簡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要是再往前走,要麽綠舌頭會丢在他臉上,要麽賀辭手裏的石頭會砸在他腦門上。
真的搞不明白,賀辭是怎麽摸到他家裏來的?
難不成他經常蹲在這兒,或者是個跟蹤狂?
見他來了,賀辭把剩下的綠舌頭一口吞了,晃着手裏的簽子走向他,等走到裴簡面前,“裴簡,你有必要嗎?到處跟別人說我被綠了,你要是個男的真看不順眼我就再打一架,在別人背後嚼舌根子你真行。”
一口悶下綠舌頭,凍到冰涼的舌頭說話都在打顫。
裴簡垂下眼眸,不願意被他看到自己難以啓齒的一面,他将自己的軟肋藏的很好,不敢接受新事物,也不敢讓別人走進自己的世界,他抗拒一切企圖觸碰到自己弱點的人,比如賀辭。
他甚至都不敢問沈寅,賀辭是不是真的胃出血了。
與其得到後會失去,倒不如不去擁有。
可是看到賀辭眼中的自嘲和無奈,讓裴簡防備多時的心理瞬間消散了。
也許是時間過去太久了吧,再次回想起曾經被他撞破不堪的那一幕也只是一笑了之,時間真的挺神奇的。
看了又怎麽樣呢?
知道了又怎樣呢?
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過去只能接受,不能更改。
“沒必要。”裴簡深吸一口氣說道。
賀辭拿着簽子的手頓住了。
“謠言會繁殖。”裴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