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把話說開了
把話說開了
“其中有一個看着四五十歲,頭發兩邊白了,還有一個是光頭,頭上有紋身。”保镖如實回答。
賀辭有些喘不過來氣:“你們不用跟着裴簡了,留在西城,幫我調查一下這兩個人的身份。”
“真的不用報警嗎?”保镖有些擔憂。
“你們快走,不要留下任何痕跡,否則被其他人發現就不好了,我感覺明天就會有警察去撈屍了,”賀辭抿了抿嘴唇,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這麽懂這些利益關系了,他煩躁得抓了下頭發,“大哥啊,你再幫我個忙,這個事別告訴我舅舅,誰都別說。”
對面猶豫了片刻才答應。
周六周末,賀辭哪兒都沒去,待在家裏瘋狂寫作業,之前孫柯調侃他把愛學習刻進了基因裏,賀辭還跟他反駁了兩回,但是現在不得不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寫寫作業可以麻痹一下自己。
裴簡出院之後立刻趕到西城無非就是為了報仇。
想想也無可厚非,誰欺負了自己肯定不能輕輕放過。
裴簡報完仇了還是沒回來,仍舊留在西城,有時候賀辭想到保镖形容的場景,心裏就莫名有些後怕。
一周後,留在西城的保镖給他回了消息。
正如賀辭所料,第二天警察在江裏打撈起了四具屍體和一輛報廢的小汽車,鑒定結果是酒後駕駛導致車輛開進了江裏,溺水身亡。
賀辭聽到這個消息都笑了。
不得不說,裴簡真牛逼。
保镖也根據警方公布的消息查了一下死者,其中那個老頭外號叫老鵬,他在西城有幾家KTV酒吧這些明面上的生意,背地裏還開了兩家地下賭場,而光頭是他的打手。
老鵬和江城的毛瑞早就不對付了,表面上倆人和和氣氣,背地裏沒少給對方使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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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辭聽到這裏,抓住了一個問題的關鍵,毛瑞!
這個估計就是裴簡背後的人。
他讓保镖回上海,準備另外找人調查這個毛瑞。
又過了一周,裴簡終于回來了。
賀辭正被老王叫到走廊上談事,大老遠就看見裴簡單手插兜走過來了,他們三周沒見了,兩人的模樣沒怎麽變化,只是裴簡身上的氣質更加冷冽了,隔着老遠賀辭都能感覺到一股寒氣。
“終于知道回來了。”老王不悅地看着他。
“昂。”裴簡點點頭。
“你進去吧,我還有事要跟賀辭說。”
“哦。”
裴簡一轉身,身後就傳來老王語重心長勸賀辭的聲音:“你學習成績好,能抽出時間排練。”
賀辭洩了口氣,“一定要參加嗎?你讓班長去呗。”
裴簡沒多聽,直接回教室了。
這麽長時間沒回學校,這裏的一切都顯得有些陌生,他往凳子上一坐,孫柯就特別激動,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後強行壓抑嘴角瘋狂上揚的笑意:“裴哥,好久不見啊。”
裴簡斜睨他一眼,“不是才三個星期。”
“再過兩個星期就期末了,你還來幹嘛啊,直接留在家裏等放寒假不就行了嗎?”孫柯強忍笑意。
裴簡哼哼兩聲,“書還是要讀的,老王叫賀辭出去幹嘛啊?”
“哦,這不上回老王想多了解他嘛,就問了一下賀辭的愛好是什麽,平時的課外活動都是啥,賀辭就随口說他喜歡唱戲……”
“唱什麽?”裴簡懷疑自己的耳朵。
“吹牛逼成分居多,不要在意,”孫柯連忙幫賀辭打圓場,“然後這回元旦晚會可讓老王逮到了,拉着賀辭要他代表三班上去表演節目。”
裴簡冷哼一聲,“三班的人都死絕了啊,就剩賀辭了,只有他能給三班争光了呗。”
“可不是嘛,這不是不給別人出頭的機會嗎?賀辭就是為這事才拒絕老王的。”
他話音一落,賀辭從教室後門走了進來,順便把班長叫出去了,随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腦袋,裴簡眉頭皺了起來,“怎麽回事,這個位置怎麽還沒調?”
“前段時間不是剛調的位置嘛,再說了,調位置跟咱們有什麽關系?”孫柯神經大條地說。
這傻樣讓裴簡都懶得怼他,“那賀辭還住在老師家裏嗎?”
“昂,”孫柯點點頭,“這都快期末了,哪兒有空調位置搬宿舍啊,你不在你不知道,賀辭現在忙得連軸轉,我叫他下去上廁所都不去,屁股粘在凳子上了。”
裴簡默默地把頭轉過去,又看向窗外的松柏。
他就知道,賀辭骨子的驕傲和自尊根本不會讓他這個人堕落。
“今天晚上去網吧通宵!”裴簡悶聲道。
“我不去,冉冉讓我今天晚上背英語課文給她聽。”孫柯心累地趴在桌子上。
“你跟她說沒空不就行了,談個戀愛,把私人時間都談沒了。”裴簡白了他一眼。
“算了吧,她也是為我好。”孫柯眼中洋溢着幸福。
戀愛的酸臭味讓裴簡有些反胃。
“明天不就周五了嗎,通宵通個寂寞啊。”孫柯坐直身子,開始認真學習。
“你周末去找席冉嗎?”
“去啊,我明天就去。”
“明天放學你跟席冉他們一起去江城?”
“是啊,跟賀辭一起走。”孫柯淡道。
“哈?”裴簡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周五就睡席冉家裏啊?你在她家買房子了?”
“沒辦法,感情好啊,你不知道,最近沈寅也經常住冉冉家,然後賀辭的阿姨回北京了,他周末兩天都在席家吃飯,我們聚一塊兒可熱鬧了。”孫柯大大咧咧地說。
裴簡聽得心口泛酸,有一種和社會脫軌了的無力感。
關鍵是,孫柯這個傻逼,還不問他要不要去。
周五一放學,孫柯拽上裴簡去找賀辭,三人一塊兒去車站,賀辭一路上又忍不住了,買了一堆吃的用來填飽罪惡的口腹之欲,裴簡和孫柯跟在他身後雨露均沾地吃了兩口。
他們趕到車站的時候,席容他們已經等半天了。
“我記得席容之前不都是有車來接嗎?”裴簡好奇地問孫柯。
“這不是融入大家嘛,沈寅跟賀辭都要坐車回江城,于是他們就陪兄弟吃苦,也開始坐車了。”孫柯解釋完,拔腿跑向席冉,把自己手中的梅花糕遞給她。
賀辭和裴簡倒是沒着急,慢條斯理地走過去。
“罕見吶裴簡。”席容伸手跟他打招呼。
“少見。”裴簡淡笑道。
賀辭看了一眼尚未爆滿的車,驚呼出聲:“快快快,還沒滿,趕緊上車,我得趕緊回去。”
幾個人連忙上車。
從外面看上去,車上有空位,但是上去之後,車裏就剩一個位置了,幾人對視一眼,下意識想去搶位置。
沒想到孫柯一步跨過去把位置占了,“幾個大老爺們想什麽呢,沒看見咱們裏面還有一個妹子啊。”
他趕緊把席冉拉到位置上讓她坐着。
席容把自己的書包丢給席冉,“給我拿着。”
“你就不能自己拿嗎?”孫柯不樂意了。
“她坐着我站着,幫我拿着又不費勁,我真是服了。”席容雙手抱胸,無比嫌棄地瞪了孫柯一眼。
席冉笑着把孫柯的書包也拿了過來,“我給你拿着吧。”
賀辭把臉轉過去,“戀愛的酸臭味,呵。”
人多起來了,他們幾個被人不停地往後擠,好在裴簡一直站在賀辭身邊,倆人一面對面相處,氣氛莫名就尴尬起來了。
“我媽很感謝你,想請你吃個飯,這段時間我不在江城,就沒跟你說。”裴簡看向賀辭在夕陽下的側臉。
賀辭轉頭和他對視,“我恐怕沒空出去吃啊。”
“有那麽忙嗎?”裴簡心裏有些不舒服。
賀辭沒察覺出來他的小情緒,認真思考了一下,“你會做飯嗎?”
“會幾個,怎麽了?”
“買菜去我家給我做頓飯就當謝謝我了,陳姨家裏有事,我這段時間都在席容家裏吃的,他家那幾個阿姨做飯都不合我胃口。”賀辭平靜地說。
裴簡輕笑一聲,“你還挺挑,外面那個餐館做飯不也挺合你胃口?”
“去不去吧?”
“去去去,你想吃什麽?”
“你會做什麽?”
“炒空心菜。”
倆人對視一眼,噗哧一下笑出聲,裴簡清了清嗓子,“認真的,到底吃什麽?”
賀辭認真想了想,“我想吃魚,最近用腦過度,得吃魚補補。”
裴簡贊同地點點頭,“要不就黃骨魚吧,用酸菜做特別下飯,然後再做炒個四季豆……”
“我不要吃四季豆。”賀辭連忙拒絕。
“四季豆炒肉。”裴簡看着他。
“也行,還有嗎?”
“你自己選一個吧。”
“我好想吃燒烤啊,吃那個小龍蝦。”賀辭一臉向往。
裴簡白了他一眼,“十二月底了大哥,哪兒有小龍蝦,不過有魚籽火鍋,特別香。”
“那就兩個菜吧,一個黃骨魚,一個魚籽火鍋,”賀辭轉頭問正在旁邊和沈寅打游戲的席容,“你記住了嗎,等會兒買菜給我們送過來。”
“知道了知道了。”席容不耐煩地說。
雖然感覺有點兒怪怪的,但是能一起吃個飯,也不錯了。
“你這半個多月都去哪兒了?”賀辭低聲問。
倆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裴簡幾乎是逃避似的看向車窗外倒退的風景“去外地辦事呗。”
“哪兒啊?”賀辭緊緊盯着他。
“我的私事,你非要知道得一清二楚嗎?”裴簡反問他,臨了了又補了一句,“咱倆啥關系啊?”
賀辭頓時啞聲了。
見他不說話,裴簡心底劃過一抹不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有些事你能不能不插手。”
譬如上次賀辭不管不顧地沖過來要幫他還錢,最後得到了裴簡的一句滾。
“我只是覺得那場火災到現在都沒有個結果,長發到現在都沒抓到,要是再來一次怎麽辦?”賀辭嚴肅地跟他解釋。
裴簡微微一笑,“別擔心,不會有什麽問題了。”
“你不願意說就不說吧,”賀辭嘆了一口氣,“孫柯說,你明天過生日?”
裴簡眉心微蹙,“他怎麽什麽都跟你說?”
“問了就說了啊,但是我問他你去西城幹什麽,他就沒說。”賀辭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裴簡頓時如遭雷劈,目光驚愕萬分,腦子一片空白,他甚至都聽不見身旁喧鬧的聲音,賀辭冷笑的臉在他眼前晃啊晃,像是已經看穿他的一切了。
他沒跟孫柯說自己要去西城,連沈寅都沒告訴。
那賀辭是怎麽知道的?
除非他一直在監視自己,就好像他能準确地摸進自己家一樣。
“你……你,監視我?”裴簡語氣不穩。
很少看到裴簡慌亂的樣子,可以說從來沒有,真是稀奇,賀辭輕笑道:“你的命是我撿回來的,我有必要負責到底。”
裴簡下意識想往後退一步,賀辭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貼在他耳邊低聲說:“我知道,報仇嘛,不丢人,要是別人想殺我,我也不會放過他,更何況我是真心想護着你。”
他的每一個字敲得耳膜嗡嗡作響,裴簡臉色慘白一片。
“你別怕啊,我要是真想威脅你,一開始就會往死裏逼你。”賀辭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裴簡警惕的目光一點點松懈了。
賀辭有權有勢有錢,要是真的以權勢壓人,裴簡只能束手就擒,可是他沒有,甚至小心翼翼不敢撕破那層紗。
可是現在,他就這麽說開了……
這一刻,裴簡的呼吸都是沉重的。
賀辭松開他的手腕,繼續像沒事人一樣站在他旁邊。
直到下了車,直到回了家,倆人一句話都沒說。
賀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他洗澡的時間,席容叫裴簡去他家拿東西。
等他回來,就看見賀辭穿着睡衣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寫作業,屋裏的中央空調開得正旺。
裴簡一句話都沒說,進了開放式廚房開始做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香味從廚房傳來,賀辭拿着筆的手不知道停頓了多久,筆尖在紙上暈染出了一小片痕跡。
他是喝醉了嗎?為什麽要車上說那番話?跟表白有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