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日-7

第7章 第一日-7

霍林曉是第一個上前的人。

有了霍林曉的開頭以及江俊博的下場作為例子,後面抽牌的速度倒是快了很多,不一會兒何驚年手中的牌就全部都被分發了出去。

在抽出最後一張屬于江俊博的牌後,何驚年微微低頭,注意到在這表面平平無奇的銀色鐵盒內部最底下,繪畫着一張面露驚恐與焦急神色的神明。

厄爾庇斯。傳說唯獨被唯一關在潘多拉魔盒裏面的希望之神。

何驚年不知道這是不是有什麽暗示,只默默把盒子蓋上,再塞進了自己的口袋當中。

“……狼人晚上,真的要出來殺人嗎?”在一片寂靜之中,臉色蒼白的範維嘉咕咚了口唾沫星子,他不安地揉搓着自己的腿面,再用一雙眼睛小心翼翼掃過在場的每個人,眼中是一眼就能夠被看透的擔憂和緊張。

江天運罵了聲,他随手把自己的身份牌揣回到了兜裏,再是整個人後仰靠在了椅背上,一雙腳都架到了桌邊,在聽見範維嘉的提問後,便就朝着對方投過去一個極為不滿的視線,他眼中情緒晦暗不明。

“你問這個問題幹什麽?難不成你拿到了狼牌嗎?你是在向你的狼隊友傳遞消息嗎?”

一連幾個問題劈頭蓋臉砸在了範維嘉的臉上,吓得他臉上表情更為驚恐,無比慌張地擺手:“不不不不是,我當然不是狼了,我保證,我只是…只是随便問問。”

“他問的沒錯。”桂子尚在看過身份牌後,便就十分小心地将其塞到了手機殼的背面壓實,在面對江天運這情緒極為不穩定的刁難過後,卻是破天荒地開口了,“我們現在誰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麽想的,狼人到底會不會動手,有這樣的問題也不難理解。”

說完後,他掃過在場衆人,“人心隔肚皮,更何況我們之中有些人之前是合作過的,都知道對方是什麽性格,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始終還在安慰姚晨晨的風子文聽見這話,也毫不猶豫地轉過頭來看向了桂子尚,“你的意思是,我們之中真的有人會去殺人?”

桂子尚還沒有回答,霍林曉就嗤笑了聲,“你們難道沒看見嗎?就不說十幾個炸彈的威脅了,江老板的半個腦袋可是都被轟成了漿糊,難不成你們也想感受一次?這主人家把我們湊在一堆了,肯定是不希望看見我們之中和諧相處的吧?”

她這句話說出口,讓在場還抱有一線希望的人身體更是直接搖搖欲墜。

“不過也不是沒有一線生機。”桂子尚再次開口,“我也陪我的學生玩過幾場這種社交推理游戲,反正在游戲裏面是有平安夜設置的,畢竟我們沒有哪一個隊伍是以‘勝利’作為目的,所以我們可以在白天的時候約法三章。”

“第一,平民白天只投票給自己。”

“第二,狼人晚上不殺人。”

“第三,誰也不許違背上述兩個條件。”桂子尚把視線落在何驚年身上:“你說的,你不參與投票,對吧?”

感受到桂子尚身上流露出來的挑釁,何驚年沒有做出任何回答,算是默認了桂子尚的話。

“很好。”桂子尚收回下巴,眼中流露出運籌帷幄的高傲與矜貴,“既然大家都認為我說的沒錯,那麽今天就先按照這樣做,如果這艘船的主人真正是想要玩這場游戲的話,有平安夜他也無法揪出我們的錯處,在游戲給予的三天平安夜與平安日的時間裏,我們也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把混在我們之中的‘主人’找出來。”

“等等。”肖震空空的大腦似乎是才連上網絡,他聽着桂子尚的話瞪大了眼,“你這是什麽意思?這個游戲、這艘船的主人在我們之間?”

桂子尚朝着肖震投過去一個鄙夷的眼神,“你是蠢貨嗎?你難道沒有發現,幾乎每一次廣播響起都是在我們處理完某件事之後嗎?”

“第一次響起廣播是提示我們在十分鐘內回到餐廳,這裏還可以說是十分鐘倒計時定時設置,可第二次是在我們全員自我介紹完畢以後就幾乎是立刻響起的,說明‘那個人’正混在我們十三個人之間聽着我們說話交談,如果不是這樣,他卡時間絕對不會這麽準。”

“他媽的,到底是在玩這種惡劣的惡作劇,都他媽的快給我站出來!”肖震也顧不上剛才自己丢人的場面,猛地一拍桌子就站起身來,“都瘋了嗎!?別等老子找到你頭上了!”

“你他媽賤人閉嘴行不行!閉嘴閉嘴閉嘴閉嘴!!”受到驚吓的姚晨晨顯然是被肖震一驚一乍的态度吓到,剛才她距離江俊博最近,現在身上還都是沒能來得及弄掉的鮮血,就是頭發也被血液結成了一絡一絡的貼在臉頰上。

她渾身顫抖,發出了尖銳的叫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情緒過于激動,姚晨晨突然間捂住心口,開始劇烈地呼吸起來。

坐在她旁邊的風子文見狀,忙起身抱住姚晨晨,他臉上挂着深深的關心和焦急,幾乎把姚晨晨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裏。

“你瘋了嗎!?”湊過來的晏展天慌忙想要拉開風子文,“她這是哮喘!你會害死她的!”

風子文一把甩開了晏展天的手臂,再是反駁道:“我在找藥呢!關你什麽事!”

這話說出來,晏展天也不好再繼續上前阻攔,眼見風子文在姚晨晨的身上摸了又摸,直到姚晨晨臉上都因窒息而變得青腫,他才變法一樣從自己的口袋裏面取出了哮喘的藥物蓋在了姚晨晨的臉上,過度呼吸的聲音随着不安開始在整個船艙內彌漫開來。

饒是誰都可以看得出來風子文是故意的,可現在除了晏展天,也沒有誰願意多管閑事。

拄着拐杖的饒興津起身,作為這個桌子上年齡最大,也是學術地位最高的老者,他的一舉一動都格外惹人注意。

“我不懂什麽狼人殺游戲。”饒興津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的底牌是一張村民,并且我已經身患癌症,癌細胞早已擴散至晚期,原本我是打算利用我還在世界上的這點時間繼續教導我的學生們了解更多的知識,可看現在的情況,我怕是也難以回到地面,畢竟兩拳難敵四手,如果真正有人想要殺人的話,那就沖着我來吧,讓年輕人們再活久一點。”

“只要小輩們活着,我們就還有希望。”

說完以後,他就如同一名紳士,拄着拐杖朝着餐廳外走去。

在經過那扇要了江俊博性命的大門時,饒興津也沒有表現出來任何的緊張或者恐懼,只神色如常,一步跨越了出去。

在他走出餐廳的瞬間,衆人都聽見大門處傳來一道提示音:【身份識別完畢,歡迎您加入游戲。】

盡管對方沒有說,但何驚年還是注意到了饒興津的肩膀有個微微放松的動作,旋即他便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拐角處。

這回有了饒興津的開頭,其餘人也就都跟着起身準備出去。

不過在路過江俊博屍體的時候,衆人臉上難免還有些心有餘悸。

霍林曉倒是不在意,踩着小高跟就跨過了對方已經逐漸變冷的屍體,就是血液漫過鞋底也沒有低下頭看一眼,在機械提示音響起後就直接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裏。

“你們打算讓屍體就一直留在這裏?”何驚年在江天運就要跨過他父親屍體走出去的時候突然開口。

這聲音讓江天運的動作卡殼在半空,這下落腳是也不是,他有些惱怒地瞪了眼何驚年,再是默默收回了跨過去的動作,不過在看了兩三眼地面上的屍體後,他臉上難免也露出了有些厭惡的神色,這讓何驚年不由地挑眉。

“媽的,死老頭子死了還要給我惹事。”江天運罵了聲,他煩躁地蹲下身抓了把自己的頭發,再看向站在一邊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離開的晏展天身上,在對上視線後,他就如同施舍一般對晏展天發號施令,“過來,幫我把我老子一起搬到他位置上去。”

晏展天只是猶豫了片刻,便就起身走到了江天運的身邊。

兩人用一張餐巾蓋住了江俊博的臉,再是一個人擡頭一個擡腳,徑直往他的座位擡了過去。

屍體還沒有放多久,還有些濃稠的血液順着皮膚緩慢流動,失去了所有活性的血液已經開始暗沉發黑,順着皮膚滴落在地面上還發出了滴答一聲,這估摸還是兩人第一次接觸這樣擡屍體的活兒,時不時會在身上沾上一星半點的污漬。

現在人人自危,誰也沒有精力願意前去幫助兩人。

何驚年作為最後一個離場的人,在與晏展天擦肩而過的時候,卻聽見晏展天非常小聲地詢問:“……晚上真的會有人出來殺人嗎?”

這問題讓何驚年微微一愣,看着晏展天那張充斥着擔憂和不解的臉,何驚年微微搖頭,“我不知道。”

說完以後,也不管晏展天的表情,何驚年大腿邁過滿地的污血,徑直走出了餐廳這個封閉的空間。

在路過大門門口的時候,身邊那機械音亦是同步響起。

【身份識別完畢,歡迎您加入游戲。】

這聲音讓何驚年不由地微微放緩了點動作,在轉過頭的時候,他正好對上了那管被安裝在牆壁內縮着的狙擊槍槍口,仿佛黑洞般的槍口後方反複閃爍着紅色的光芒,給人一種他們随時都處于人監視之中的感覺。

甲板上微風襲來,吹散了被何驚年從船艙裏面帶出來的濃烈血腥味,這也讓何驚年在室內始終緊繃起來的神經略微有些放松了下來。

不過可惜的是在他上船之前自己用來裝酒的背包全部都落進了海水裏,雖說他不參與進這所謂的狼人殺游戲裏,但卻也沒有哪一條說明了他是不會被盯上的目标,如果在半夜的時候他酒瘾犯了,何驚年很難保證自己還能處于清醒狀态與人對抗。

特別是現在是四個狼人。

如果他們真正打算選擇殺人,那麽在男多女少的情況下,他們必然會選擇群體行動,到時候就是四對一。

換做是誰都不會有勝算。

想到這裏,何驚年略微低頭,他看着自己無名指上的鍍銀戒,再因着從心底浮起的焦慮開始反複轉動着。

“那孩子在找你。”

在何驚年思考這艘船與自己的關聯時,霍林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他順着霍林曉的話語把眼睛投向了波光粼粼的海面,只見那只火紅色頭發的人魚如同一團烈火飄浮在海面,他手中似乎拿着什麽東西,在和自己對上視線時候,眼睛便在倏然之間亮了起來。

再是一個擺尾,那人魚又重新鑽入了水底,緊接着不過幾秒鐘,祂就又重新繞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側。

只不過要靠的更近了些。

“祂看起來和你關系很好。”霍林曉自然而然地站在了何驚年的身邊,她對着何驚年眨眨眼,朱紅色的嘴唇輕啓。

“你想不想近距離和祂接觸接觸?”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