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三日-25

第25章 第三日-25

很顯然,在這艘船上的人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會有所謂的真心,揭人老底的事情他們幹起來更是輕車熟路。

何驚年冷眼看着他們恍如狗咬狗一樣的場景,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指來回摩挲着,發燒令他的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然而現在從這些人口中所吐露出來的每個字,全部都是當年何驚年魂牽夢萦的真相與線索。

回想到昨晚他在海邊聽見收音機裏傳來的變聲面具聲音,何驚年強撐着精神掃過桌上的每個人。

在這張桌上,他們所面對的是隐藏在牌面之下的狼人,而何驚年所需要面對的,除去傷害了自己父母的兇手們,還有那個很有可能藏在這些人之間為自己父母複仇的幕後BOSS,這裏的每個人都心懷鬼胎,誰也不是什麽善茬。

“當、當、當——”

擺放在牆壁旁邊的鐘櫃準點發出了九道鐘響,機械的音調适時響起,與昨天第一天會議的冗長介紹不同,今天的前置發言簡單而又快捷。

“各位玩家,開會時間到,請各位玩家自行拟定發言順序,在十點半後的三分鐘內完成各自投票,感謝您的合作。”

伴随着機械的音調,每個人腦袋後面的狙擊槍口再次擡起,對準了他們每個人的後腦勺。

這些純黑色的狙擊槍槍口悄無聲息,卻能給予在場的每一個人接近于死亡的威壓。

“順序發言。”趁着所有人還沒有回神的時候,晏展天沉吟片刻,再搶在所有人發言亂作一團時開口,“我們現在一共有十人,昨天教授棄票一張,小範投肖震一張,也就是剩下八人,四對四票出了一個平安日,從票型上來看的話倒算不上有問題,畢竟我們不能完全免除平民票錯人的情況,現在是風子文,你作為女巫跟了桂先生的邊并且接了他的金水是嗎?”

被點名的風子文微微昂頭:“是又怎麽了?”

“我跟了江老板的邊。”晏展天微微嘆了口氣。

兩張強勢神牌,各自站隊不同,在場真正的平民自然是失去了說話的分量,現在無疑是雙神牌之間的對決。

“從現在開始我移交帶票權利給驚年吧。”在斟酌過後,晏展天說,“至少他作為上帝視角的玩家手上握有一點五票票權,很明顯就是用來破除平安日的局面,而且他的身份是完全公開在我們面前的,我們不用擔心他是狼人,也不用擔心他的投票會不會有偏頗。”

“你讓一個從上船開始就想着和我們同歸于盡的人帶票?”姚晨晨嘟囔道:“瘋了吧。”

她聲音不大,卻被餐桌上的沉默放大了無數倍。

等到她意識到身邊人都在看自己的時候,才又是端出了一副大小姐的架子,重新躺倒在風子文的身上,一句話也不說了。

何驚年把視線從姚晨晨的身上收回,他用指尖緩慢敲擊着桌面,咚咚的聲響仿佛是敲進了人的心裏。

“我可以參與投票。”何驚年說。

“前提條件是,我要知道我父母當年到底經歷了什麽,發生了什麽以及他們的屍體現在到底在什麽地方。現在場上可以說是五票對五票,今天的發言還沒開始,我也不知道你們最後手上的票會投到誰的身上,但我必須要提醒一句,一點五票是搶奪先手的最好機會,而現在場上已經死了幾個人了,在不知道死者底牌的情況下,好人的輪次早已落在狼人身後,要是最後狼人沖票,好人都不過是待宰的羔羊,如果好人想贏,最好都好好發言,并且在今天,必須要出去一匹鐵狼。”

“當然了,如果好人不想贏,我也不介意在最後的時候和狼人對拼,我自認為自己身手還行,不論最後剩下幾匹狼,想必也都是想要活着回去的人,但要是在和我的對決裏沒了命,是不是有點得不償失了?”

何驚年偏頭,再是朝着衆人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今天的這一點五票究竟是又被我吞掉,還是會落在你們哪個人的頭上,看你們的态度和發言了,我相信目前來說,平民和神牌加起來,應該還是比狼牌要多的吧。”

“我發言完了,反正江天運和桂子尚中間也就差了那麽兩個人,從江老板這邊開始,順序發言吧。”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桂子尚眉間挂着郁色,顯然對何驚年這樣揪着不放的行為感到并不滿意,“這船到時候如果炸了,你也跑不掉不是嗎?聽你之前的話你也知道你父母不是正常死亡了,大不了下船以後我們一人給你一大筆的賠償,你拿着錢去哪裏都行,這天高海闊的,你何必一直糾結在過去的那點破事上?”

“注意你的言辭。”何驚年擡頭看向桂子尚。

“現在想要你們這些精貴人的命的人可不是我,我說過了,要是我在內陸就知道當年是你們對我父母動的手,你們根本就連登上這艘船的機會都不會有,我壓根不在意你們跟我說什麽活下去的事情,我要是怕死,現在也根本就不會出現在你們的面前,所以把你的那些話術統統收起來,對我沒用。”

眼見桂子尚被何驚年這番話氣的後齒都咬緊,何驚年便就更加不客氣,他雖說臉頰被燒到通紅,可态度卻十分的坦然,他掃過在場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繼續沉聲說道。

“當然了,也許你們會覺得我現在不過是拿着雞毛當令箭,拿着一點五票就踩在你們頭上當大爺了。”何驚年微微擡眼:“我現在就告訴你們,你們還真就是想對了,我就是拿着一點五票在你們這些人的頭上當大爺,就像是你們之中在幾十年前,仗着自己有錢有勢,抹除掉所有犯罪的痕跡一樣,不過是風水輪流轉,相信各位老板都心大,應該不會介意這點小事的對吧?”

說完後,何驚年連嘲諷的笑容都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接連咳嗽了好幾聲算是收尾。

聽見何驚年這似瘋似癫的話,桂子尚眼裏浮現出極為憤怒的表情,只見他握住餐盤邊的刀叉,力氣大到手背的青筋都微微浮現了出來,那一瞬間在其眼底的暴虐似乎都難以壓抑,随着他的動作,他屁股下的座椅也發出了嘎吱的一道聲響。

像是意識到自己這樣的不妥,桂子尚這樣的态度也不過就是保持了一瞬,緊接着他又恢複成了平靜的樣子,只是眼底的陰郁還揮之不去,他眼神倨傲,看何驚年的時候就像是在打量一個路邊随處可見的垃圾,最後才又重新收回視線,低聲罵了句:“神經病。”

何驚年自然也是聽見了他的那聲評價,不過他沒有搭理,反倒是看向江天運,“你怎麽想?”

有了桂子尚被嗆的前例在先,江天運的表情也實在是談不上好看,當年在這片海域的科研隊說和他關系不大也确實不大,科研隊整個隊伍宣告出事的時候他還在國外讀書,可後續的處理工作又确實是他在做。

當年那件事實在是鬧得太大,江家最後是花了一大筆錢才勉強讓公司在社會上的名聲好聽些,可以說是除了何驚年一家拒絕了賠償,其餘人家都早早拿了錢撤回了對這件事故的舉報與追查。

在當年他也曾經聽說過何耀光的家人還在持續不斷地追尋這件事的結局,然而那個時候這件事哪怕是在社會上也早就沒了聲響,對于一老一小他真不覺得對方還能翻出什麽風浪來,索性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偶爾會适時的使一點絆子。

原本以為對方會像是其他家庭一樣,經受不起年歲的折磨與長久的失敗,很快就會敗下陣來。

可現在坐在他正對面的何驚年卻給了他迎頭一擊。

對方不僅沒有放棄,還在時時刻刻之間想着要和他們這些人同歸于盡。

現在更是抛了個天大的燙手山芋在自己的手裏。

江天運只想到這些就感到一陣心煩意亂,他發洩般又是狠狠踹了下桌角,誰知道這下的震蕩直接讓原本仰頭在靠背上的江俊博的屍體朝着他摔了下來。

泥濘的屍體血肉早已幹涸,失去肌肉與骨骼支撐的身體徑直砸在了江天運的身上。

“我操!”

當江天運想要躲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江俊博如同蠟像般的身體摔下的瞬間連帶着蓋在腦袋上的白布也随之落在地面。

死亡已經超過兩天時間的江俊博屍體表面傷口已經開始粘稠成膜,黏黏糊糊随着江天運的動作蹭到到處都是,一雙青灰色的眼睛僵直着瞪着江天運的臉,失去了所有生氣的身體随着江天運的躲避又二次撞在了江天運的椅子角上,沒有活性的皮膚瞬間出現了個小小的坑。

“別讓他的屍體摔下來!!”

在江天運屍體離開原地的那一刻,船艙裏就已經響起了滴滴滴滴的警報聲,簡直就像是為了提醒他們所有人,炸彈的倒計時已經被啓動了。

姚晨晨急得眼淚都快要冒出來了,她尖叫出聲,卻不敢挪走自己的屁股半步。

作為首當其沖的江天運自然也是聽見了這動靜,躲避的動作硬生生卡殼在了半空,詭異的停滞片刻以後便就又手忙腳亂地挪着椅子上前扶住了自己老爹的屍體。

船上晝夜溫差大,再加上室內不通風,江俊博的屍體早已腐壞,就是隔着衣服,江天運都可以感覺到自己好像戳破了在江俊博皮膚表層的鼓包,一陣作嘔的感覺從胃中侵襲。

他強忍着作嘔的感覺,慌忙把江俊博的屍體扶回到座位,直到确定滴滴聲停下後才松了口氣。

還顧不上擦拭手上惡心的黏液,那邊始終冷眼旁觀的何驚年再次催促開口:“都很想活啊——那還沒考慮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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