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三日-29
第29章 第三日-29
“也許這就是為什麽我現在會和你們待在一起的原因。”饒興津低頭摩挲着自己的手背,臉上的皺紋偶會輕輕顫動,好似只有這樣細微的痕跡裏才能找到一些他忏悔的意味,“所以我說過了,哪怕是讓我最先去死我也不介意,畢竟這是我欠你爸媽的。”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作為江俊博的兒子,哪怕知道是自己父親造的孽,江天運也不樂意承擔下屬于自己父親留下來的債。
現在饒興津的态度,只讓他感到壓力山大。
那邊的何驚年卻是冷冷掃過饒興津的臉,再重新把視線放回到了江天運的身上,他雙手交叉疊放支撐在桌面,“所以江少爺發言結束了嗎,如果你發言結束了,就輪到下一個人了。”
像是不敢置信他在聽說完這些真相過後居然還能保持相應的冷靜,在場的人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
江天運咬咬牙,最終還是無法放棄自己現在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能拉票的發言機會,“我還沒說完!我剛剛只是說了我驗他的第一個原因是懷疑他的身份和偷聽到了他和那個鄉巴佬說話,我要驗他的第二個原因是——在第一晚的時候我看見他和桂子尚先後前去過那個叫做霍林曉的女人房間裏。霍林曉是第一個在夜晚死掉的人,死的也是幹脆利落,這風子文不是個做鴨的嗎?”
“你他媽的說話嘴巴給我放幹淨點!”風子文現在也頗有些不管不顧的意味,他猛地拍了下桌面,卻也不敢讓自己屁股離開座位半步,只敢隔着長桌怒視正在發言中的江天運。
江天運卻完全沒有要搭理風子文的意思,他繼續着自己的發言。
“我懷疑他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桂子尚前後分別進入那女人的房間,一個負責殺人,一個負責處理屍體,不過昨天驗人的時候我沒有反應過來,哪怕是驗人其實也不過是随手,昨天的心路歷程大多也都是我現場胡謅,不過我很肯定朱集是我的金水,昨天的時候他也沒有否決我的金水不是嗎?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投我,可能是我在船下的時候玩了他的馬子?那就是仇恨票,風子文只是偷瞄到了因為一個我發了金水也沒有反駁的人而往我身上投這一票,反正我不認,相反我現在很想聽他解釋第一晚會去找霍林曉那個女人的原因,要是我沒有記錯,我們在場的人應該都和她不熟吧?難道你們這麽多年都聽說過霍姨生女兒的事情嗎?”
“在這樣的一艘船上,那個女人又和他看上去是有不菲的關系。”江天運瞄了眼何驚年:“我以為所有人都會避開她走的,你怎麽會想到要去找她?你認識她?她也是你金主?”
眼見風子文就要出聲辯駁,晏展天便就提前出聲打斷,“行了,你一言我一句的要到什麽時候,發言時間就那麽多,有什麽話最後補充,現在這游戲人人都怕自己沒命,不是你話多你就有理的。”
“你他媽以為你自己是誰啊?”風子文也是徹底不管不顧了,轉頭就對晏展天是一句罵,“現在船上死了幾個人你不知道嗎?你還在這裏擺什麽譜?”
江天運見狀,發出了一道冷嗤,“你這是幹什麽?戳中你心事了所以急眼了?”
“我就在這裏說我的查驗結果吧,你根本就不是什麽女巫,你就是一匹狼,一匹鐵狼!你要是真的是帶毒女巫,你就今晚毒死我!”
江天運字字铿锵有力,沒有半點心虛。
頓時,場上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風子文的身上,就是始終黏在風子文身邊的姚晨晨也在聽見江天運這句話的時候臉色瞬間煞白,如同見了鬼一樣猛地把風子文推開,她躺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眼中寫滿了不敢置信。
“臭B子!”風子文意識到自己現在成了衆矢之的,在對上姚晨晨視線的時候,暴怒的情緒可以說是達到了頂端,幾乎可以說是什麽禮義廉恥都顧不上,破口大罵:“你他媽的爬上老子床嗦老子求老子保你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态度,老子真他媽的給你臉了是不是!?”
到底還是有些顧及風子文現在的未知身份,姚晨晨說話聲音并不如第一日那樣嚣張無禮,可也還帶着一些十分明顯的抱怨和憤怒。
“你本來就是我包養的小白臉,我就算是去嗦你也是理所當然的,當初拿老娘錢的時候倒沒見你這樣态度,現在嘚瑟什麽呀,你說你是女巫,手上有保命的毒藥,我肯定是跟着你呀,但現在人家都說你是狼了,我還粘着你幹什麽?虧你還跟我說什麽你的毒藥可以用來自保的話,我也不能說完全不了解狼人殺女巫這個角色吧,哪裏有女巫用毒藥還能救人的?”
“而且現在想想,你說你的解藥第一天給那個女人用了,可那個女人還是死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要麽你就是根本沒有開藥,要麽就是你根本就不是女巫,他媽的騙老娘這麽久,真是沒用的廢物,我就說實話吧,跟你老娘早就玩膩了,等下了船,我肯定先把你換了,總之現在咱兩就開始先劃清界限,哪怕你是女巫也別撈老娘了,你算個吊毛啊?”
姚晨晨也是壓抑夠久,她本身就是無法無天的性格,現在風子文冒出了諸多疑點,她自然就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了,口無遮攔過後她自知是沒有挽回餘地,倒不如破罐子破摔了和風子文撕破臉。
大概是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風子文吭哧吭哧喘着粗氣,再是發洩般擡腿用力踹了腳姚晨晨的腰。
姚晨晨一時不查,直接給風子文踹倒摔到了地面上。
姚晨晨也是沒想到風子文會做這樣的事情,她直接“啊”的尖叫一聲,伸出手就用尖銳的指甲撓向了風子文的臉。
風子文也是躲閃不及,還算是幹淨帥氣的臉上登時多出了幾道血痕。
這下算是徹底點爆了風子文心裏的最後一點良知,也顧不上離開座位會引發的連鎖反應,直接跳起身便就抓住地面姚晨晨的長發将人拎了起來,揚起手就朝着對方臉上哐哐打了幾個巴掌。
坐在他們身邊的人都還沒有明白過來事情到底怎麽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可不能離開凳子的想法仍是根深蒂固,即便是躲在一邊,也都沒有第一時間沖上去拉開兩人。
劇烈的警報聲開始在整個船艙裏回蕩,窄小的空間裏像是被人裝上了擴音器,倒計時讀秒的聲音和每個人胸腔裏跳動的心髒拍數無限重合。
而風子文和姚晨晨現在已經紅了眼,誰也顧不上周邊到底是什麽樣的環境,所有事情都被抛棄到了九霄雲外,可能姚晨晨已經意識到了,可她被風子文用雙腿固定在地面上,除了尖叫和抵擋外只能偶爾地還手幾次。
“媽的,老子打死你這個賤人。”也許是積怨已久,風子文現在徹底不顧什麽形象,怒目圓瞪,粗厚的巴掌一下接着一下扇在姚晨晨的臉上,他邊打邊罵。
“讓你他媽的拿老子當猴子耍,還讓老子去伺候你那群弱智一樣的姐妹,我呸,不就是個暴發戶,你拽個屁,要不是看在你的錢上,你以為老子會看上你這個醜八怪?!真他媽的晦氣!賤人!賤人!”
可以說是壓根沒幾次,姚晨晨的臉就已經徹底腫了起來。
“啊!啊!!”姚晨晨企圖擋住風子文的攻擊,不斷發出尖銳的叫喊聲,雙腿更是不斷踢蹬着,想要把風子文從身上踹下去。
相對比其他人眼中的震驚,何驚年反倒是感覺這樣的場面實在是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因為發燒帶來的不适感在男女的尖叫聲中再次卷土重來,就連船艙裏面過于激烈的警報聲也好像成了催促人作嘔的藥劑。
何驚年頭疼地把額頭埋在掌心之中,企圖從餐廳窗戶遠眺向大海來讓自己感到舒适一點,然而那種作嘔的感覺仍卡在他的喉間,這讓他連帶着心情都變得無比煩躁了起來。
然而就在何驚年企圖讓自己冷靜一點的時候,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火紅色的身影。
卡萊爾把大半張臉都埋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下,一雙鎏金色的瞳孔在陽光和陰影的交疊之下仿若是透明的,但出自于一種警惕性,何驚年可以很清晰察覺到對方接近于是敵視與監察。
可能是因為角度問題,卡萊爾并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已經注意到他的自己,故而仍舊保持着那樣的表情,緊繃到就像是正在死死盯着自己獵物的獵人。
何驚年并不理解為什麽對方就好像是知道這艘船發生的一切,甚至是露出那樣讓人在意的眼神,在這所有人都暫且來不及顧及他的混亂當中,何驚年但緩緩起身走到了窗邊,他把掌心貼在冰冷光滑的玻璃表面,再是垂下眼眸與對方對視。
在察覺到何驚年正在那鏡子背後的時候,卡萊爾就好像是受到了驚吓一般,支支吾吾地在水面瞎比劃了幾個動作,最後連帶着臉頰都開始變紅,紅暈燒到柔軟的耳根。
最終在何驚年的注視下,卡萊爾擺動魚尾重新翻入平靜的海面,仿佛從來都沒有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