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誓言
誓言
我得感謝他終于露出了真面目,讓我從剛才起一直暈暈乎乎的大腦徹底清醒了。
呵…我到底在想什麽,以為他是來拯救我的救世主嗎?
誓言?這種說辭騙騙金妮和哈利還差不多,他一定有別的目的,一定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因為,我比誰都清楚自己是什麽德行。我還不是在猜忌主魂?魂器之間說白了也是這種關系。
仔細想想,挂墜盒這家夥一開始就沒有給過我任何情報,故意讓我一個人拼命說。弄到現在,我連他多大年紀都不知道,而他卻知道了我的全部信息,還抓住了我急于脫困的心理……
該死,這就是我們的差距嗎?
“一個人在想什麽呢,小湯姆?”他把手伸過來想摸我的臉,我厭惡地向後躲開,不過他卻一點不生氣,反而用手指抵着下巴,一副饒有興致的神情打量着我。
“那麽……考慮出點什麽了嗎?願不願意和我分享分享?”
“你不要得意得太早,我承認你是比我大了一些,見過不少我沒見過的法術,但別忘了,我在日記本裏也是一秒不差地過完了五十年——”我揚起頭,高傲地看着他,至少氣勢上不能輸,“想要算計我,你最好掂量掂量……別忘了我是誰。”
這樣應該算撕破臉了吧,他會攻擊我嗎?該死,太沖動了,忘了我沒有魔力……
我微微喘着氣,緊張地盯着他的一舉一動,然而他一點反應也沒有,仍舊靜靜地觀察着我,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盯得我發毛。我有點緊張……他是不是要和我翻臉了?
我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現在跑去撿那根椅子腿還來得及嗎?可還沒等我糾結完,挂墜盒忽然笑了起來。
他應該憤怒,應該反駁,怎麽也不該……笑得這麽開心。
“…抱歉,失态了,”他輕輕抵住唇,但眼裏的笑意還來不及退去,“因為你實在是太可愛了,小日記本……”
“可…可愛?”我錯愕了幾秒鐘,怎麽也沒料到他會這麽輕視我,頓時惱羞成怒,“我警告你挂墜盒!比我在外面多呆幾年有什麽了不起?你還不是被關在這間破房子裏吃灰,到頭來還要靠我把你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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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沒錯……”他輕輕用手指抵住我的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湧到嘴邊的話突然就說不下去了,“我得依靠你,這就是為什麽我想要和你訂下誓言……不是利用你,而是為了…保護你。”
他冰涼的手指順着我的唇劃過去,既像滋潤的甘霖,又像寒冷的刀刃。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簡單的口頭約定,有個誓言做約束會讓你更放心……我了解你,湯姆。”
“嗯…”
他的雙眼愈來愈深地盯着我,就像毒蛇在考量他的獵物有沒有膽量反抗。與此同時他的撫摸也愈來愈具侵略性,不滿足于停留在表面,試探着伸進裏面更幽深、溫暖的空間……也許他真的了解我,因為我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心緒又一次起來了,而且比上一次更加不可收拾…當身體都不受大腦控制的時候,我要怎麽做出理智的判斷?
“我需要魔力…我僅有的一點魔力是這挂墜盒本身附帶的,遠不足以對抗鄧布利多,所以我需要——你。”
他毫不掩飾目光中的饑渴,我覺得他可能病了,我也病了。當他的手指伸進來夾住我的舌頭的時候,有一股觸電般的感覺流過脊髓,小腹熱流湧動,我哪裏體會過這個?別說反抗了,我根本站都站不穩了……這家夥倒還反應挺快,第一時間體貼地托住我的腰,讓我借着他的力支撐。
所以這也是他在比我多活的那幾年裏學到的嗎?他到底經歷了什麽啊?
“同意了?”總算,他大發慈悲地放開了我,讓我靠在他的懷裏喘息。
“不然還能怎麽樣,我再不同意,誰知道你這個變态還要幹什麽……”我憤憤地說。
“乖孩子。”他親了親我的頭發。我悶着頭不說話,我怕他發現,其實我并不讨厭剛才的感覺。如果是他的話一定能理解,一條活生生的靈魂,被囚禁在容器裏幹枯腐爛裏是怎樣的滋味。所以我才會這麽渴望溫暖,甚至去向一個根本不應該存在的幻影索求…
“……你在聽嗎,湯姆?”
“什麽?”我奇怪地看着他,這才發現自己走了好一會兒神。
“我說,我會在給你解咒的同時定立誓言,到時候你做好準備。”
“等一下!你一直說誓言誓言的,到底是什麽?”我趕緊追問,別把自己賣了還不知道怎麽回事。
挂墜盒調笑說,“我以為你已經想不起來了。”
“我還沒有蠢到那個地步……”當我瞥見挂墜盒手指上晶亮的液寑體時,我的聲音沒底氣地小了下去。
“好了,我們得抓緊時間…你應該知道,誓言是契約魔法的一種,它的約束力介于奴寑隸契約和普通協議之間,其中應用較廣的是‘牢不可破的誓言’,這些你應該已經讀到過。”
“是的,我有印象。”我點點頭,普通協議關系太脆弱,我也不可能做他的奴寑隸,向他俯首稱臣,唯一的選擇就是誓言了,“那麽我們要定的是牢不可破的誓言?”
“不,”他輕輕歪過頭,“牢不可破的誓言需要一名與我們法寑力相當的第三者見證,照現在看來,這是不可能的……”
我瞥了一眼腳邊的克利切,的确,目前在場的“第三者”只有這只低賤的小精靈,我們堂堂黑魔王怎麽可能讓它做見證人?
“所以你打算怎麽辦?”我問。
“在我游歷歐洲的時候,曾經了解到一種……相當迷人的契約魔法……”他的聲音突然輕了下來,雙眼微微渙散,仿佛陶醉于某種我看不見的美景,“它的名字叫——至死不渝的誓言。”
“至死不渝?”我皺着眉重複,這個名字聽起來很不舒服。
“沒錯,我第一次聽到時的反應和你一樣,”挂墜盒了然地望着我,“至死不渝的誓言,解寑開它的唯一辦法是雙方中的一方死去。你不覺得……它簡直是為我們量身定做的嗎?我們不會死,所以這個誓言的效力等同于永久……”
“我拒絕,我才不會和你定這麽莫名其妙的誓言。”我馬上打斷道。
“日記本,你還不明白嗎?”他向我逼進一步,“這個誓言是雙向的,也就是說,我如果想要違反它,代價也是死……這對你來說只有好處。”
我仔細思考了一下,好像确實是他說的那麽回事。現在的我處于絕對的弱勢,如果想和他站在平等的地位,只能依靠契約魔法。可是……
“你就這麽好心,故意犧牲自己的利益來保護我?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随口編個誓言來忽悠我呢?你明明可以強寑迫我,反正我現在也打不過你……”
“強寑迫你?”沒想到挂墜盒竟然笑出了聲,他輕點着嘴唇,目光柔和得有點可怕,“你就是過去的我,我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
我感覺大腦深處某根從沒有被觸寑碰過的神寑經微微動了一下,還沒等我細想那是什麽,挂墜盒已經拉起了我的手。
“說起來,只有一件有點麻煩的事……訂立這個誓言的時候,需要一點體寑液交換…”
他把我的手翻到反面,專注地查看着手腕處的靜脈,然後輕輕寑撫寑摸上去……一股觸電般的麻癢。
“體寑液……交換?”這幾個詞讓我一陣口幹舌燥。挂墜盒擡起頭,意味深長地微笑着,
“當然是唾液或血液,你還想用什麽?”
他揚了揚手指,給我展示剛剛從我嘴裏蘸取的唾液,我氣憤地躲開他飽含笑意的眼睛……唾液就唾液呗,直說不行嗎?我看他就是存心的……
我還沒來得及想完,就看見他把那晶亮的液寑體塗抹在我的腕部,接着毫不猶豫地低頭吻了上去。
那一瞬間,我感覺全身的血流都沖上了大腦,頭暈得幾乎要站不穩了。
與此同時,一股磅礴的力量順着手臂沖了進來,那是挂墜盒體寑內的魔力,溫暖熾寑熱,感覺那麽地熟悉……當他開口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宣誓已經開始了。
“湯姆馬沃羅裏德爾(日記本),你是否願意用你的生命起誓,和我分享魔力,幫助我達成我的目的?”
他低着頭,貼在我的手腕邊輕聲說,神态虔誠得好像在求婚…
“…我願意。”我就像被什麽附體了似的,看着他喃喃地說,不過說完以後,我也沒有感到任何後悔。
接下來,我感到一陣瘙寑癢一般的刺痛,只看見一根紅色的絲線穿破我的皮膚紮了出來,就像血管一樣,緊緊地攀上挂墜盒的手臂。
我被這一奇異的景象深深吸引,随後意識到,接下來就輪到我了……可我事先沒跟他商量過我的條件啊?我豈不是……提什麽要求都可以?
“湯姆馬沃羅裏德爾(挂墜盒),你是否願意用你的生命起誓,把我從這裏救出去,不得害我性命……且永遠不再離開我半步?”
他笑了,沒有半點猶豫,
“我願意。”
又一條紅線像長蛇慢悠悠地爬上我的手臂,伴随一道耀眼的光芒隐入我的體寑內……契約成寑立了。
接下來,挂墜盒像他承諾地那樣替我解除了鄧布利多的禁魔咒,他将魔法彙集到我的手腕處,然後把嘴貼上去,咬破我的血管,像吸蛇毒一樣把被魔法侵染成黑色的血液吸出來吐掉。兩片嘴唇的形狀的印跡殘留在手腕內寑側,唇印中間還有一道誓言留下的紅色印記。
魔力回來了,就像盲人重見光寑明,就像我的又一次複生………要不是曾經失去過,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如此需要它——我說的是魔法,也是我的另一部分靈魂。
此時,我們的手正握在一起,兩顆相同的心髒以一致的頻率跳動着。挂墜盒凝視着我,嘴唇上閃着水光,黑發映襯着他蒼白的脖頸,在月色下有種詭異的美寑感。
我感激地看着他,心裏暖洋洋的,這應該是我這輩子從沒有過的感覺,我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但是我愛死它了。
大概十幾分鐘後,當挂墜盒摟着我靠着牆壁躺下時,我還是沒有從興寑奮中緩過勁來。
“睡會吧,明天會有一場苦戰的。”他親寑親我的頭頂,溫柔地勸說道。
“我睡不着,”我理直氣壯地說,轉過身壓在他的身上,“你知道明天要打架,就趕緊教我幾個魔法吧,我可得好好地報複回去……”
挂墜盒無奈地把我從他身上扯下來。
“一個晚上你能學會什麽?等克利切把魔杖帶來以後,你就練練幾條常用的咒語吧。”
“鑽心咒?”我頓時沒了興趣,靠在他邊上坐下來。
“不,幻影移形……到時候打不過,你就先跑。”
我一時沉默下來,然後加重了語氣:“我才不會當逃兵。這次我一定要給他們點教訓,哪怕要同歸于盡……”
“同歸于盡也要有力氣啊…”挂墜盒笑着把一塊三明治塞到我嘴邊,是哈利之前送來的,早已經給夜晚的寒氣凍得硬寑邦寑邦的,“吃點東西吧。”
我和他僵持片刻,板着臉咬了一口。
“還要我喂?”
“我自己會吃!”我惱火地一把奪過去,他最好給我解釋解釋他臉上的笑容是什麽意思。
“話說,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麽?”狼吞虎咽地消滅了三明治以後,我喝了一口果汁,捧着玻璃杯問他。
“嗯…你指什麽?”
我空洞地凝視着手裏的杯子,一道亮光從玻璃上劃過。
“還有幾個魂器?它們在哪裏?”
接下來是一陣冗長的沉默,當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輕輕開口了,“有一個,在你剛剛逃出來的地方。”
“霍格沃茨?”
他不置可否。
“你就不怕被鄧布利多發現?”我當時也考慮過那裏,但猶豫了很久。
“我在上面布置了防護魔法,誰敢動,就會死無葬身之地……當然,憑那家夥原本的本事也足以應付。”
我冷笑了一聲,“所以只有我是你們的犧寑牲寑品,對嗎?……只有我,你連一個防護咒都不舍得給我。”
沒錯,六個魂器中,只有我是他們的犧寑牲寑品……因為是第一個分寑裂的,根本就是用來試試手的,毀了也不可惜……
當啷——一失神,玻璃杯滑落地面,摔得粉碎。
“怎麽會…比起其他幾個家夥,你可是我最喜歡的一個…”
他沙啞的嗓音斷斷續續地傳到我的耳邊。
“我不是已經用我的生命起誓了嗎,我會保護你……”
“切…我還不知道你,你最擅長的就是哄人了……”我不屑地笑笑,擡頭望向窗外,這麽一想月亮也是充滿了謊寑言的,時而圓寑潤,時而殘缺。
“除非我死了,否則,我不會再丢下你了……”他靠在我的肩頭,輕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