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伏地魔
伏地魔
一道黑色的光線越過我射向鄧布利多,速度快得我幾乎看不清。他的臉上瞬間露出痛苦的神色,手上的詛咒一下子加重了,整條手臂壞死一般地變得烏黑,戒指也從指間掉到了地上。
我咳嗽着爬起來,忍着身體內部的劇痛,摸到了我的魔杖,然後猛地指向背後。
那一刻我的大腦嗡的一下,時間仿佛停了下來。
他像一個扭曲的影子靜靜地站在我後面……我很驚訝他看起來還像個人,雖然皮膚白得病态,瘦得像骷髅,但那近乎完美的面部骨骼結構和午夜般的黑發讓他離英俊這個詞并不遠——至少比十五年前的形象好了許多。
伏地魔就像我看他一樣觀察着我,猩紅的眼睛裏充斥着冰冷和滾燙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帶出一個寒氣逼人的微笑。
我試着動了動手指,卻發現它們已經麻木,在那雙眼睛注視下我根本做不了任何事,只能被無可救藥地吸引着,就像被釘在牆上的蝴蝶标本。
“我們終于見面了,日記本…”他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流動,就像一雙手,緩慢地撫摸過我的臉、脖子和手臂,最後停在我緊握魔杖的手上,“這就是你的第一反應嗎?真讓我心寒啊……”
“主…主魂…”
伏地魔忽略了我嗫嚅一樣的聲音,朝我慢慢地走來,停在離我相當近的地方。我的下巴被勾了起來,以一個屈辱的姿勢仰視着他,
“你做得不錯,我剛才教你的魔法…一次就成功了……”
我粗重地喘息着,魔杖還架在身前,但已經淪為了擺設。他大概也看穿了這一點,輕輕地笑着,手指劃過我下巴的弧度,抹去我嘴角的血跡,
“我猜你有很多話想說,是不是?我也一樣,一天一夜也講不完……”伏地魔移開手掌,換作魔杖抵住了我的下巴——屬于我自己的紫杉木魔杖,“但不是現在,湯姆……不是現在……”
我的心跳達到了頂點,仿佛快要窒息了,但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渾身的每個細胞都向我傳達着致命警告,但我有什麽辦法?我被抓住了…逃不掉了……
“你保護了我的魂器,表現不錯,我就稍稍對你仁慈些吧……接下來,你可以休息一會了……”
我感到一股可怕的魔力像高壓電通過魔杖湧向杖尖,這一刻求生本能終于壓倒了一切。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的咒語已經和伏地魔的碰撞在了一起,就像兩股緊密相連的電流,難舍難分地互相吸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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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地魔和我都驚訝地看着這一幕,但他卻比我更快地反應了過來,杖尖一勾挑開了鏈接。我被魔力崩潰帶來的後坐力逼得後退一步。
“你拿着哈利波特的魔杖…”他嘶嘶地說道,眼裏冒着紅光,“很好…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我還是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潛意識告訴我哈利應該在伏地魔複活的那晚做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不然他不可能完好無損地逃出來……但我根本沒時間深入想了,伏地魔又一道咒語打在我腳下,我堪堪避開,心驚肉跳地看着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冒出了滾滾岩漿。
“過來……不要逼我。”他向我走近,低聲威脅道。也許因為剛才那個有關魔杖的意外,我慢慢地找回了身體控制權,一邊謹慎地後退一邊迎接他的注視。
“不……你會殺了我的……放我走,我會離開英國,保證不幹涉你的計劃,不論那是什麽……”
他笑了起來,就好像我給他講了個笑話似的,“你就把我想得這麽壞,嗯?也許…我會給你一個自我辯護的機會呢?”
“我不相信你!”我嘶啞地說,引來他一陣更加高亢的冷笑。
“日記本,你的背叛沒完沒了了,是不是?我命令你——跟我回去!”
他沒有給我任何機會地出手了,速度和攻擊鄧布利多的時候一樣快,我完全憑借身體本能做出了反應,這下又是那根魔杖救了我,它和伏地魔的魔杖連接在一起,然後彈開。
“很好……這就是你的答案……”伏地魔輕聲說,魔杖尖端升起的煙霧氤氲了他的面龐。我感覺有些慌了,急忙解釋,
“不是…我也不知道這魔杖是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一陣強烈的危機感從背後襲來,我回過頭,只看見一道綠光在我的眼中迅速放大,而我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只是呆呆地盯着它。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幻影移形的爆響,一條有力的手臂拉住了我,帶着我現身在幾碼之外的另一個方向上。
我驚魂未定地看着被索命咒擊中的大樹慢慢地枯萎。不對……剛才救了我的是誰?!
一雙鮮紅的眼睛從上面凝視着我,接着轉開目光,看着剛才那道攻擊的發出者——鄧布利多正緩緩地放下魔杖。
“很抱歉打擾了……看來,你們內部似乎出現了一些小小的分歧……”
我不知道鄧布利多用了什麽手段,竟然把主魂親自加深的詛咒給壓了下去。他雙眼在我和伏地魔之間掃視着,我這才發現,伏地魔竟然用一個相當不對勁的姿勢……把我摟在懷裏。
“沒錯……所以我改變主意了,先解決掉你,然後再來解決我們的問題。”
我還在回味他這句話的意思,然後突然感覺腰部一痛,一陣麻木的感覺沿着脊髓蔓延上去。我無力地從他的手臂裏滑下去,軟倒在地,意識無比清醒,卻一點也動彈不得。
伏地魔擋在我的前面,舉起魔杖就撲上去,和鄧布利多纏鬥在一起。一時間只有各種顏色的光芒在我頭頂交織着,乒乒乓乓的聲音灌進我的耳朵。我焦急地想要移動身體,但伏地魔不知對我用了什麽魔法,整具身體就像癱瘓了一樣,徹底失去了反應。
我絕望地瞪着天空,難道……我真的活不過今晚了?
“日記本,你還好嗎?”
我眼珠震顫兩下,被耳邊一個陡然響起的聲音吓了一跳。然後我用餘光看見,戒指就躺在離我不遠處的草叢裏,閃着詭秘的光。
“你能不能聽見我?能就眨一下眼。”
是他!
我一陣激動,趕緊蠕動着眼皮完成了這個動作,沒想到眨個眼居然艱難得像連用了十個索命咒似的。
“好!日記本,你仔細聽我說……”
我努力從一片爆炸聲中辨識他的聲音。不時有戰鬥的餘波波及我這邊,飛掠的石子和樹枝劃破我的皮膚,但始終沒帶來嚴重的傷害。恍惚間我想起了多年前那場戰争,當時我也和現在一樣弱小,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力,只有逃跑和被殺兩個結局。
“……我有辦法……帶你離開這裏,前提是你必須答應我……給我提供魔力。”
提供魔力?也對,他剛才用了那麽多魔法,估計也已經窮途末路了吧。可是我現在一動也不能動,就算想也幫不了他。
“我現在勉強還能現身一次,轉移魔力的事交給我就行了,關鍵是你必須同意我這麽做。怎麽樣?你願意就眨一下眼。”
随着那邊的戰鬥越來越激烈,眼看就要分出勝負,戒指也着急了,語速加快了許多。可我卻有點猶豫,畢竟剛發生過挂墜盒的事情,我怎麽知道他有沒有別的企圖?
“快啊!日記本,你還在想什麽——”
倏然間不知道誰的咒語砸了過來,正好落在我旁邊,猛烈的沖擊波把戒指震飛了出去。我眼睜睜看着那枚閃閃發亮的戒環翻滾着飛得很高很高,被樹冠間燃燒的火焰映得通紅。它在空中某一點短暫停留了片刻以後,朝我直直墜落下來。
情急之中,我趕緊眨了一下眼。
就像黑夜迎來第一縷光明,就像清水流入幹枯的河床,只見那顆瀕臨碎裂的黑寶石開始綻放出漆黑的光芒,在我的視野中瘋狂放大,最後,它變成了一對凝視着我的黑曜石般的眼眸。
戒指雙手撐地壓在我的身上,溫暖的身靉體緊緊地貼着我。他低下腦袋,小心地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謝謝你。”他輕聲說,扣住我的手。
下一刻,我感到體靉內的血液改變了流向,向他的手心瘋狂地湧去。眼前短暫地黑了片刻,然後我聽見戒指舒适地低吟了一聲,離開了我的身靉體。
“你們在做什麽!”從某個方向傳來一聲咆哮,伏地魔似乎已經發現了我們的小動作。我仔細辨認着,鄧布利多的聲音好像消失了,他死了還是逃走了?
戒指把我抱了起來。我斜靠在他的胸口,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伏地魔幾乎是暴怒地看着我們兩個,他臉上的血跡使他的表情看起來更加恐怖了。我想大喊,讓戒指趕緊逃,但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呆呆地注視着伏地魔那雙岩漿一般鮮紅的眼睛。
他的咒語打了過來,是綠色的。
“再見了,主魂。”
戒指朝伏地魔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然後他的臉就開始和身邊的色彩一起旋轉。最後一刻,那道綠光已經來到了我的眼前,但随後就被一個扭曲的漩渦絞殺。又過了一個呼吸的時間,我們躺在了另一片草坪上。
我眩暈不已,還有點想吐,但在全身癱瘓的情況下我估計得被自己的嘔吐物嗆死。戒指似乎也不怎麽好,我們兩個抱在一起滾到了地上,引起一個推着嬰兒車的麻瓜女人的尖叫。
過了一會戒指率先爬了起來,完全無視了那個女人。他先是用警惕的表情環顧四周,然後放松地嘆了口氣,最後,他低聲笑了起來,很快就演變成得意忘形的狂笑。
“我們逃出來了!日記本!你聽到了嗎?”
他雙手按着我的肩膀,眼睛閃閃發亮地看着我說,有那麽一刻我有點嫌棄他,能不能成熟點,邊上圍觀的人可越來越多了。不過如果我能動的話,估計也會和他一起笑出來吧。畢竟剛撿回來一條命……
“你這幅表情真蠢……”他替我梳理着頭發,帶着笑意說,我越來越想沖他臉上來一拳了——嗯?
他突然頭一低,親在了我的嘴唇上。在我腦子還在當機的時候,他把我背了起來,沿着草坪邊上一條小路快步離開。通過沿途的幾座雕塑我認出這是海德公園,五十年來應該沒怎麽變,所以戒指能成功發動幻影移形來這裏……我腦子裏的另一部分還在想着剛才那個吻。
某種不愉快的感覺開始活躍起來,我本來應該已經把它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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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竟然靠在戒指背上睡着了。
我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已經恢複了知覺。這是什麽地方?頭頂上亮着一盞玻璃吊燈,把昏暗的光線灑滿房間。對面牆邊上有臺電視,牆上貼着米色鮮花圖案的牆紙,四周散着一些桌子臺燈之類的家具……
“日記本,張嘴。”
我迷迷糊糊地照做了,然後就被喂了一勺不知道什麽東西,嚼了兩下好像是炒雞蛋。
“你幹嘛——”我含糊地質問身後的人,看清他的那一刻我愣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黑發少年光着身靉子把我摟在他懷裏,另一只手還舉着剛才給我喂飯的勺子,然後再一低頭,我也光着身靉子。
我剛要發作,戒指從容不迫地把我勸了下來。
“我們的衣服都拿去洗衣機洗了,暫時沒得換,你就将就一下吧。你總不想穿着全是血和泥巴的衣服……”
他這個借口非常充分,我只好瞪了他一眼忍了下來。
“再來一口?”他懶洋洋地說,端過床頭櫃上的盤子又舀了一勺送到我嘴邊,我直接連盤子帶勺搶了過來。他笑了一下沒說什麽,就那麽靜靜地看着我。
“好吃嗎?我親自給你做的。”
我沒理他。
“你應該說‘謝謝’。”
“滾。”
“啧,小湯姆,沒人教過你禮貌嗎?”
我冷笑一下,把最後一口吃完,空盤子扔回桌上。
味道還不錯……我用拇指抹了抹嘴唇,畢竟是我親自下的廚,不會差到哪去的。這麽說……他從海德公園把我背到這裏——随便找的一家麻瓜房子,然後給我灌了治療藥劑治好了傷。
我的目光落在床頭櫃上空了的魔藥瓶上,然後移到戒指身上。
他靠在床頭,手裏把靉玩着一條項鏈,是個精致的挂墜盒。
我趕緊撲過去,一把搶了過來。
“你幹什麽?”戒指不爽地抗議,他起身的動作很大,被子從他身上掉了下去,露靉出一片光靉裸的胸膛。
我本來想把挂墜盒收起來,但找了一圈發現自己身上不着片縷,只好裝作不在意地挂在脖子上。
“這是我的東西,誰允許你亂碰了?”
“你的東西不就是我的東西嗎?”
“不是!”
見我反應這麽大,戒指思索地摩挲着下唇,觀察着我,然後露靉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你這麽寶貝它……難道是哪個情人送你的定情信物?”
“我警告你戒指——”
我的威脅還沒說完,戒指突然朝我撲過來,把我壓在床靉上搶奪挂墜盒。我沒料到他竟然這麽野蠻,和他拳打腳踢了一會,用魔力把他掀下了床。
“啊!好痛……日記本你下手怎麽這麽狠……”戒指坐在地上,故意委屈巴巴地擡頭看我。沒了被子的遮擋,他全身每個部位都一覽無餘地暴靉露在我眼前。我頓時僵了,他居然還裝作沒察覺到,故意把腿挪了一下,方便我看的更清楚似的。
“你去給我穿上衣服。”我朝他丢了個枕頭,他穩穩地接住,又丢了回來。
“幹嘛,只許你一個耍流氓?”
“我……”
“不要轉移話題,日記本,那個——到底是什麽?”
戒指意味深長地盯着挂墜盒,眯起眼睛。我把它捏在手心裏不讓他看見,總覺得心虛無比。可我有什麽好心虛的?我不敢讓他知道什麽?……我在害怕什麽?
“沒什麽,一個壞掉的魔法道具而已……已經沒用了。”我平淡地說,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希望可以蒙混過去。
“你會留着一個沒用的東西?”
他爬上靉床,湊到我的身邊,故意貼在我的耳邊輕聲低語,“它看起來挺不一般的,尤其是那條蛇形雕刻,很像斯萊特林……”
然後他向我擡起手,手指貼着我的臉慢慢地刮下來。
“你在隐瞞我什麽?我們兩個之間……不應該有秘密。”
“你該回去了,戒指。”我冷冷地說。
“急着趕我走做什麽?你心虛了?”
他把臉湊過來,鼻子拱着我的頭發,我直接按着他的額頭把他趕走,然後靈機一動,抽回了他的魔力。
“嘿!你不能這麽做……”他大叫着抗靉議,我沖他陰暗一笑。
“事實上,我可以。”
當戒指不甘心地回到容器裏以後,我一把把枕頭壓在他身上。
世界清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