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馬沃羅·岡特的戒指
馬沃羅·岡特的戒指
“嘿！看着點路，小子！”
一輛麻瓜汽車在我後面停下來，狂按喇叭。我帶着殺氣瞪了他一眼，那麻瓜似乎被吓到了，小聲咕哝了兩句，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我陰暗地盯着他遠去的車，低聲念了一段惡咒，弄穿了他的油箱，汽油滴滴答答地一路漏下來。不出兩三條街他就會發現自己的車一步也挪不動了。
我勾了一下嘴角，再度回頭看去，山頭上仍舊空無一人，只有坡路兩側的花草靜靜地搖晃着。難道是我眼花了？如果真的是他，我現在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裏？這麽點距離，他只要一個幻影移形就能跨越。
我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把兜帽往下壓了壓，走進了鎮子，很快，鎮上喧鬧的人聲就驅走了我的不安。在房屋之間穿行一陣以後，我在一座紅頂房子後面找到了通往岡特老宅的小路，已經被草木埋沒的差不多了。
順着它我鑽進了一片林子裏。這裏的樹木不高，也不算密，卻剛剛好遮蔽了陰天裏寶貴的一點光線。土地很潮濕，我的鞋子和袍角很快粘上了泥土。在搞錯了兩三次方向以後，我終于找到了那座林中小屋。
岡特老宅——當然現在根本不算“宅”了，簡直是趴在地上的一堆爛木頭。屋頂上破了個洞，幾根茂盛的枝條從裏面鑽出來，看樣子這座廢墟以某種形式重獲了新生。
我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四周，林子靜悄悄的，只能聽見我有點急促的呼吸聲。
把戒指藏在這裏的是主魂，但是我了解他，我知道他會在這裏布下什麽類型的防護咒。當時我們同樣是16歲，還相差無幾。
我抽出魔杖，試探了幾個角落，很快解開了這個結界。只見空氣中浮現出一個半透明的防護罩，靠近老宅大門的位置露出一個口子，等我穿過去以後，它收縮着在後面合上了。
門上和五十年前一樣釘着兩條死蛇，幾乎只剩白骨。我擡起手，想要念動咒語打開大門。
但是有什麽不對勁。
我停下來，回頭望去。森林安靜而詭秘，樹葉沙沙地摩擦着，不知名的鳥兒在樹梢間啼鳴。
一片祥和，可我卻感覺遠處的灌木叢好像晃動了一下，一道亮光閃了出來——
我腦海裏警鈴大作，趕緊給自己施展了幻身咒，躲到房屋背後。幾乎是下一秒，我聽見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沉重的腳步落在枯葉上的咔嚓聲——有人在朝這裏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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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狂跳起來，血液沖刷着耳畔。難道…剛剛那個真的是主魂？
那腳步聲最終停在了屋子正面，我剛剛站立的位置。我屏住呼吸，透過木板之間的縫隙小心地看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縮——
比主魂還糟糕，是鄧布利多！
Shit. 怎麽這麽不巧？難道…難道我去格裏莫廣場的時候驚動了他？所以他知道我今天會來這裏……
但他應該解不開我的防護咒吧，畢竟我疊了十八層的……
咔嚓——門鎖打開的聲音。
Damn it!
我重重地吸了口氣，繼續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我一點也不希望這個魂器落到鄧布利多的手裏，它可是我現在唯一的希望……而且，它落到主魂手裏還好點，鄧布利多一定會毀了它的……
那是我的一部分……
鄧布利多走進去了。我背靠在牆上，保持着高度警惕，但卻什麽也做不了。沖進去和他決鬥嗎？那是送死。搶了魂器就跑？我連它在哪都不知道。
這幾分鐘過得無比漫長，就在我喝下一瓶提神藥劑，準備沖進去放手一搏的時候，只聽見耳邊一聲巨響，我只來得及撐起一個護盾就被一股巨力掀飛，只看見整個世界颠倒過來，然後我就趴在了地上。
護盾布滿了細密的裂紋，只差一點就完全破碎了。
岡特老宅在爆炸中變成了一堆碎木頭，被滾滾煙塵籠罩着，中間依稀有一高一矮兩道影子。
“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面……教授。”塵埃裏傳來一個輕柔的嗓音，聽來分外熟悉。
“事實上是這段時間第三次了，湯姆。”
煙霧散去了一點。我看見了鄧布利多的臉龐，他的臉色比抓住我的那一天還要吓人。站在他對面的是——
我撐着地面坐了起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色微卷的頭發，蒼白的皮膚，臉上陰郁的冷笑……那是個和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少年，唯一的區別是我穿着霍格沃茨校服，而他則一身麻瓜打扮——半舊的西裝外套和襯衫，下面穿着短褲，裸露的小腿上裹着一雙黑色中筒襪。
馬沃羅·岡特的戒指。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戒指厲聲問道，目露兇光，但我從他緊攥的拳頭看出他其實很緊張——他的手上連根魔杖也沒有，卻面對着我們這輩子最大的仇敵。
“是你親自告訴我的。”鄧布利多淡淡地說。
“不可能！”戒指大幅度地一揮手臂吼道。我感到有點不舒服，因為這個秘密……就是我洩露的。
是我害了他嗎？
“另一個你已經向我忏悔了他的罪行……我希望你也能配合，湯姆……這是為了你好。”
“荒唐！我——伏地魔——絕不可能向你洩露我們的秘密……”戒指嘶聲說道，可是他的語氣深處隐藏着一點動搖。我的心又往下沉了一點。
鄧布利多沒有再說話，向戒指走近了一步，戒指露出一絲慌亂，惡狠狠地盯着他，謹慎地慢慢後退，就像兩個在試探彼此的獵食者。最後說不清是誰先動的手，兩個人的魔法分別向對方撲去，碰撞，驚起枝頭的飛鳥。
戒指張開手掌，繃直手臂，苦苦支撐了一會兒，卻抵不過手握魔杖的鄧布利多，被後者的咒語狠狠擊中。他慘叫一聲，倒飛出去撞在樹幹上，靈魂退回到戒指裏面，掉落在地。盡管慘敗，戒指仍舊在草叢裏不甘心地嗡嗡震動着，我可以想象他的驚恐，但他只能困在容器裏，眼睜睜看着鄧布利多走近，把他撿了起來。
我呼吸急促，眼睛緊緊盯着他們兩個，手指在魔杖上移動。我該去救他嗎？救？不如說是去送死吧……
可是另一個我就要在眼前被殺了。
鄧布利多撿起了戒指，再不下決定就來不及了。我咬了咬牙，決定放手一搏，從地上爬起來就要沖過去。
然後眼前突然出現了意想不到的一幕。只見鄧布利多舉着魔杖，本來要念咒語的，但他的目光突然被什麽吸引住了。他盯着戒指上那塊碩大的黑寶石，眼神渙散，竟然走了神。
戒指抓住了這寶貴的機會反撲。他沒有現身，而是化作滾滾黑霧，從寶石表面浮現了出來。
“我親愛的教授……你這是怎麽了？”
黑霧裏伸出一雙蒼白的手臂，環在鄧布利多的脖子上。
“我知道……你有想見的人，對不對？毀了我……你就再也見不到她了……”飄渺的聲音從霧氣裏傳來，充滿蠱惑。
“這個記號…這是…”
讓我大跌眼鏡的是，鄧布利多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我從沒見過他臉上露出如此明顯的動搖。他在和內心的什麽東西做着激烈的鬥争，數次舉起魔杖想下狠手，又松懈下來。
“你這是何苦呢，教授？使用我一次再毀了我也不遲啊……”戒指從黑霧裏露出了面容，黑白對比下他的臉陰森極了，卻又帶着詭異的美感，嘴唇貼近鄧布利多的耳邊，“來吧，把我在你的手上轉三圈……”
我在心裏給戒指捏了把汗，鄧布利多又不是哈利波特，怎麽可能就這樣上當……？！
出乎我預料地，鄧布利多好像徹底被那顆寶石的魔力俘獲了，就像根本沒有抵抗過一般。他木然地把戒指戴在右手上，旋轉了幾圈。戒指默默地看着，嘴角殘忍地上揚。
“去死吧！”
我看見寶石裏浮現出一個陌生女人的身影，緊接着就被大股污穢濃稠的黑色液體蠶食，它們像有生命一樣争先恐後地鑽進鄧布利多的手臂裏，沿着血管蔓延到全身。
那陣疼痛大概喚醒了鄧布利多，只見他眼裏的光回來了，迅速掐住了戒指的脖子。戒指發出一聲嘶啞的呻吟，瞪着通紅的眼睛，進一步加快了詛咒侵襲的速度。
肉眼可見地，鄧布利多的身體有點搖晃，似乎已經站不穩了，但戒指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只聽空氣裏咔嚓一聲脆響，寶石表面出現了一道裂紋。
“還差…一點…”他嘶啞地說，嘴角挂着瘋狂的笑容，好像打定主意要和鄧布利多同歸于盡。
一個選擇擺在了我的面前。
現在的情況對我十分有利，我只要等戒指下完詛咒，就能出去收獲漁翁之利，給重傷的鄧布利多最後一擊。可那就意味着，我要犧牲戒指的性命。
但這是一個利益最大化的選擇。我不是想殺了鄧布利多複仇嗎？這可能是我最好的機會了，以後再也不會有……
見死不救又怎麽樣？反正你已經融合了挂墜盒，再多一個有什麽區別？再說他又不是你殺的。
對，利用戒指…利用他…擊敗鄧布利多……這才是我要做的。
我的手指慢慢松開了魔杖，但又猛地一把握住。
狂風卷過了樹林，樹木瘋狂地搖晃着枝幹，今天第二場爆炸席卷了寧靜的小漢格頓。
“你對我一個下手還不夠嗎？放開他，你要抓的是我！”
我從一棵樹背後走了出來，舉着魔杖對着鄧布利多，杖尖冒着青煙。
啊，湯姆·裏德爾…你真蠢，蠢到家了。
戒指已經趁亂脫離了危機，他似乎怔住了，凝視了我一會兒，最後因為魔力不支回到了容器裏。
現在只剩我們兩個了。
“我沒想到……你會主動現身。”鄧布利多捂着受傷的手臂，看着我說，那詛咒似乎只起到了一半的效果，至少這老家夥還有揮動魔杖的力氣。
“現在正是除掉你的好時機，你不這麽覺得嗎？”我舉起魔杖橫在胸前，朝他冷笑道，揮手打出一道索命咒，他卻幻影移形到右側幾英尺的位置躲了開來。切…老家夥還挺能撐。
“也許對你來說，再耐心等個幾分鐘會更劃算，不是嗎？”他銳利的目光從鏡片後向我掃過來，“可你卻選擇了提前出手，湯姆。”
“住口！別叫我那個名字！我當然想早點出來收拾你！”我又朝他丢了幾道索命咒，他明明看起來很虛弱，滿頭冷汗，不知怎麽地我還是傷不到他……我開始感到了一絲恐懼，也許真該晚點出來的。
“你犯下了一個錯誤…當然，我從沒指望你做正确的事情…”鄧布利多抖出魔杖，我感覺到空氣中的魔力似乎都在朝他彙集而去，落葉都在我腳下顫抖起來。
我面色發白地看着一個火焰漩渦在鄧布利多面前逐漸成型，本能告訴我應該轉身就跑，可我又拉不下這個臉。我硬着頭皮，準備先用我能想到的最強的防禦咒接下來試試。
就在這時，我的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尖銳的蜂鳴，然後所有的聲音都小了下去，就像被人旋低了音量調節旋鈕。四周變得無比純淨，只剩下一個低沉沙啞的嗓音在我的耳邊呢喃，
Aut Clypeo.
“Aut Clypeo! ”
我遵從他的指示吼出了這個咒語，瞬間一面閃耀的盾牌從空氣裏旋了出來，下一秒火焰就轟在了上面，尖銳的沖擊波差點震碎了我的耳膜。等攻擊過去，周圍的樹木燃燒起來，但我卻毫發無損。
“好吧，我收回剛才的話，你的确比昨天強了一點，”煙塵散去，鄧布利多站在我對面，雙眼熊熊燃燒，“發生了什麽？……他怎麽沒跟你在一起？”
我陰暗地盯着他不說話。
“是嗎……我猜你吞并了他，這可以解釋你變強的原因……也的确像你會做的事……”他輕輕勾了勾魔杖，用漂浮咒把戒指從地上撿了起來。
“不！放開他！”
我朝他撲過去，想把戒指搶回來，卻被一道咒語擊中，重重摔在了一塊石頭上。
然後噴出一口血來。
鄧布利多朝我走了過來……我兩眼發黑，魔杖也握不住滾落在地上。
他的身影越來越近了，就像死神的影子……我的視野開始模糊。
“你沒聽到他的話嗎？把你的手從我的東西上拿開……鄧布利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