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家用電器

家用電器

“我們當然會……打電話。”

戒指的每一個單詞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溫斯頓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于是戒指盯着他，陰沉地說，“先打到中繼站，告訴接線員號碼，然後讓她接通就行，這點程度我們完全明白……”

溫斯頓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嘆了口氣：“我不得不提醒你們，今年是1995年。”

“所以？”

“已經沒有什麽‘中繼站’了，撥通以後直接說話就行。”

空氣再一次因為溫斯頓的這句話緊繃起來。上一回我們受到這種屈辱，還是剛進入霍格沃茨的時候——對巫師世界一無所知的我們沒少被那群純血鄙夷，沒想到時隔多年，居然反輪到一個麻瓜羞辱我們！

要不是我們得節約魔力，戒指一定會給溫斯頓一個鑽心剜骨，此刻他肯定花了大力氣忍耐，這從戒指臉上的紅暈和緊握的拳頭能看出來。

不過這個麻瓜令我欣賞的一點是，他敏銳地感覺到了我們的尴尬，岔開了話題：“不過，我也不打算給你們用固定電話，太容易被追蹤，過兩天你們可以跟我一起去買部手機。”

“手機？”戒指下意識地問，随後抿了抿嘴唇，一副後悔的樣子。

“就是一種可以拿在手上的移動電話，我和挂墜盒逃出來的時候看幾個麻瓜用過。”我不假思索地說道，溫斯頓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看來用不着我解釋了，”他晃了晃手裏的遙控器，“那麽，你們會開電視嗎？”

說着，溫斯頓按了一下遙控上的某個按鈕，電視屏幕“啪”地一聲熄滅了，只留下一個閃爍的紅點，幾秒後便消失不見。

“這有什麽不會開的？”我從沙發上站起來，傲慢地向溫斯頓伸出一只手，溫斯頓帶着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容，把遙控器塞進我的掌心。

“Whoa，沒看出來你還懂得挺多。”戒指十分做作地感嘆道，坐在沙發上一副看戲的樣子。我寬容地原諒了他的态度，像握魔杖一樣舉起遙控器，潇灑地對着電視機屏幕按了下去。

然後無事發生。

“嗯？”我奇怪地低頭看了一眼，重新按了一次，依舊沒有反應。為什麽？剛才溫斯頓不就是這麽做的嗎？

“也許要念個咒語什麽的，”戒指的建議從後面飄了過來，夾帶着揶揄，“試試‘Open’？”

“Open.”

黑色的屏幕沉寂如故，身後傳來一陣經過控制的笑聲，以一種高效的方式撩起了我的怒火。

“也許電視機對應的詞是‘turn on’？”

“Turn, on. ”我一字一頓地說，控制住手上的力道，否則這個脆弱的塑料盒子一定會被我捏爆。

“好吧，湯姆，顯然我們還需要更多的努力……”戒指非常艱難地憋着笑意，“再試一下蛇語？你知道，蛇佬腔的§打開§是萬能的。”

“要不換你來試試，傑瑞？”我回過頭，對着戒指假笑，戒指立馬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不滿地看着我，似乎在埋怨我不該以怨報怨。

“那麽，我猜這就是必須教你們的原因。”溫斯頓也忍俊不禁，搖搖頭站起來走到我身邊，輕輕握住了我的手。我皺起眉，條件反射地想甩開他——通常我不會允許別人随便觸碰我的身體，那會讓我感到惡心，何況是一個低賤的麻瓜。

溫斯頓沒有發現我的異樣，他扶着我的手指搭在左上角一個紅色的按鈕上，微微加力，引導我按了下去。

“對準剛才亮紅光的地方，長按三秒鐘。”當他的低語直接落在我耳邊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們的距離有多近。

我靜靜地等待着………隔着風衣面料，我能感受到溫斯頓的體溫，還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硝煙味，然而想象中的厭惡和排斥卻遲遲沒有到來。

"See "蒼白的熒光倒映在溫斯頓湖藍色的虹膜裏，微微閃動，"There we are..."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重新亮起來的屏幕，依舊是十幾個令人眼花缭亂的黑白格子，其中一個顯示着室內的景象——兩個緊挨着的人影站在客廳中間，保持着單舉手臂的姿勢，顯得有些怪異和疏遠。忽然，有一股力量環繞住我的另一條手臂，用力向後一扯，那些黑白格子迅速離開了我。

“你怎麽有膽子這麽做！”戒指厲聲質問溫斯頓，充滿占有欲的目光轉向我，“你怎麽回事？為什麽讓他碰你？”

戒指聽起來不滿到了極點，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因為連我都不明白剛才那是什麽。然後我想起，上回那個布萊頓的麻瓜幫我處理鼻血的時候，我也沒有太大反應。難道因為我變成了魂器，用的也不是我原來的身體，所以對麻瓜的感覺變遲鈍了？

“如果冒犯了你們，我很抱歉。”溫斯頓微微低下頭，看起來挺誠懇的。戒指通過誓言檢查了一遍我剛才的心理活動，眼神閃爍一陣，冰冷地對溫斯頓下了逐客令：“到此為止了，你已經待得夠久了。”

說完，他戒備地把我護在身後，一副随時準備動手的樣子。溫斯頓站得直了一些，靜靜地望着我們，不緊不慢地開口：“還有最後一件事。”

“我說得不夠清楚嗎？我們不需要你的幫助。”戒指拔出了魔杖，溫斯頓的神色變冷了一點，但保持着環抱手臂的姿勢沒有動。

“讓我們聽聽他怎麽說。”我還算冷靜，按住戒指的手臂，在他耳邊安撫地說，戒指堅持了片刻，才慢慢地把魔杖放了下來。溫斯頓看了我們一眼，背過身去，“跟我來。”他大步走出了客廳。

我們交換一個眼神，跟在他後面七彎八拐走進了一間角落裏的小房間，只見溫斯頓打開牆上的開關，點亮裏面的燈火，幹脆利落地走了進去。

不知道讓這個麻瓜如此嚴肅的原因是什麽……難道這是個軍火庫？或者這棟房子藏着什麽秘密機關？

“這是一個馬桶。”

當我們探頭進去的時候，溫斯頓俯視着身前一個白色物體，一臉自然地和我們介紹說。

好吧，這下連我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了……然而溫斯頓卻擡起一條手臂阻止了我們，認真地凝視着我們的眼睛：“接下來我要說的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你們看到了，這棟房子幾乎所有的設備都是電力操控的，包括這個自動感應馬桶。”

“所以？”我耐着性子問，手指在魔杖上刮擦着，要不是胸口還有點隐隐作痛，我是不會這麽有耐心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一旦使用了那種保密魔咒，就會切斷這裏的供電——我假設你們只在巫師住宅用過這個魔法？”他的眼神慢慢變得銳利，帶來一種我非常不想承認的——壓迫感，“這樣一來會發生什麽？你們将沒法打電話，沒法開燈，甚至沒法沖廁所。我猜以你們的性格不會求助我，而是試着用魔法自己修，但憑你們對這些電子科技的了解程度，我很懷疑……”

“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我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溫斯頓垂下手臂，溫和地微笑了一下，“不，我想我該告辭了。”

“你們可能覺得很不适應，也很不耐煩，但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學的東西很多。”

當我在溫斯頓後面合上房門的時候，他最後的話語仍舊萦繞在空蕩蕩的房子裏。我看了戒指一眼，微微嘆了口氣。

不就是麻瓜科技麽？難道還能比魔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