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徐氖
連軸轉了半個多月的學校戲份，基本拍完了，這幾天就得轉到榕城月湖那邊拍外景。
這段時間穆潛在片場過得平靜，原本剛進劇組時，有些小時還會為難他，近幾天也沒有了，他每天就是拍拍戲，沒戲時就坐在劉導那兒看他拍戲或者被臺詞，除了孟卓有時候會來找他聊天，穆潛覺得非常舒适，盡管作為男主角他戲份挺多。
天氣漸冷，今天還有一場落水戲，穆潛想到這裏身體就不由得縮了縮，他體質偏寒，沒到天氣寒涼都會把自己裹得緊緊的，但是吧，不論做偶像還是做演員，受凍是必需的，先不說拍戲了，很多晚宴演出包括頒獎禮都是冬天，為了形象穿演出服和禮服是肯定的。
剛到片場，就覺得今天氣氛和往日不一樣。
有點躁動的感覺。
孫虎龍興奮的小跑過來：“潛哥，你知道嗎？今天徐氖和秦曦會過來客串。”
穆潛明白過來。
徐氖和秦曦是國內第一代爆紅的男子偶像，直到現在依舊是流量之王，徐氖更是，微博粉絲過億第二人，第一是秦深，如果說秦深是因為高國民度、幾大爆劇和連續的過億的電影，那麽徐氖就是實打實的粉絲流量。
雖然不可避免的有些水分，但是國內偶像第一人的王座是坐的很穩的。
秦曦是和徐氖在一個團裏出道，現在已經轉型成了創作型歌手，而且是天才創作型歌手，大衆歌曲和小衆音樂都做過，大衆歌曲出圈，小衆音樂也備受好評。被粉絲戲稱始于容貌，陷于才華。
穆潛看了看周圍劇組工作人員，有些姑娘兩眼放光，還有些已經準備紙筆本子要簽名了，他還看到之前進組就找過他要簽名合照的化妝師妹子也一臉興奮的拿着紙筆飛舞。
年輕真好，粉絲真是可愛的群體，年僅24歲的穆潛一副慈祥心态走進宛如即将過年放假般躁動的片場。
“來了？”劉導在那裏一手調試機器，一手拿着保溫杯喝茶，
這味道，嗯，是自己送的茶沒錯。
“還好喝嗎？”穆潛上去跟着搭把手。
“嗯，”劉導應着：“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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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戲份想好怎麽演了嗎，最好一把過。”
穆潛知道劉導是在關心自己，說話方式倒是隐晦，心裏一暖：“嗯”
調制好機器，劉導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又來了一句：“去那邊走走位，我給你看看。”
一臉笑意剛準備坐下的穆潛：“·····好。”
跑去那邊走了兩遍，劉導皺眉不滿意，穆潛又走了幾遍。
湖邊工作人員漸漸多了，不想給他們添麻煩，穆潛就回來了。
“還行。”劉導繼續喝茶。
穆潛這幾天和劉導混的比較熟了，笑嘻嘻的問：“劉導，什麽時候能給我一個頂好的評價？”
“哼，”劉導哼了一聲：“還得再練練。”
說話聲音渾厚悠長，像是戲臺上的關公。
穆潛笑了笑，也拿着自己帶過來的紅棗枸杞茶慢悠悠的喝。
坐在監視器旁邊的小凳子上，看着工作人員忙忙碌碌的，還有人明顯能看到臉上興奮激動的神情，應該在期待即将到來的客串嘉賓。
忙忙碌碌的一派煙火味。
正喝着，片場左邊就出現了騷動，一部分老人還是繼續自己的工作，還有一些明顯能看出是新人的，就有些忍不住的往那邊望。
穆潛站起來，徐氖和秦曦在做偶像這方面的經驗上，應該算是他的祖宗。
腦海裏滑過這個形容，穆潛有些忍俊不禁，其實徐氖和秦曦出道比較早，就比穆潛大三歲。
走到那邊去，徐氖身邊圍了一些工作人員，正在一個一個簽名。
徐氖的長相精致，皮膚奶白，近距離幾乎看不出毛孔，身上是M家的最新款外套，左耳上還釘着深藍色的耳釘。
簽名時臉上笑容溫暖，時不時還會問工作人員幾個問題，在簽名本上加上幾句或鼓勵或贊美的話。
不愧是模範偶像。
穆潛再看看自己身上為了方便套上的黑色長款風衣，已經好幾天沒換，頭發也沒打理，耳釘更是不會戴。
紅果然是有原因的。
再看旁邊秦曦，一頭黑色碎發，嗯？好像有點亂，這是也沒打理嗎？
而且細看衣服也沒怎麽好好穿吧，上身這件藍色棉質襯衣的皺紋是真實的嗎？！是時尚吧！一定是時尚吧！作為偶像不可能穿出這種襯衣出門吧，還是客串。
穆潛現在一個人在酒店都會熨熨衣服的。
這邊還在拷問靈魂，那邊徐氖已經把名簽的差不多了。
穆潛很快上前：“前輩好。”
徐氖應該是之前就發現他過來了：“你好，穆潛，我看過你的演出。”
不等穆潛表示，徐氖就繼續道：“你的舞蹈很有張力，歌聲氣息也很穩，臺風有感染力，我最喜歡看你那首《燃叫》的現場。”
秦曦跟着嗯了一聲。
穆潛沒想到一開場徐氖就是這麽一通狂吹，反應兩秒，很快适應良好，跟着一通吹：“前輩的舞臺也是我一直學習的榜樣，當初設計《燃叫》的舞蹈的時候就是參考了您那首《玫瑰色》的編舞動作，我在屏幕上欣賞過很多您的演出，一直很遺憾沒能夠去現場。特別是···”
這個穆潛倒是完全沒誇張，他對唱跳這方面下了很多苦工，在學校的時候跟着老師訓練就刻苦，後來簽了公司，沒專業老師帶，他就一場一場的看成名的人的作品，然後一個人去連舞廳裏練習。
很長的一段日子裏，他都是固定的公司練舞房和宿舍兩點一線的跑，一練就是十幾個小時，中途會休息會兒。
然後晚上回家就是研究各種舞蹈視頻，休息就是看影帝秦深的影片和采訪，或者摸幾張圖，有時會讀讀書。
徐氖和穆潛聊得投機，秦曦默默跟上，兩人就站在湖邊聊着舞蹈和唱功的一些事。
直到要開機，穆潛才恍然回神。
“對了，這次我客串的角色好像和你有很多對手戲。”
穆潛仔細思索，想起昨天劉導跟他說的：“哦，你是客串孫陽升。”
徐氖點頭，開玩笑的語氣：“潛啊，我真是沒演過什麽戲，這次聽說是客串戲份少，經紀人讓我來試試水，你多進組幾天，擔待點哥啊。”
穆潛自然當仁不讓：“沒問題，照顧哥哥是應該的。”
兩人聊了段時間都覺得對方不錯，這就開始稱兄道弟起來了。
不過聽徐氖這意思，好像并不是自願來的劇組，而是迫于無奈不得不來，這真是讓穆潛好奇了，這個劇組既然有人能請動徐氖，那之前的那些炒作的騷操作和等到開機找不到男主演找上他是怎麽回事？
馬上要開機，穆潛來不及細想，直接跑去準備補下妝上場，今天可是一場硬戰。
“你不是想死嗎？死啊，投河啊！從這裏跳下去啊！”
“不敢嗎？是不是不敢！”
“懦夫，死有什麽可怕的！”
謝江月一手拉住穆潛的領子，盯着他。
“活才可怕。”
“卡！謝江月神情不對。”
這聲卡喊下去，整個劇組的氣氛都滞住了，林花柔這次倒是沒紅眼眶，但是神情也不太好看。
任誰被叫停了這麽多次都不會心情好，難得的是，這次她的經紀人沒上來找導演要求休息或者過了算了。
“再來，”林花柔整理好情緒，準備繼續再來。
“先歇會兒，”劉導倒是叫了停：“穆潛，這是你們兩個的雙人戲，你得為這位姑娘的戲負點責。”
穆潛一愣，不明白鍋怎麽突然就到他頭頂上了，但是想到這戲過不了，自己作為對手戲的其中一方，也确實該主動尋求解決方案，就看向林花柔。
林花柔顯然也愣住了，顯然是沒想到劉導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得嘞，還是得自己主動些，穆潛伸手紳士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林花柔看看穆潛，又看看劉導，反應過來，提着裙子跟着走了。
兩人繞着湖邊走了小半圈，找了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開始掰扯戲，身後還跟着林花柔的助理和保镖。
一開始都沒人開口，主要是尴尬，兩人進劇組這麽多天，這是第一次除了演戲之外有對話需求，平時基本連招呼也沒打。
而且說起交流演戲這回事，林花柔怎麽樣他不知道，穆潛自己是基本沒經驗的，和秦深那也不是交流，大部分都是秦深在向他輸出。
最終，還是穆潛開了頭，用一種大衆的方式：“嗯，你對這一幕有什麽看法？”
林花柔舒口氣，接道：“這一幕謝江月和許辰安都對生活感到絕望，于是兩人以激烈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跳河就是那種方式，宣洩不滿的方式。”
“不對，”穆潛說道。
林花柔可能沒想到穆潛會這樣直接的否定她，雙眼驚訝的睜大。
“這兩人确實有對負面情緒宣洩的成分，但更多的是破而後立，許辰安終于開始想從麻木的狀态中走出來，而謝江月則是想通過對許辰安的怒罵和拯救中完成對自己的救贖。”
穆潛沒管林花柔的反應，繼續闡述自己的觀點：“謝江月不是在罵許辰安，而是在罵自己，她告訴自己死是懦夫的行為，不能死，要活，要好好的活，要活出一個人樣，從始至終，謝江月堅韌的性格就沒有過改變。”
“她跳水，是想通過自己的行為刺激到麻木的許辰安，也是想刺激到自己，告訴自己，你看，死多麽簡單，但是人不能就這麽死，這麽帶着滿身髒水和唾罵的死，而應該漂亮的堅韌的活。”
“再難也要活着。”
穆潛轉頭直視林花柔的雙眼。
林花柔聽到這裏，終于明白了穆潛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只專注了痛苦與絕望，而沒有表現出內心真正是希望和堅韌。”林花柔斟酌這給出意思。
穆潛點頭：“确切的說，絕望的成份是很少的，不是破罐子破摔，而是破而後立。”
林花柔不解：“你覺得謝江月為什麽會愛上許辰安呢？是她把麻木的許辰安拉出來的，也是她拯救了許辰安，那她為什麽會愛上這個對她毫無幫助的人呢？”
“不是單方面拯救吧，應該是互相救贖。”
“許辰安是唯一一個相信謝江月清白的人啊，而且許辰安的麻木只是一時的，真正的他依舊溫柔體貼，會為別人着想，會保護女主的敏感與倔強，也會有自己的堅持，世界觀重塑後更是有了擔當。”
“而且，病養好後這麽帥，更不用說各項技能和氣質的加成，這麽看應該很難不心動吧。”
穆潛靠後搭着湖邊的欄杆，看着岸邊的垂柳，輕松的講出這番話。
林花柔聽到噗哧一聲笑出來：“穆潛你是謝江月嗎？這麽了解她。”
“謝江月畢竟是我的女朋友嘛。”穆潛攤手。
兩人在湖邊又對了幾次，彼此感覺都對了些，就開始往拍攝地走。
走了幾步，林花柔突然認真的道：“穆潛，對不起。”
“嗯？”
“剛進組的時候态度不好，對不起。”
一連兩遍對不起，穆潛趕緊表示：“沒事沒事，偶像來演戲，我這種跨行業開始不受待見挺正常。真沒事。”
嚴格來講穆潛不讨厭林花柔這個姑娘，雖然不太贊同她軋戲和演戲為了美端着的一些方式，但是在娛樂圈，各有各的難處也各有各的做法，穆潛不會為這些讨厭一個人。
至于林花柔提到的态度問題，還有前段時間打壓他的事情，穆潛倒是覺得不是演員的鍋，該是有人要整他。
林花柔看穆潛豁達的樣子也知道他是真不在意。
猶豫一下，還是說道：“我聽易姐提到過一點，可能是你得罪了一位大人物，有人知道了就···”林花柔剩下的話沒說完。
但現場的兩個人都懂了。
穆潛也猜到是這個，估計跟上次酒局王總說的要陪的那個人有關，但是影響也沒太大，那人心氣不順，幾位投資商和制片方就見風使舵，林花柔經紀人應該也是知道這個事情，特意給自己點苦頭吃，表個态。
得知這事穆潛不僅沒不爽的情緒，反而開心，發下了針對的原因不是那麽大，而且林花柔這番話真的讓穆潛感動。
不管她是出于什麽心态或者目的，但是總之這是善意。
收到善意穆潛就開心。
臉上總是溫溫和和的笑意都深了不少。
林花柔在旁邊看着心情愉快的穆潛，也跟着高興起來。
兩人穿花拂柳，一路走到拍攝地，也才過了半個多小時。
各項已經就位，就等着兩位主演到了開機。
“《許你一生》第328場開拍”
湖畔的楊柳在風吹下擺動，深秋的湖水很涼。
裙擺明顯有撕裂痕跡的謝江月臉上帶着糊掉的妝看着眼前的許辰安。
許辰安慣常的白襯衫黑褲，他一直這樣，和這個小鎮格格不入，固執的穿着白襯衣。
臉上的口罩只挂了一半，露出來的臉上滿是紅疹，眼神和來時沒什麽區別，可能更為冷漠麻木了一些也說不定。
誰知道呢，沒人會關注一個毀了容的怪人。
今天這場舞會就是來羞辱他們這些‘怪人’的。
謝江月喊了幾聲許辰安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許辰安平靜的盯着眼前的湖水，仿佛湖水裏會突然冒出驚世奇景。
“你不是想死嗎？死啊，投河啊！從這裏跳下去啊！”
“不敢嗎？是不是不敢！”
“懦夫，死有什麽可怕的！”
謝江月一手拉住穆潛的領子，盯着他。
“活才可怕。”
謝江月的眼中充斥這一股狠勁，眼神很亮，仿佛有火星冒出。
說完就丢開許辰安的領子。
“你不跳，我跳給你看。”
縱身一躍到了湖水之中。
許辰安麻木的眼神終于蕩漾開情緒，整個人就像按了啓動鍵，一直以來的冷靜被打破，眼中有着清晰的恐慌與觸動，像一潭破開的死水，聲音也不再是冷質而無情感的聲音。
他大喊道：“謝江月！”
随後跟着跳入湖水之中。
深秋的水冰冷刺骨，許辰安趕緊抓住謝江月向岸邊游去。
兩人的手緊緊交握，仿佛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
“停！過！”
工作人員趕緊到湖裏去撈人，旁邊孫虎龍拿着棉大衣趕緊披在上岸的穆潛身上。
這一長條包括跳湖的一幕，順利的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