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正經游戲

第40章 第40章 正經游戲。

游戲靜悄悄, 必定在作妖。

你說這幾天和客服溝通,總是找各種理由避開你,一邊說着親愛的一邊說着忙。

合着渣男本色之下給你憋了波大的。

和鬼談戀愛?

真的鬼?

在察覺到你姿勢變換的同時,許南言像是被驚到了一樣, 立刻松開摟住你腰腹的手, 眼神游離不定,目光停下來, 看了看你, 瞬間移走,想一想, 又有點不甘心似的,黑溜溜的眼珠子就這麽轉啊轉, 看了你一眼, 又迅速挪開視線。

關卡初進時,npc提示, 許南言因為突發車禍身亡,算是遍體鱗傷,額頭發縫處還在往外滲血, 血珠一滴滴往下滑,流過許南言的瞳孔,泛白的眼底都暈上了鮮紅色,他不知不覺, 眼睛一眨不眨, 與你對視。

放在其他人身上, 怕是要尖叫害怕連滾帶爬。

畢竟,的确看起來很吓人,這是一個真鬼啊。

就算生前長得再好看的人, 血管停止流動,心髒不再跳起,溫熱軟嫩的肌膚變得僵硬青白,大大睜圓的雙眼瞳孔如同被剝離開了,凝固着,像是一個沒有彈性的硬質玻璃珠,全身上下都散發着死亡的呆滞與毫無生氣。

可你不覺得害怕。

你只看到了他緊緊盯着你的眼神,還有那鼻頭一點小痣,也被鮮血暈開似的,紅彤彤的。

憨憨的呢。

怯懦卻固執。

你覺得好笑,一把按住他撤回到一半的手腕,仗着手長胳膊長把他拉進你懷裏,手掌扣住他的脖頸,臉頰蹭了蹭他的下巴。

Advertisement

你歡快又開心:[歡迎回家]

許南言抱起來并不舒服,他就像是冰箱冷凍層最裏面制作出來的冰,寒氣逼人,四肢也邦邦硬,堪比大理石,整個人可以用磚頭來形容。

好半天,這塊磚頭一動不動,都沒有反應慢半拍一說,他像是焊在了地上一樣。

剛才不是還想要親近來着嗎?

即便變成了鬼,別人看不見但你能看得見,而且也能聽見他說話,可後者一聲不吭。

你眨眨眼地擡起頭,看到他鎖骨處似乎變了一點顏色,他身上很多地方都沒有結痂,直往下流血,唯一這塊沒有傷口的地方,四周都是青白,只有那一小塊是淡淡的……粉色?

接近于嫩粉色,你以為是擦痕,所以輕輕碰了碰,本想開口問他會不會疼,又見粉色的範圍肉眼可見的擴了一圈。

……咦?

總不能是髒了吧。

你奇怪着探頭,又伸出食指蹭了蹭他的食指。

“……嗚……”

一聲難耐的類似于嗚咽聲傳入你的耳朵,你懵懵往後退了一步。

只見許南言別開眼,一點都不敢看你了,兩個手掌并攏成拳頭,擋在胸膛左上方——心髒的位置,察覺到你望向他的目光,拳頭握得更緊,一點點,一寸寸挪到了自己臉頰處,要是有洞,想必他羞澀地已經鑽了進去。

蒼白青紫的顏色都能看出他的脖頸像是燎着了起來,紅欲天邊的火燒雲。

咦?

你後知後覺。

鬼也會臉紅嗎?

*

許南言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似乎是因為車禍,在感受到狠狠的撞擊後的很長時間,他都像是被拉扯開了電線杆,直到有工作人員來緊急搶修,他才連上思緒,但腦海中大片大片的記憶好像都成了塊狀,讓他怎麽也黏不起來。

受傷了應該會痛吧。

他是一個四周飄蕩的幽魂,看到自己胳膊上有好多成痂的傷口,髒髒的,怪怪的。

他想找一個地方去洗幹淨,就這麽到處逛,逛着逛着,他找到了一片河,河水清澈見底,用來洗手絕對沒問題。

許南言有些高興,他把胳膊伸進河裏,可過了好半天,血痕一點都沒消失,他很迷惑,向河裏看,裏面沒有他的倒影,徐徐的水流順着他的皮膚流過,穿了過去。

他覺得這是不正常的,他也覺得自己不正常。

可心始終平平的,空空的,讓他一點也不想提起精神思考。

許南言有些茫然,洗過身體後,他該去哪裏呢?

腦海裏雪花紛飛,像是幾十年代老舊的電視機,滋滋啦啦着發出聲響,再有意識時,他出現在了人群中。

四周都是鮮花青草,地上每隔一段距離就立着一跨白色大理石,人很多,男女都有,穿着清一色的黑白衣服。

他都看花眼了,他覺得人人長得都一樣。

接着他聽見了幾個人的對話。

“你說蘇洱也夠命苦的,剛結婚一個多月,另一半就沒了。”

“可不嘛,聽說兩個人相親認識的,閃婚呢,結果你看看現在,許南言說出車禍就出車禍了。”

他叫許南言,雖然不知道怎麽知道的,但他就是很篤定這件事。

心裏想着,思緒也随之活泛開來,這一眼,看見了靜靜站在一塊墓碑前的青年。

青年也穿着黑色西裝,白色襯衫,黑色領帶,與周圍的穿着沒有任何不同,可對于許南言來說,他察覺到了胸膛附近的神奇變化,具體形容,就是看慣了黑白電視,忽然有一天,它變成了彩電,有聲音有節目。

許南言慢慢走了過去,靠了過去,望了過去。

最終,他怔在了原地。

青年沒有打傘,大雨越下越大,從沾上雨滴到完全濕透,似乎只過了兩三秒的時間,黑發緊緊黏在了他的臉上,像是河底的水草零散纏繞,又如勾起來的上好絲線,蔓延着向下,直至與跳動的脈搏纏綿缱绻,他垂着頭目光沉沉,露出大片的血色肌膚,後頸又細又薄,看起來一捏就斷了。

青年是脆弱的,難過的,也是極致的美麗。

多謝這場雨,讓他面容顯得如此清楚,露出豔紅的嘴唇,挺起身軀的搖蕩線條,也痛恨這場雨,讓其他顏色變得淺薄,只留他萬分迤逦,三千弱水,唯他一瓢。

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也根本無法說是漂亮帥氣,就是能夠統一審美,讓見過他的人都能感嘆青年的樣貌。

像是外表奢靡的牢籠,如同溺亡的候鳥,無法掙脫開的沙漠湖水,最後都化成了炙烤到眼睫阖動的翩跹火焰。

引得在場的衆人都在向青年看去。

許南言沒有心髒跳動,但是在這一刻,空落落的身軀終于被填滿。

眼前這個青年,是他的丈夫,是他的愛人,是他的家人。

是屬于他的……

唯一的……

蘇洱……

許南言喚着他的名字,他走上前,輕輕貼上了對方的後背,表情無比眷戀。

而後——

一寸一寸地,如同巡視一樣掃過在場每一個人,他死寂一般,緊緊地、沉沉地盯着每一個表現出貪婪與癡迷目光的人。

許南言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嘴唇,他眼底的最後一絲光亮也完全消失,只留下暴漲的陰沉與濕冷。

這些人。

所有觊觎他丈夫的人,都該死。

*

許南言一直待在蘇洱身邊,他已經望了對方的小指許久,有溫度的手掌,連尾端都有着血色。

一晃一晃的。

……好像牽……想一直不松開……

青年的手掌寬大,筋骨淺淺,瓷白顯眼。

……要是能放在他的額頭就好了……摸一摸……揉一揉……

他還想仰起下巴,去……去幹什麽呢?

想把嘴唇輕輕貼在青年的手掌上,想親一親。

許南言的念頭戛然而止。

他有些躊躇。

會不會太唐突了,要是吓到對方就不好了。

可是。

許南言側着頭,眼皮未曾阖上過一次,只看着蘇洱。

可是這是他的丈夫呀……

結婚了的話……做什麽都不過分的吧……

許南言滿心猶豫和彷徨,他不知道東南西北,也不知誰的稱謂,只知道一味地跟着蘇洱走。

直到回家。

是他們的家。

房間都是白布,看着很不新鮮,許南言想,他的丈夫這樣好看,應該在漂漂亮亮的房間居住才對。

他不滿意現在的住所,可他無法做出實質的舉動,接着,他又一次怔住了。

因為許南言看着蘇洱掀開那些白布的第一時間,拿起了他的照片,表情很不對勁,嘴唇緊緊抿成一條橫線。

對了。

許南言想起,人開心的時候嘴唇是向上的,可蘇洱今天沒有一次那樣過,眼睛裏包含的情緒很多,但那一定沒有開心。

青年……在難過……

因為他的死亡嗎?

許南言好愧疚,如果他的心髒還在跳着的話,一定會又酸又澀,比橘子還不甜。

他這麽想着,就看,蘇洱擡起胳膊,伸出手指,在他的目光下,輕輕落在了照片上。

是他的鼻尖,那裏有一顆痣。

如果僅僅是觸碰也就罷了,可蘇洱卻摩挲了起來,拇指來回地在那處揉搓,像是被挑逗到關鍵部位一樣,許南言感覺自己一瞬間燒了起來。

他再也忍不住心裏最真實的想法,直直地向青年撲了過去。

然後,他看到了青年微微瞪大的瞳孔,眼底并沒有反射出他的倒影,但是許南言就是覺得,在那一瞬間,蘇洱絕對是看到了他。

偏偏,是在他擁抱的時候。

許南言想,他好髒,河水都洗不幹淨,青年一定會嫌棄他的。

嫌棄他也沒關系,但是別不要他,他一定不能接受。

在蘇洱望過來的時候,許南言自覺躲開,他不敢看對方的視線,他生怕那裏面都是害怕與嫌惡。

而在松開對方手掌的同時,他又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

力度非常重,力氣非常堅決,猝不及防地,他被圈進了一大片溫暖中。

再次産生意識後,許南言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溫熱的肌膚,大片大片的,完全地把他罩在了這片不一樣的熱度中。

他被完完全全地攬在了懷裏,胳膊,胸口、喉嚨,全身上下感受到的地方沒有一處不是滾燙的。

可實在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場面,因為他沒在世間存活,而對方剛剛淋過暴雨。

忽然,許南言産生了擔心的情緒,淋雨?活人很脆弱的,他的丈夫身子單薄,看起來更加虛弱,會不會因此生病。

他正亂想着,只聽見蘇洱低低的聲音,很磁性,如果他是他原本活着的身體,他的耳朵肯定會不自覺的戰栗起來。

他聽見蘇洱笑着對他說。

“歡迎回家。”

!!!!!!

許南言真的感覺自己燒着了,馬上就能化成煙飄走,可他不舍得蘇洱,祈禱着不要再繼續升溫,可他整個軀體都好像掉進了溫泉裏,被柔和的、溫柔無比的環境包容着一切。

這一切實在是太舒服了。

尤其是在他得到獎勵後,他原本只想與青年的手掌貼近,可現在,卻被蘇洱整個人都摟住了。

他想,再也沒有會比現在更幸福的事。

于是,他聽見了一聲呼嚕聲,來源于自己喉嚨發出的動靜。

悶悶地、重重地,一瞬能讓人聽清的。

嗚……

他好喜歡他的丈夫……喜歡的不得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