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正經游戲
第42章 第42章 正經游戲。(二更)……
清洗完畢, 又把屋裏拖了一遍地,擦了幾遍灰後,蘇洱環顧空蕩蕩的家,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除了必要的桌椅, 雙人床,就是四周的承重牆。
“家裏好空。”想了想, 他問許南言:“我們一起去超市采購吧。”
許南言半靠在一旁的沙發上, 也可以用窩蹲來形容,對于大掃除, 他什麽都碰不到也幫不上忙,只能找個離蘇洱最近又不影響你的地方。
他微微仰頭, 遲緩地答應:“好。”
蘇洱看着窗外, 太陽還沒落山,光照充足。
他并不清楚許南言的情況, 按照傳言,鬼應該不能曬太陽?可許南言又屬于什麽範疇裏,說他是鬼, 為什麽偏偏能夠觸碰到玩家。
誰清楚?他又沒有相關經驗,與其自己犯懵,不如詢問本人。
蘇洱打開門口鞋櫃,找到一把黑傘, 他不太确定:“出門需要打傘吧?”
外面又不是陰天, 也沒到打太陽傘的地步, 蘇洱沒有刻意提起許南言的狀況,或者說,從他們見面開始, 除了起初那一霎那忽而碰見的驚訝,并不是厭惡,蘇洱沒有一次表現出不适應。
這是屬于他的體貼,許南言感受得一清二楚。
他就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平凡丈夫,在另一半回來時笑說歡迎回家,感受到對方的不便不提也不問,一切照舊,主動承擔起家裏的一切,可靠細膩,溫柔得過分顯目。
蘇洱……
是許南言的丈夫……
……好喜歡。
許南言的不被觸碰僅僅除去蘇洱,包括太陽光,包括一切看似灼熱的東西,他沒有疼痛,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傷害到他。
Advertisement
可他沒點明,也不解釋,只是緩緩把腿彎變直,猶豫了一會兒,緩緩把手搭在蘇洱伸過來的手上。
非常溫暖,如他所願。
許南言想,誰會拒絕能夠接近丈夫的機會。
除非是傻子。
他一點都不傻。
*
蘇洱還是第一次在游戲裏體驗逛街的感覺,先前幾關,要麽權限未解鎖,要麽劇情不涉及,他一次都沒有探索過呢。
可給玩家憋壞了!
蘇洱異常興奮,看哪都新鮮,去超市的路上還有一段距離,路上遇見的小商小販,他每一個都去聊一聊,尤其那幾個npc身後的垃圾桶,他本來想檢查一圈,後知後覺自己現在打的是攻略游戲。
該死的玩家素養。
不要看見垃圾桶就想翻啊!
他咬了一口棉花糖,糖制品也是在路邊買的,兔子雲朵形狀,大片大片都是粉色。
蘇洱舔了下嘴角,把棉花糖遞過去:“吃嗎?”
他從高中起就喜歡吃各種各樣的零食,甜品還好,記得上學時一小袋幹脆面都要分給八方同學,也不知道哪來那麽多人。
許南言與青年對視好半天,才後知後覺是和自己說話,變成“鬼”的最不好一件事,就是他反應總是要慢上半截。
他搖了搖頭,一句你吃還沒冒到嗓子眼,嘴邊就被遞上扯成一小塊的棉花糖。
糖很輕,很飄,很沒有實感,所以在餘光看見粉色霧片前,他先感受到的是蘇洱的手指輕碰嘴唇,青年嘆言“忘記你碰不到了”,邊輕擡起眉目,笑說:“很甜,嘗嘗?”
蘇洱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能觸碰到的人,也是他能再次與世界打交道的媒介。
他可以接觸到蘇洱同時接觸的東西。
親密得無法讓人忽視,許南言也無法說出一句拒絕的話,微微分開嘴唇,棉花糖已經遞進了嘴中。
是甜的,但那不是來自于棉花糖,而是來自蘇洱捏過甜品的指尖。
他非常眷戀這種感覺,可以讓他放下一切戒備。
許南言近乎純黑的眼珠能讓他看清楚青年的一切舉動,當然他也不舍得離開視線,也包括,在下一秒,青年将手指咬在嘴邊,伸出嫣紅的舌頭輕輕舔了舔。
鮮亮的顏色往往比黑白色顯眼得多。
那只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曾經觸碰過許南言的嘴唇,現如今,又碰上他自己的嘴唇。
這算……
間接接吻嗎?
許南言兀自緊張起來,宛若有什麽巨物在他空空如也的軀殼撞來撞去,直叫他站不太穩。
讓他想要趕緊找一個殼子罩住自己,或者有一個洞能鑽進去就更好了。
他放空思緒,再回神時,蘇洱已經和他走到了超市門口。
許南言被催促着先進去,黑色的雨傘一直撐在他的頭頂,沒有一點陽光打進來,現在再擡頭,夕陽西下,即将黑天。
他安靜地看着蘇洱把傘收起,低頭認真的眉眼憧憧被圈進光影斑駁的環境中,得到的不僅僅是欣賞的目光,還有許多句小聲議論。
“快看快看,那個男人怎麽快晚上還撐傘啊。”
“是啊,好怪,剛才還看見他一直往前撐傘,他前面一個人都沒有,真詭異。”
“別說了,快走吧,好看是好看,萬一不正常怎麽辦。”
許南言第一次主動将目光從蘇洱身上移開,他冷冷地看向那幾個人離去的背影,手指漸漸攥在一起。
他心中明白,讓蘇洱表現得奇怪的罪魁禍首是自己,他們的對話旁人聽不見,還要誤以為是蘇洱自言自語。
他們這樣的狀态不正常,一個人和一個“鬼”,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有蘇洱能夠看見他,如果不能,他就會狠下心拒絕了。
許南言不配和蘇洱在一起,無論從以前還是現在,一切都只是他自找的結果。
他心覺愧疚的同時又由衷憤怒,他的丈夫是最好的人,怎麽輪得到別人來評價。
可漫天的通天怒火卻被瞬間澆滅,因為下一秒,蘇洱的話語聲已經飄進了他的耳朵裏。
“過來啦。”
許南言霎那停止心中擾亂紛紛的念頭,只見笑得好看的青年把購物車推過來,推到他面前。
問他:“要不要上來坐着。”
許南言少有地啞口無言,他緊緊搓着衣角,搖頭:“不,不了。”
被裝進購物車裏逛超市是小朋友的專屬,他都多大了,雖然沒有人看見,但他總覺得怪怪的。
可蘇洱仿佛聽見他心聲一般,很有誘拐嫌疑地:“誰說只有小朋友才能坐着,大朋友也可以。”
“真不上來嗎?蘇洱又問:“我推着你。”
……
最後,許南言還是老老實實地坐進購物車裏。
腿蜷縮着,有一大半都是因為害羞,他有點不好意思擡起頭。
他想,為什麽會有蘇洱這麽幼稚的人呢?
無論什麽樣子,都想喜歡。
*
你就知道沒有人能夠拒絕購物車邀請。
拜托。
這可是夢寐以求的購物車專座哎!誰會不喜歡。
都說送給別人的禮物往往就是自己羨慕觊觎已久的。
在非常年少的年紀,你也曾經被這些話哄騙。
因為,那時候的你的确非常羨慕別的小朋友,他們可以開開心心地坐在購物車裏,家長推着把手,一車一車地往車裏撇零食,扔糖果。
那種全身上下都被好吃的包圍的感覺,你一次都沒體驗過。
但這些,就和小時候學走路沒有父母呵護,被迫一次次摔倒,一次次冒出眼淚一樣。
全部都是,無關緊要的。
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你不會哭,不僅不會,你還要讓別人哭,讓別人為你而哭。
任何人任何事都是無用的,只有自己擁有的才是事實。
你對許南言的好奇漸漸轉變成了——你可以篤定,許南言一定騙過你。
不知道是這場婚姻,亦或者是別的東西,他根本沒說實話,包括那本日記本。
讓一個心思叵測的惡鬼為你哭。
聽起來都覺得腎上腺素飙升。
他會不會求你呢?他會不會表現得很可憐?其他攻略角色都沒能做到的,他和你綁在了一張結婚證上?
他曾經,以着觀賞者的姿态監視過你。
如此的,高高在上。
你邊往推車裏扔食物,邊貼着許南言的耳朵:[晚上想吃什麽呢?]
許南言猛地顫栗起來,開始結巴:“随,随便,都可以。”
你側着頭思考一會,又問:“不如吃牛肉湯?”
“和番茄炖在一起肯定會好吃。”
許南言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一味僵硬點頭。
你往購物車裏扔了兩袋零食,遠遠聽見有人喚你。
你站停,是程虞桉。
從游戲開始,視角近乎都是黑白,到家裏,進浴室,和許南言交流,所有看起來都相當死氣沉沉。
所以當程虞桉穿着一身年輕人喜歡的潮款衣服小跑過來的時候,畫面的對比沖擊感不是一般地強烈。
程虞桉總是很傲氣的,但不得不承認,他的那股子蓬勃朝氣獨一無二。
新鮮美好,盛比養在花園裏晨時鮮豔欲滴的花朵。
他叫着你哥,上來就撲了你個滿懷。
比起高中那會兒更添直白,還是擰巴,還是喜歡把情緒放在臉上,但無差別的銳利已經被養成了其他方面的漂亮。
家裏有小輩的總是對此數見不鮮。
你撫平了他因飛奔過來跑亂的頭發,格外熟稔,他也享受着這種親昵,揣着兜眯着眼笑,又叫你一聲:“哥。”
你笑道:[怎麽在這裏相遇了?]
“說明我和哥有緣分呗,還能說明什麽。”程虞桉不在乎地随口解釋,把你貼在他額頭上的手指抓了下來,特別自然地塞進他兜裏。
你對程虞桉的印象不算少,在最開始的宣傳關卡裏屬他的轉變最明顯,當時覺得麻煩是真,承認他獨一份的青春活力也是真,他的确驕縱,的确傲慢,的确不聽話,但卻沒辦法真的讓人狠下心真正厭惡他。
當時專心攻略柳知漾時,你曾經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僅僅一次,作為背景板出現,純愛游戲提示得明顯,哪裏有真正的背景板,當時只要你想,你可以選擇程虞桉線。
但你沒有,在兩者之中,你選擇了一進關卡就見到的柳知漾。
再次進入關卡,你第一個見的哪裏是許南言,實際上是程虞桉。
他句句喚你哥,但當初,連親近你都分外掙紮。
“今天你可不能拒絕了。”程虞桉耍起脾氣來,不管不顧:“必須回家陪我吃飯。”
他與以前太不一樣,好似學乖了太多,用着自己最得意的面容沖你撒嬌:“哥。”
程虞桉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最不一樣的,最能讓你心軟的地方。
“爸媽他們也想你了,和我回去啦。”
你似乎的确沒什麽理由拒絕,于是答應:[好]
這其樂融融的一幕被許南言看了全程,方才堪堪落下的糟糕念頭全部席卷了上來。
他想,一句句哥叫得親。
真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