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塵埃落定
第42章 塵埃落定
陸炀一直在一旁看着，見此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沒想到，原來在被保護的群衆眼中，他們這些為尋求人類生存，賭上性命接受藥劑改造的人，竟然只是為了鐵飯碗？這種觀點未免過于狹隘，過于讓人寒心了。
如果可以，誰願意忍受藥劑帶來的無盡折磨，誰願意堵上生死不明的未來躺在注射室，誰又願意永遠躺在醫療室，靠着醫療器械維持生命，亦或是奔波在殺敵前線，将生死置之度外？
沒有人不怕死，也沒有人生來就應該為了保護誰而去死。縱然不排除有一部分人是為了所謂的福利與補貼前來，但他們做出的貢獻是實打實的，無論是成功覺醒的人，還是失敗的人，他們的數據對于庇護所而言同等重要。
這樣的人不應該被世人冠以謀求鐵飯碗，為了利益不顧一切的頭銜。作為被保護的人員，可以不心懷感恩，但至少也不應該将他們的行為污名化。
況且，陸炀擡頭看向被衆人圍攻的兩人，心中漫上些許澀意，他們也只是想要知道自己孩子的近況罷了，縱然行為上或許耽誤了公務人員的工作，但其中蘊含的只是父母對孩子的拳拳愛意。
為什麽如今的人連這一點都看不見，滿心滿眼皆是利益，這是他所向往的社會嗎？
眼見圍觀群衆越說越激動，包圍圈逐漸縮小，陸炀暗道不好，試圖上前制止。
陸炀身為公務人員，是不可以随意對群衆出手的，他只能勸阻。
但情緒上頭的群衆哪裏聽得進去，就連執勤的工作人員也被牽連進去了。
陸炀深吸了一口氣，打開光屏，輸入屬于自己的代碼打算同亞當斯進行連接。
但他還未點擊發送，便看見光腦上傳來亞當斯的連接請求。
陸炀點擊同意。
“您好，陸隊。三區辦事處發生群體性沖突，檢測到您在附近，希望您能協助辦事處工作人員進行疏導，必要時可以采取強制性措施。”
在沖突逐漸擴大時，亞當斯便将這件事上報了，它在陸炀同它取得聯系前便将相關權限發送給了相關領導，領導給出的答複是調動附近的武裝人員進行治安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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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亞當斯的答複，陸炀松了一口氣，向亞當斯申請武器。
很快，陸炀面前出現一個小型飛蟲。
飛蟲的身體出現一個小隧道，一把泛着冷光的發射器從中緩緩出現。
小飛蟲是機械産物，可以當做攝像頭，也可以用來在庇護所範圍內傳送物體。
陸炀接過，踩上懸浮板，将視線擡高，随後将發射器瞄準前方情緒最激動的幾人。
繩索飛出，牢牢捆綁住他們。
陸炀更改發射器數據，再次對準人群。
剎那間，一長串繩索猶如有意識一般，将其餘人團團圍住，最後收緊，聚在了一團。
辦事處的警衛人員忙上前将傻眼的群衆圍着。
大概是沒料到會有人對他們動手，被捆住的人紛紛叫嚷、抗議。
這種情況也不用陸炀接手，辦事處的領導匆匆趕來，開始安撫群衆。
“各位冷靜一下，這邊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會着手處理。我知道你們是好心，但你們也知道，這裏是辦事處，如果事情鬧大了，你們可能也要以妨礙公務人員工作為由請過去問話，所以大家都散了吧。”
負責人一邊說着，一邊看向不遠處的陸炀。
陸炀明了，按下了控制按鈕。
只聽啪的一聲，束縛衆人的繩索斷開，化為粒子消失不見。
衆人雖心有怨氣，但也不願意被請去問話，紛紛扭頭離開。
見他們離開，負責人松了一口氣，對着陸炀說道：“麻煩陸隊了，還好你在附近。”
倒不是說普通警衛人員不能處理，而是他們屬于輔警一類，挂職在文職部門，只是接受過一段時間的培訓，按規定他們只能使用比較傳統的武器，比如早期的電棍，并且為避免糾紛，他們很少和群衆起沖突，故而遇事會束手束腳。
像這種情況，如果沒有上級命令，不論是什麽類型的警員，都不能輕易動手，除非是妨礙到現役人員處理緊急任務，那麽可能會直接被采取強制措施。
況且像陸炀這種統戰署現役人員，傳達命令的優先級比普通警衛人員高，故而他更先收到命令，這也是他動作快一步的原因。
陸炀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随後走到雙眼仍帶着淚意的夫妻二人面前，安撫道：“沒事了，你們等會留下來做個簡單的記錄就可以離開了。”
婦女像是被吓到了，她捂着臉哭了出來，哽咽道：“領導，我們真的不是想要騙取補貼，我們，我們只是……”
“我知道，”陸炀雙眸溫和卻又滿懷力量，“你們只是擔心孩子。”
此言一出，夫妻二人皆熱淚盈眶。
被衆人口誅筆伐的感覺并不好受。夫妻二人不明白，他們的所作所為并沒有妨礙到其他人，就連向公務人員打聽消息，也是按照規定，排隊去窗口處理，都是正規渠道，怎麽放在別人嘴中，就成了妨礙公務，成了貪圖補貼？
他們拖着執勤人員哭訴，這一點确實不對，他們反思，但他們的罪孽真的嚴重到要被衆人譴責的地步嗎？他們真的只是想要知道孩子的消息而已。
陸炀明白夫妻二人的感受，但他也無力改變，畢竟這确實是規定，他也不是真正可以做出決定的領導人，面對這種情況，他除了安慰，別無他法。
辦事處的負責人大概也認識這二人，嘆了一口氣，“好了，別哭了，我們的領導人一心為民，相信他，一定會照顧好你們的孩子。”
說着，他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繼續道：“走吧，進去休息會，然後做筆錄。”
陸炀側身讓開，目送二人遠去。
他看着二人的背影，心中澀意翻騰。都是規定，都是規章制度，為什麽有的人可以随意違背，有的人只是提出一個訴求便難如登天？
……
“滴，滴滴——”
生命檢測儀的聲音在房間中傳播，全副武裝的醫者拿着手術刀劃開了躺在床上的人的皮膚。
“生命體征良好，手術可繼續進行。”
主刀的人嗯了一聲，繼續手術。
不知過了多久，被劃開的肌肉與皮膚被縫合，規律性跳動的檢測儀象征着手術的成功。
負責手術的人剛喘了一口氣，本毫無知覺的人突然睜開了眼，渾身顫抖，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嘴巴一張一閉，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滴滴滴——”
檢測儀發出警報聲，負責人連忙進行應急處理。
“冷靜一點！我們是在救你，沒事了，冷靜！”
那人像是魔怔了一般，目眦欲裂，喉嚨中發出嗬嗬的聲音。
“不好，麻藥失效，病人大出血！”
負責人眉頭緊皺，沉聲道：“去找姜醫生，快！”
助手行色匆匆地離開。
……
“滴，滴滴——”
檢測儀警報器消失，病人的情況穩定下來。
負責人松了一口氣，他将餘下的工作做完，随後開口道：“麻煩你了，老師。”
“為什麽麻藥會失效？”姜醫生的聲音嚴肅。
在手術中，麻藥突然失效可是大忌。
負責人輕咳一聲，有些心虛，“麻藥所剩無幾，本來足夠支撐完成這一臺手術，但他是異能者。”
異能者對大多數的藥品都有一定耐藥性，故而像麻藥這類藥劑，在手術對象是異能者時，需要加量。
二人邊說邊對周身衣物進行消毒處理。
姜醫生擰眉，“你沒有對病人的情況進行評估嗎？”
“咳，”負責人目光游離，小聲道，“其實我看出來他是異能者了，但他送過來的時候已經快不行了，再加上麻藥就剩那麽點，有去找麻藥的時間，他可能已經沒命了，所以我才铤而走險。”
姜醫生沒再說話，沉默着對自身消毒，她走進更衣室，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随後掃了一眼這有些破舊的更衣室，嘆了一口氣，“沒有麻藥了啊，又要忙碌起來了。”
姜醫生将頭發理了理，走出了更衣室。
手術主要負責人速度也快，一早便在外面等候，他看着姜醫生頭發上的銀絲，心裏愧疚不斷擴大，“對不起，老師，給你添麻煩了。”
姜醫生看了一眼對方，見他滿臉愧色，安撫道：“不是什麽大問題，你如果有你老師這種能力，麻藥不夠也是可以解決的。”
手術負責人一噎，雖然知道自己老師這是在開解他，但這種方式，大可不必，而且他老師的處理方法也特別……具有個人特色。
他回想着那一幕，莫名覺得自己後腦勺也有些疼，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還好，遭殃的不是他。
是的，姜醫生進到手術室後，掃了一眼情況，二話不說按着病人的頭，撈起一旁的鐵盤對着病人的後腦勺就是一擊。
那清脆的聲音，能夠确定那人有一個好頭。
做完這一切後，姜醫生還特別淡定地看着他們，說：“放心，頂多有個腦震蕩，出不了事，現在你們可以正常進行手術了。”
說完後特別潇灑地拿着鐵盤坐到了一邊，只是那捏着鐵盤的手，卻沒有絲毫松懈，就好像在說如果傷者再在中途醒來，她又會“鐵拳出擊”。
手術室中的其他人不敢再說什麽，手上的動作快得飛起，生怕姜醫生再給傷者來一下，到時候就怕人救活了，但是腦子壞了。
腦子壞了可不行，他們這堆人可不是做慈善事業的，救他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
手術負責人見自己老師走出一段距離了，忙跟上去，“老師，他的情況和上次那個人類似，他應該也活不了多久，而且……”
二人的身影遠去，對話聲也逐漸消逝，聽不真切。
【作者有話說】
注1：手術過程純屬瞎扯，大家不要當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