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 往前走啦!再見面時……

第50章 050 往前走啦!再見面時……

溫廉纖買了小長假最後一天回隆濱的機票。

自磐天集團回來以後, 除了外出覓食,她一直與韓佑待在雲鏡的頂層套房裏,說很喜歡這種居高臨下觀景的落地窗設計。

彼時的韓佑剛接完沈助理打來的電話, 正在翻找公文包裏的筆記本電腦:“所以, 我打算把這間房長租下來, 纖纖再來連城也方便落腳……”

溫廉纖對此表示認可:韓家繼承人在連城肯定不缺房産, 但住酒店顯然更便捷也更輕松, 無需操心那些日常瑣事。

更何況, 是他自己名下的酒店。

剛想問問雲鏡是否有拓展新城市業務的戰略規劃、自己能不能合夥入股,溫廉纖的手機突然震動數聲, 收到了喻娴發來的視頻鏈接——她前段時間拍的古裝短劇上線了。

喻娴:這劇裏還有李呈呈帶資進組演的窩囊廢小王爺……

喻娴:別說, 你還真別說, 那家夥古裝扮相居然還挺好看的。

喻娴:這個劇組全是樂子人, 拍攝花絮都巨搞笑!還有超級勁爆的大瓜!等過年回楠豐, 聽我細細給你道來!

字裏行間都透露着悸動與興奮,恨不能立刻飛到閨蜜身邊,來一次面對面分享。

溫廉纖瞥了眼抱着筆記本電腦走向會客廳的韓佑,回複說現在就有空。

喻娴:你和韓佑小長假沒出去玩?

喻娴:還是……

喻娴:在家約會[壞笑][壞笑][壞笑]

溫廉纖:我和韓佑在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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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廉纖:正好也有點事想告訴你。

她沒再發消息,而是在喻娴的指導下, 點開了短劇平臺“一起追劇”的功能,又從床頭櫃上尋到了耳機包。

打開後卻忍不住“啧”了聲。

喻娴地聲音傳過來:“怎麽了?”

溫廉纖調整好呼吸:“沒事, 就是發現少了一只藍牙耳機, 可能掉在韓佑的車裏了吧?不影響的, 你先聽我說……”

她将這趟來連城的經歷一五一十告訴喻娴,包括韓淩松的性取向、韓老爺子生前的家族信托以及韓佑作為韓家唯一繼承人的既定事實……因為消息實在太過勁爆,以至于短劇裏那些尴尬到令人腳趾摳地的臺詞和抑揚頓挫的BGM都成了背景旁白。

喻娴久久沒有說話。

直到溫廉纖輕喚她的名字,才回過神發出一點聲音:“我這贅婿……不對, 是賢婿!我這帶資入贅的賢婿可真是瀕臨滅絕的珍稀物種啊!所以,過年的時候,韓總他一定會發紅包孝敬我這個‘小丈母娘’的,對吧?”

溫廉纖被閨蜜這幅善變的嘴臉給逗樂了:“放心,我會讓韓佑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

得了溫大小姐的承諾,喻娴高興起來:“改天我就去同學群裏宣傳一波,酸死王天昊和陸晨輝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家夥!”

溫廉纖勸阻道:“算了,別太高調。”

被潑冷水的喻大明星只安靜了一瞬,轉而想到新的樂子:“寶貝兒,你說,要是我哪天心血來潮投一部短劇,能改編‘溫家贅婿’的故事嗎?”

知道她是在開玩笑,溫廉纖也随着笑:“別讓李呈呈演男主角就行。”

腦補了一下李呈呈的形象與氣質,喻娴當即狂笑不止:“他肯定不行——話說回來,一般人恐怕都演不出韓妲己那氣質吧?”

溫廉纖想都沒想就表達認同:“确實,裝可憐和狐媚勁都不好演。”

套房外間毫無預兆地傳來了重物落地聲,壓過了喻娴的輕笑。

溫廉纖警覺地支起身子,擡高分貝關切丈夫的安慰:“你沒事吧?”

韓佑沒吭聲。

她隐隐感到不安,找借口暫停了“一起追劇”,起身去查看情況,誰料,途中便被剛離開會客廳的男人堵了個正着。

因為暫時沒有計劃出行,韓佑只穿了件垂墜感極好的白色絲綢睡袍,身形愈發顯得修長,走動間長腿若隐若現……

也不知道是存心的,還是故意的。

總之,當真有那麽幾分話本妖怪蠱惑人心的意味。

張了張幹涸的唇瓣,溫廉纖讷讷發問:“剛才是什麽動靜?”

韓佑回答:“不小心碰掉了電腦充電器。”

聽到這說法,她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轉身欲走之際,耳邊卻又響起丈夫刻意拖長的聲音:“妲己……是吧?”

溫廉纖腳步一頓。

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勁:相隔那麽遠,韓佑他怎麽可能聽得清?

她硬着頭皮一掀眼,目光在對方身上“搜尋”一番,果不其然,自己丢失的另一只藍牙耳機此刻就挂在他的右耳裏。

像是猜出了妻子的心思,韓佑先發制人:“是我撿到的,掉在玄關那兒了。”

溫廉纖不滿地鼓了下腮幫:“撿到的你就偷聽……”

韓佑摘掉耳機,随手丢到一旁的茶幾上,一句話打斷妻子的問責:“裝可憐,狐媚勁……是吧?”

是啊是啊是啊。

溫廉纖在內心默默回答了好多遍。

但她嘴上沒有把門,理虧在先,只好耷拉着腦袋道歉:“我以後不這麽叫你了。”

韓佑并沒有生氣:“就這麽叫吧,挺好的。”

“嗯?”

“酒池肉林,挺好的。”

溫廉纖:“……”

眸光微動,她小聲轉移話題:“和‘妲己’有關的典故有很多的呀,比幹剖心,鹿臺之宴,炮烙之刑,你怎麽只記得酒池肉林?”

韓佑略略俯身,視線與她持平:“我語文成績不好,只記得酒池肉林。”

根本不是這樣。

溫廉纖記得很清楚,念書那會兒他們兩人的成績差不多,常年穩定在年級第一梯隊,每次考試過後還會相互較勁比成績,甚至,還設過不少彩頭。

可韓佑偏偏要那樣說……

果然是只演技派的男狐貍精。

溫大小姐剛想反駁,卻被沉聲喚住:“纖纖。”

許多話就被這麽咽了下去。

韓佑輕輕擁她入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最柔軟的部分擠出來的:“這次,我不能陪你回隆濱了。”

氣氛莫名變得沉重。

被即将分別的酸澀堵塞咽喉,溫廉纖垂下眉眼:“所、所以呢?”

桃花眼中漾出無奈與苦澀,強有力的心跳聲仿佛也變成了哀傷的鼓點:“所以,我想讓這間套房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和纖纖在一起的回憶——只要回到這裏,就像纖纖還陪在我身邊一樣,可以嗎?”

苦苦尋求慰藉一般,他抓着她的手,探進自己的睡袍領口。

明知是裝可憐,明知是狐媚勁,溫廉纖還是鬼使神差地掉入了感情陷阱:“那你希望我怎麽做嘛?”

聲音輕不可聞。

韓佑緩緩貼近,用溫熱的氣息撩撥着她的心弦:“我剛剛看過了,會議廳的書桌挺結實,如果能多一點美好的回憶,我以後肯定會鼓足幹勁、好好工作……對了,衣帽間那面穿衣鏡是能夠移動的,而且,這套房的浴缸也很大……”

溫廉纖被他纏着,雙頰滾燙,眼角欲裂。

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殷商确實該亡。

說來蹊跷,兩人離開雲鏡酒店前往機場之際,晴朗多日的天空竟飄起蒙蒙細雨。

溫廉纖并不讨厭下雨天。

但是很讨厭分別——特別是與家人分別。

韓佑拖着行李箱,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後,用一聲輕笑打破了一路的沉默:“忽然想起去柯蒂斯進修時,你送我到機場時的情景……”

溫廉纖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坦白需要一點時間下決心,韓佑默了兩秒鐘:“如果那個時候,纖纖說一句‘喜歡我’,我可能就不會走了。”

他的聲音并不大,卻穿透了行李箱滾輪聲,人□□談聲和機場廣播聲,清清楚楚落入溫廉纖的耳朵中。

她眨了眨眼,含蓄提醒:“可今天就算你說很多句‘喜歡我’,我也得回隆濱。”

韓佑笑了:“我知道。”

他護着妻子穿過神色匆忙的人群:“他們都說纖纖離不開我,但我自己很清楚,是我離不開纖纖。”

“從小到大,我一直在練習和纖纖分開,報名音樂附中是第一次,申請柯蒂斯是二次,從玉玺公館搬到公寓房是第三次,你來隆濱是第四次,可惜,每一次都失敗了——我很快就會後悔,篤信我們無法分割,然後想盡一切辦法去見你。”

“留在連城是第五次,我猜,這一次也不會成功:說不定,纖纖哪天下班回家,就發現我已經在禦月庭做好晚飯等着你了。”

面上似笑非笑,聲音卻像是被砂紙打磨過,啞得厲害。

說罷,還要故作輕松地聳聳肩,妄圖掩飾那種近乎于“異常”的依賴感。

這是溫廉纖不曾了解的心情。

像是……

戒斷失敗。

反複戒斷失敗。

愣怔片刻,溫廉纖才想起來安慰“放棄掙紮”的男人:“很快就過年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回楠豐,你還得陪我寫送給親戚們的年禮題字呢。”

韓佑颔首:“好。”

換好了登機牌,兩人不約而同放慢腳步:巨大的機場玻璃幕牆外,停機坪和跑道都被細雨潤濕,罩着層蒙蒙的灰。

溫廉纖微微蹙眉:“航班不會延誤吧?”

韓佑擡眼确認電子屏上展示的航班信息:“天氣預報說只是陣雨,很快就會停,不過,雨勢要是再大一點,那就難說了……”

睨了眼身邊人,他幽幽嘆氣:“真希望這場雨不要停。”

溫廉纖抿笑,撒嬌般伸出指尖戳了戳丈夫的手背。

盯着玻璃幕牆外無聲的細雨,她轉念想起那句謄抄了無數遍的詩,“……你聽,根根紅線自天而降,自上又自下,困束住你。”

韓佑第一時間接了話:“阿波利奈爾的《雨》,對吧。”

溫廉纖并不奇怪竹馬記得這些:“嗯,我以前很喜歡這一版翻譯,但現在……好像不是那麽認同了。”

複又接着道:“紅線不應該是束縛住任何人的繩索。”

韓佑唇角的笑意有一瞬間動搖。

像是被這句話觸動到,他看向小青梅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欣慰、幾分釋然:“是啊,不應該是繩索,而應該是……”

略微思考了幾秒鐘,薄唇一碰:“是引線。”

溫廉纖雙眸一亮,似有煙花悄然綻開。

那些晦澀的,不易讀懂的文字,被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賦予了新的意義。

她順着韓佑的比喻,繼續往下說:“無論你我在哪裏,紅線終會牽引着我們走到一起。”

握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漸漸松開,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節也恢複成先前的顏色,韓佑兀自輕笑出聲。

末了,他将行李箱遞給溫廉纖:“落地後記得給我發消息。”

溫廉纖應了聲,捏着登機牌走向安檢口。

只是沒幾步,又轉過身沖仍舊站在原地的韓佑招了招手:“我往前走啦,你也走吧。”

是催促。

也是提醒。

韓佑單手插兜,壓着眼角的酸意。

冥冥之中,像是能看見綁在溫廉纖手腕上的一條紅線——而紅線的另一端,自始至終都在他這裏。

任時光荏苒,任浮世變遷。

解不開。

斷不掉。

露出得償所願的笑容,他揮手回應,随後朝着反方向邁開步伐,融入茫茫人海,一如每一次迫切想要去見她時那般。

往前走啦。

再見面時,才能好好說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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