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Souvenir “你是哪個練習生的……

第3章 Souvenir “你是哪個練習生的……

按常理來說,顏西因是個人練習生。

他原本并未與任何公司簽約,但《年少乘星》的播出平臺佳遠視頻對于個人練習生有單獨要求——

走得越高,将來要回饋平臺的便越多。

但經紀公司面對練習生的嘴臉都如出一轍,顏西因也不想因此簽到其他公司去。

自己做主是他最理想的方案,假使能出道,他想自己成立工作室。

但在出道之前……

因此顏西因并未猶豫,便與厲原北道:“我需要簽個公司,規模名氣越小越好,只要合法合規就可以了。”

厲原北提醒道:“這樣節目組可能會不太希望你出道。”

厲原北言下之意顏西因明白。

資本當道,鏡頭資源劇本都會優先給背靠大公司的練習生,更有甚者連最後結果都可以預定。

無權無勢的小公司練習生大多只能淪為一輪二輪游的炮灰。

“不要你管,你照做就是了,”顏西因稍稍擡了擡下巴,貓兒一樣驕矜道,“沒有這些,我一樣可以出道。”

之後的安排顏西因再未過問,在他看來,交給厲原北便意味着辦妥。

冉姨總說厲原北把他養廢了,這都馬上要前往拍攝地了,一聽他連公司名稱都不曉得、經紀人微信還沒加,愈發哭笑不得。

顏西因不以為然,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不值得他浪費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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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總有自己的道理,冉姨嘴上說厲原北慣壞了他,實際自己也沒少慣他。

當下她捋了捋他的小粉毛,揶揄道:“去錄節目住宿舍,也要哥哥給穿衣服梳頭發呀?”

顏西因正色道:“我只是不做,不是不會做。”

他也不曉得厲原北究竟要如何正當地出現在錄制區,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保持距離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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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陣山地處本市遠郊,錄制地點就在山腳下。

厲原北将顏西因送到園區門口,正要拿上行李送他進去,顏西因卻接過兩只行李箱,道:“有電梯,哥哥,我自己上去。”

厲原北垂眼看了下空落落的掌心,低聲道:“哥哥送小西上去,不好嗎?”

顏西因無情拒絕道:“不好。”

厲原北扣住他細瘦的手腕,粗粝指腹輕輕摩挲着,道:“從小連書包都沒拿過一次,自己拿行李,拿得動嗎?”

顏西因掙脫,擡起手,腕部圓潤的小凸起觸及厲原北喉結,緩緩蹭了兩下。

厲原北喉結随之攢動,眸色愈深,眼看便要俯低身子。

顏西因卻已迅速收手,露出個沒心沒肺的笑,道:“……那還有,其他哥哥幫我。”

撂下話,他便拖着行李往裏跑,快得跟小兔子似的,身影轉瞬便隐沒在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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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上到三樓,廂門一開。

顏西因:“。”

似乎走錯了位置。

園區內建築類似寫字樓,分三片,分別是錄影棚、練習區、住宿區。

三塊區域并非完全獨立,中間有類似天橋般的連廊。

今日要錄制初舞臺,顏西因該去錄影棚,但他大概上錯了電梯,跑到練習區來了。

外頭暑熱難當,室內冷氣卻極為強勁。

潮濕微涼的空氣覆上裸丨露在外的肌膚,顏西因打了個寒噤。

他的低燒症狀仍未痊愈,被冷氣一激,不出幾秒便覺得腦袋和呼吸道一個開始發漲,一個開始收縮。

他迅速摸出口罩戴上,正要找找通向錄影棚的連廊,倏爾聽見某間練習室內傳來悠揚樂聲。

顏西因駐足聆聽片刻,對方彈的是《Souvenir》。

練習生進練習室,要麽練唱,要麽練跳,即便彈吉他也是用于彈唱伴奏,且通常使用民謠吉他或電吉他。

如這般只彈古典吉他的,無論是陶冶情操還是創作編曲,都似乎與練習生的本職無甚聯系。

但顏西因喜歡。

他喜歡古典吉他,又最喜歡《Souvenir》。

他小時候也試圖學過。

然而指腹本就細嫩,按多了琴弦,便要破皮甚至起水泡。

這是新手必經之難,自然是越疼越要練,要磨出繭子。

可顏西因怕疼得很,家裏人人将他捧手裏怕摔了,他一按弦便眼淚汪汪說手疼,厲原北便捧着他手給他吹。

還拖過吉他來,把吉他打一頓,惡狠狠威脅吉他不準再磨他手指。

幼小的顏西因:“。”

無論如何,他邁不過去這個坎兒,漸漸便不碰吉他。

顏西因順着樂聲方向行去,停在某間練習室門前。

門扉只是虛掩着,他便悄悄推開一條罅隙。

盛夏時節明光熠熠,練習室側面皆是落地窗,采光良好,窗簾大開,整間房都充盈着淺金色的暖光。

且這彈吉他的人坐在緊靠窗戶的位置,更該身浸光輝。

然而,建築與當下的烈日形成了奇妙的光影關系——他所處的練習室西北角成了整間練習室內最避光的陰影處,幾乎曬不到日頭,同時他面向牆壁,視野裏應是僅有白慘慘的塗料。

反倒是顏西因,一開門便被日頭撲了個正着,整個人都沐浴着暖融融的陽光。

他領口袖口的大溪地藍珍珠流淌着緞光,愈發襯得他下颌手臂細膩白皙,如玉如雪。

彈奏者似乎沉浸在旋律之中,并未察覺有人旁觀,兀自将整首曲目彈完。

最後一小節結束,顏西因并不吝惜贊美,迅速鼓了幾下掌。

對方身體一頓,旋即轉回身來。

傾瀉而入的日光只映亮了這人面部最靠近窗戶的一痕輪廓,餘下的部分都幽暗昏沉,顏西因幾乎看不清他的長相。

顏西因一雙淺琥珀色的瞳仁在亮光下明澈剔透,這樣罕有的淺瞳、這樣罕有的美貌,顯得他不似人類,反而近乎妖異。

他誇道:“你彈得很好。”

男人笑了下,道:“因為我只會彈這一首。”

顏西因露出訝異之色,男人解釋道:“這是我最喜歡的曲子,彈別的總是沒動力,所以就幹脆只彈這一首。”

……喜歡到只要這一首、別的都不要?

顏西因最喜歡這首曲子,卻不會因此而不聽任何其他的。

換做舞蹈亦是如此,他再喜歡某支舞的舞步韻律,也不可能只跳那一支。

或許《Souvenir》完美地對上了對方的頻率、能引起他靈魂上的共鳴,從而令其餘樂曲都黯然失色?

顏西因垂眼默默思索着,尚未想通,四面光線卻詭異地暗下來。

顏西因擡眸,只見男人不知何時已經起身行至他面前。

兩人身高肩寬存在明顯差距,因此對方能将他周圍的光完全遮擋住。

毫不誇張地說,他将顏西因整個人都籠在自己投出的暗影之內。

顏西因直白道:“你擋到太陽了。”

他都這樣說了,男人也不讓開,反而道:“今天太曬了,對皮膚不好,而且也刺眼。”

他問道:“你是哪個練習生的妹妹,還是女朋友?”

顏西因正色道:“我是練習生。”

聞言,對方雙眼似是閃了閃,并未面露詫然,只是微笑着緩緩道:“……抱歉,因為你身上好像有點香味,而且不像常規的男香。”

頓了頓,他道:“儒岩娛樂,周既權。”

周既權?

去年另一視頻平臺曾舉辦過一檔名為《逐夢星途》的選秀,其中便有一位名叫周既權的練習生,其父是儒岩娛樂所屬集團的創始人。

最終他以C位出道,卻在出道夜次日發聲明退團。

理由也略顯敷衍,只說出于個人規劃。

微博發出後,不出所料周既權被罵上熱搜。

轉發評論數以百萬計,給他投過票的粉絲們只差沖到儒岩娛樂門口大喊XXX退錢。

然而僅過了一年時間,他竟又若無其事地踏入了選秀這條河。

顏西因只記得這個名字,并未看過《逐夢星途》,不想眼前這個看起來平和溫文的人,居然鬧出過令秀粉深惡痛絕之事,以致聲名狼藉。

同時,周既權的父親周啓岩是個很熱衷于曝光的人,做慈善高調也便罷了,連出軌有私生子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事都幾乎人盡皆知,

然而周既權退團的時候,儒岩娛樂股價大跌,卻不見周啓岩哪怕露一次面。

但無論如何,周既權方才彈了曲子令貓顏大悅,他的過去或家庭與顏西因無關,顏西因也不計較他多管閑事給自己擋太陽,簡潔道:“顏西因。”

随即不解道:“你也是來錄制的練習生?那你怎麽不去錄影棚,卻在這裏彈吉他?”

周既權笑道:“第一天來,幾幢樓有點相似,找錯了路,想折返的時候發現今天夕陽很美,反正離錄制還有段時間,就彈一段。”

他頓了頓,繼而道:“要是方便的話,我們可以一起過去。”

顏西因無甚所謂,便指了指身側的行李箱,道:“那走吧。”

說完他兀自原路返回,步履輕快,完全沒有要自己拖行李的意思。

周既權:“。”

他一手拖倆行李箱,指腹摁着拉杆上粉白相間的貓爪貼紙,無聲地摩挲着,快步跟上顏西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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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正式播出之前會放出部分圖片視頻等預熱花絮,但表演從初舞臺開始,這是練習生們真正意義上留給所有秀粉的舞臺第一印象,重要性不言自明。

初舞臺不安排統一服化,練習生們自行解決。

有公司的或許還有自家工作人員,個人練習生們只得自力更生。

将行李歸置到統一地點,顏西因摘下口罩,對着走廊上的落地鏡照了照臉。

出門前吃了感冒藥,但适才受了涼,他身上有些忽冷忽熱,估計體溫又有所上升。

男愛豆舞臺妝容通常着眼于打底均勻膚色及用眼線眼影加深眉眼輪廓,但顏西因是沒有瑕疵的冷白皮,又是豔麗的濃顏,不加修飾也像幅濃墨重彩的美人圖,因此他根本沒有化妝的概念。

何況低燒令他眼尾、鼻尖與頰邊染着胭脂般的緋色,唇色也比平日更豔。

如此的美麗誘人渾然天成,哪裏還需要妝容加持。

不需要修飾,但他想要裝飾。

錄制地點多處都放置有基本的化妝工具,供節目組或練習生按需取用。

顏西因端詳片刻,拿起一支眼線液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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