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主 “……什麽小玫瑰？”
第4章 金主 “……什麽小玫瑰？”
錄影棚內燈光雪亮如銀，滿場密密麻麻排列的攝影機所指向的方向，是為從兩千餘名年輕人中選出的101位練習生而準備的101張椅子。
從高到低，呈金字塔形擺放。
最高處的那個座位背倚瑩亮如玉的節目logo，幾乎沒有哪個練習生不想坐上去，最好一直坐到出道夜。
各公司練習生陸續入場，輪到顏西因時，場內已坐了近一半位置。
傳統中庸思想根深蒂固，哪怕今天選擇的座位序號是對自己實力的估算，早入場的練習生們也大多只是坐在中部或中上部，最高一位才坐到第八名。
而最終出道位人數是七，意味着至今無人率先坐上出道位的區域。
同公司安排數名練習生一同來選秀的不在少數，因此已就座的練習生們各自與同伴交談，錄影棚內不算安靜，甚至略顯嘈雜。
可顏西因一進入錄影棚，室內卻聲量漸消，最終陷入寂靜。
——不僅是因他令人驚豔至極的美貌。
更因為，在場相當一部分人在手機裏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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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玫瑰的一天》，時下最熱門的養成手游。
主角小玫瑰的CG做得美麗無雙，海量服裝飾品場景可供裝扮挑選，副本劇情精彩絕倫。
因此游戲無論面子裏子都極富吸引力，去年一經上架便迅速占領各大應用商店的新品熱度榜首。
哪怕游戲不知為何僅聘用一位畫師導致上新速度較慢，也至今仍高居首頁熱門榜第一，熱度節節攀升，沒有絲毫過氣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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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社交平臺的讨論來看，在公共空間發言的游戲玩家99%都是女性。
這也是養成類游戲的普遍現象，男玩家數量占比偏低，通常在20%左右。
可去年年終游戲官微發布的用戶報告中卻顯示，99%的游戲玩家年齡在十五至三十五歲之間，其中男性占50.00%，竟與女性玩家數量持平。
包括游戲人均氪金數額，兩性之間差距也不大。
《小玫瑰的一天》用戶數量已經破億，這便意味着有數千萬的年輕男性用戶下載使用。
可偏偏他們全都心照不宣地選擇了沉默。
連部分女性不屑涉足、幾乎全是男性活躍的論壇平臺，也不見他們在同性之間發帖讨論此游戲。
玩養成游戲，玩得像私藏什麽寶貝似的。
每一位下載《小玫瑰的一天》的玩家，都會在啓動之初看到一行醒目的提示。
——“本游戲主角形象性格、副本劇情以現實人物為原型。”
相當一部分用戶對此嗤之以鼻。
如今信息這麽發達，卻不曾見誰發言稱自己見到了游戲原型，莫說明星，單說全網海量網紅博主，也沒見誰和小玫瑰撞臉甚至只是有幾分相似的。
和游戲CG一樣漂亮、又不是明星網紅甚至不見路人拍下曝光的，概率有多少？
因此大部分人只覺得游戲形象定然對原型進行了大幅度的美化，小玫瑰和原型必是兩模兩樣毫不相幹。
割席就是了，只當原型不存在。
然而此時此刻，原型，似乎就站在這錄影棚內。
有練習生禁不住拉扯隊友胳臂，喃喃道：“……小玫瑰，小玫瑰。”
對于已落座的練習生而言，并非每進一個新人他們都要投以目光。
譬如此刻，因入場太早，隊友看得有點累了正半阖着眼打盹兒。
突然被晃醒，隊友跟上課跑神、被班主任粉筆頭砸中一般，猛地一激靈。
眼神聚焦的過程中，隊友一頭霧水地發問：“啊，什麽？什麽小……”
但不過須臾之間，隊友不動聲色地掙開身旁的鉗制，正色道：“……什麽小玫瑰？”
他下意識想去摸手機。
又迅速意識到電子設備已被節目組統一收齊保管，等練習生淘汰或出道時才會予以歸還。
錄影棚內空氣并未凝固太久，不多時便恢複了各自交談的情形。
但實則絕大部分人仍在用餘光瞥着顏西因，似是好奇他會選擇哪個位置，又似乎不僅如此。
顏西因在這樣不尋常的氣氛裏，步履輕盈、不帶絲毫遲滞地一階一階向上去。
直至停在那把最高處的座椅之前，他轉過身來，坦然落座。
場內幾十位練習生的視線如鬼使神差，一路跟着顏西因去往C位，仿佛以目光送他加冕。
直至他坐定，又是一片嘩然。
有練習生悄悄與同伴道：“我剛剛怎麽聽見哪兒有鈴铛聲？”
同伴迷茫道：“我好像也聽見了……現在沒了。”
顏西因坐上C位，固然有他本就想坐、也覺得自己坐得起這個位置的原因。
可更主要的原因，其實是下方人群擠擠挨挨，而最高處人最少、空氣最清新。
盡管他随身攜帶着萬托林以防哮喘突發，卻絕不希望在一堆攝影機前吸入。
前方大屏幕十分顯眼，練習生入場時，會展示其公司的logo。
此時屏幕上正顯示一只主色為淺金色的鳳凰。
用色層次豐富卻十分和諧，線條精細，姿态靈動，下書“簫韶傳媒”。
從logo的畫工與設計巧思來看，像是底蘊深厚的大公司。
可在場無一人聽說過“簫韶傳媒”。
雖說愛豆的顏值是重中之重，顏西因這外貌哪怕唱跳雙廢也能跻身上位圈，可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練習生，敢在一開始就坐上第一的位置，仍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正心緒起伏間，屏幕上畫面已切換成一只墨色利爪，前端五根銀色尖鈎泛着冷光，氣勢凜然。
下方“前川娛樂”四字赫然在目。
前川娛樂、儒岩娛樂是當下偶像經紀公司中的龍頭，練習生人數衆多，培養競争體系也成熟。
據說此次前川送了整整五位練習生來。
這五位基本都已經參加過其他音綜舞綜或參演過影視劇、或多或少積累起了粉絲基礎，其中甚至還有已經在K國出道六年又回國發展的，實力人氣都毋庸置疑。
唯一一位尚未有從業經歷的，卻是前川娛樂所屬集團掌權人的獨子，消息傳出後被調侃為“太子爺駕到通通閃開”。
五個目測平均身高超過185cm的年輕男人步入錄影棚。
五人身上貼着節目組統一發放的身份貼，寫着公司名和練習生姓名。
盡管五人都高大帥氣，但中間的三位練習生個子更高，從客觀标準來評判，外形也最出衆。
右二樊則煦的發色最為紮眼，動漫感的金發，臉上帶笑氣質也最陽光，毋怪此前參加另一檔選秀綜藝時被稱為人形大金毛。
左二及中間是黑發，發型都是美式前刺，只是長度上稍有區別，左二的比中間的稍長一點。
氣質倒是截然不同，左二看上去成熟一些，穩重随和，中間則是明顯的狼系長相，眉宇之間冷峻銳利。
左二顏西因曉得是誰，陸再思，從K國回來的那個。
看清中間那人身上的姓名之後，顏西因眼皮猛地一跳。
“前川娛樂·岑從野”。
短暫訝然過後，顏西因在心中自我安撫：或許只是重名。
……
大一下學期的某個月，顏西因喜歡一個甜品店店主。
對方做小蛋糕的手藝十分精湛，口味獨特且上新速度頻繁，顏西因幾乎日日都去買一枚小蛋糕。
他沒有差遣厲原北去買，而是由厲原北開車載他去買，足以證明他很是喜歡對方。
顏西因吃東西很慢，一枚小蛋糕能磨蹭一小時才吃完。
因此買回來後他只是吃掉會覺得無聊，便随意找了個直播平臺，開一小時直播吃小蛋糕。
本就沒打算長久做下去，因此他不露臉、不出聲。
也就是說，畫面中唯有他的鼻尖以下部分，有時鏡頭放得近，便只照到腰部，遠些時便照到小腿。
他沒有專門做吃播的意圖，是以也不戴麥克風放大咀嚼音，直播聲音只有自然音量的輕微咀嚼聲。
他的ID也很尋常，就叫“小蛋糕”，頭像是他第一天買的那枚玫瑰荔枝酸奶油小蛋糕。
這樣一個無比随意的賬號，起初觀衆只有個位數。
也不知這些觀衆們從哪裏刷到的，她們友善得很，會在彈幕裏誇“寶寶好漂亮好可愛”“寶寶你就像小蛋糕，怪不得你叫‘小蛋糕’”，還有人把ID改成“XXX（小蛋糕原始股東版）”“XXX（請小蛋糕吃糖版）”等等。
觀衆們也會打賞一些小禮物，單次金額不超過百元，平臺打賞音效是清脆的鳥鳴聲。
顏西因不解。
他曉得自己漂亮可愛得很。
可直播時自己不說話也不露臉，她們從哪裏看出來的漂亮可愛呢。
數日之後，直播間來了一位……大金主。
這位叫“岑從野”的用戶，默默看完了他當日的直播，在他朝鏡頭揮揮手示意直播結束時，送出了價值一百萬元的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