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争奪 看來是渴了

第6章 争奪 看來是渴了。

在整個節目賽程中，主題曲及公演舞臺的C位是重中之重。

C位顧名思義——center——除非節目組寧肯要畫面偏軸也要打壓C位，否則C位自然要在畫面中央。

拿到表演C位，便意味着鏡頭數量與質量的保障，因此有實力的都想争C位。

相應地，初舞臺選位置重要性不大。

正片裏畫面以練習生進場及已入場練習生的反應為主，三三兩兩的交談剪出來便基本足夠，并不必要保證一定數量的全景鏡頭——再說101號人，全景鏡頭裏一號位不過是一個小點。

何況初次見面以和為貴，除非拿了黑紅劇本，否則沒人想在開頭便與別人杠上，搞得火丨藥味十足。

因此當下是最輕松的環節，選位随意，坐得高未必實力強，而實力強勁的、往年選秀最終成團的C位大多坐在十名上下，甚至選擇中段座椅的亦有之。

即便真有人想要盡可能争取多一點鏡頭而創造一些“搶位小風波”橋段，也大多采取和樂融融的方式，譬如掰手腕、猜丁殼，或做些益智小游戲，決出座位歸屬。

岑從野面上波瀾不驚，問道：“你想怎麽比？”

周既權微笑：“讓其他人說吧。”

下方樊則煦見狀揚聲道：“以男人的方式決鬥，掰手腕吧！”

兩人同時駁回：

“換一個。”

“還有呢？”

樊則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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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既權繼續微笑：“我不太習慣跟人長時間握手。”

岑從野點頭：“我也是。”

樊則煦：“……那要麽，比俯卧撐吧！一分鐘計時，平手就猜丁殼，一局定勝負。”

兩人無異議，因此去舞臺上側身面對臺下，擺好起始姿勢。

有喜好熱鬧的練習生拿來了兩只道具小木塊，擱在兩人胸口下方，道：“姿勢得嚴格，下去的時候胸口碰到這個木塊，起來的時候胳膊得推直。”

兩人各有數位練習生負責計數。

樊則煦居中宣布道：“預備——開始！”

一分鐘內，其餘練習生各有各的讨論角度。

有的驚嘆道：“卧槽這速度……肱二頭肌比我腦袋都大。”

有的同情道：“這做完了肯定出一身汗，發型不會直接白弄吧。”

有的看得眼花缭亂，道：“這也分不出誰更快啊……不會平手吧。”

至于顏西因……

他低燒本就易困倦，又對男人無聊的俯卧撐比賽興致缺缺，感冒藥的藥效漸漸上來，他便不由自主打盹兒，腦袋向一旁歪去。

近處陸再思一見他要磕扶手上，趕忙起身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伸手托住他腦袋。

頓了頓，又低下身子呈半跪姿勢，讓他腦袋靠在自己肩頭。

可這一晃仍令顏西因稍稍清醒了些，他半張開眼打了個呵欠，緩緩坐起來，慢吞吞道：“謝謝。”

陸再思笑問他：“不看看臺上的比賽？”

顏西因手肘支在座位扶手上，而陸再思緊靠着座位，是以二人距離近在咫尺，尤其是這樣面對面時。

顏西因搖搖頭道：“純武力的較量，野蠻又無趣。”

他仿若并未察覺此刻二人距離近到有些暧昧，又打了個呵欠，一雙眼濕漉漉的，與陸再思無聲對視。

在他再次抵擋不住倦意、漸漸合攏眼簾時，陸再思輕聲問道：“……困得厲害嗎？”

沒得到回答，只是肩頭再次一重。

陸再思輕輕咳嗽了聲，将身體調整到讓顏西因頸部更舒适的高度角度。

輕軟的、濕潤的氣息盤旋在頸側，玫瑰香氣幽幽入侵感官。

陸再思原本目視前方。

但漸漸地，他鬼使神差般偏過頭，轉向顏西因。

“時間到！”

臺上兩人都做了一百個俯卧撐，平手。

于是不得不啓動加時賽——猜丁殼。

兩人背對彼此，在出手之前，岑從野驀地擡頭，道：“顏西因！”

聽見岑從野這一聲喊，顏西因茫然地張開眼：“……？”

岑從野隔着人群注視他，問道：“你想讓我出什麽？”

顏西因現下對周既權很有好感，而岑從野卻是他想盡可能少産生交集、以免暴露“小蛋糕”馬甲的人，因此他自然想讓周既權贏。

一旦顏西因說了，周既權若想贏，直接出對應的克制就可以。

可問題在于岑從野是否會照做。

顏西因問道：“我說你出什麽，你就出嗎？”

岑從野道：“嗯，你讓我出什麽我就出什麽。”

顏西因緩緩道：“那你就出剪刀……”

“或者石頭吧。”

——但顏西因也明白，當下的場合，他應該端水，不宜偏袒周既權。

岑從野微怔，旋即居然笑起來。

他低聲道：“我知道。”

顏西因：“。”

他知道什麽？

猜丁殼一局結束，周既權贏。

他走向二號位，但顏西因已經倚着陸再思肩膀再次昏昏欲睡，不曾接觸到他望過來的眼神。

周既權走到近前，問陸再思：“不找個地方坐嗎？”

陸再思跟個侍衛似地單膝跪在旁邊當靠枕，他也不嫌累，搖頭道：“小西因不舒服，讓他靠一會兒吧，等導師進來再說。”

周既權垂着眼睛緘默片刻，才坐上二號位。

有練習生對身側同伴不解道：“周既權去年都小斷層C了，怎麽今天為了個第二就這麽拼，不跟第一比比？”

同伴咳嗽了聲，壓低聲音道：“少提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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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第一最近的位置，除了第二還有第三，兩張椅子分列左右，第四及其餘數字則在更下方的位置。

因此岑從野并未坐到第四的位置，只是朝向藺君冕，遙遙道：“試試？”

藺君冕起身笑道：“行啊。”

又問道：“岑哥才比完，不用休息一下？”

岑從野反問道：“這也算比？”

藺君冕便不再問，下階去做俯卧撐。

這次過程與方才如出一轍——俯卧撐平手，連數目都與方才相同。

只是這次猜拳的贏家變成了岑從野，于是藺君冕不得不讓出自己的三號位。

兩人一同朝上行去的過程中，藺君冕低聲道：“岑哥，待會兒錄完分宿舍，我如果跟小玫瑰說想一起住，你說他會答應嗎？”

岑從野腳步一頓。

但此時練習生已就座完畢，最後一組練習生絮絮道：“我的天，剛剛看到嚴老師尹老師祁老師要進場了，我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真人……”

馬上到導師進場，岑從野也只能将接下來的話咽回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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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乘星》的PD請來了當紅原創音樂人嚴軒邈，過硬的鐵肺唱功及創作實力令他弱冠之年已将演唱會開得場場爆滿，十年來優秀作品頻出，在口水歌當道的時代分外可貴。

此時他剛結束全國巡演不久，正是風頭無兩。

聲樂、舞蹈、說唱亦有各兩位導師，涵蓋知名流行歌手、當紅現役女愛豆、知名說唱歌手，都是人氣實力兼具的大咖。

陸再思趁導師入場前悄聲叫醒顏西因，自己則找到隊友預留的位置坐下。

滿場歡呼聲響起，嚴軒邈與其餘六位導師入場，站定在舞臺中央。

手持臺本，嚴軒邈微笑擡眼，一眼望見最高處、最中丨央的那個人，眼神一晃。

但只是一瞬間，他便開始帶領導師團自我介紹，無人察覺他的分神。

“節目組真是下血本了……”有練習生嘀咕道，“哪一個出場費都是天價吧。”

開場致辭過後，嚴軒邈坐到練習生之前的導師席上，面向舞臺，朗聲道：“《年少乘星》初舞臺評級現在開始，有請第一組練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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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浪淘沙，是選秀節目的主線。

三輪淘汰，留下的練習生平均實力愈來愈強，舞臺質量也愈來愈高。

而在初舞臺、再評級、一公階段，101位練習生實力參差不齊，注定節目會“好看得一陣一陣的”。

正片尚且經過剪輯，上來湊數且效果無聊的大多一剪沒。

而實際錄制中，全場要跟着從頭看到尾，精力逐漸消磨。

又一段搭配nu-disco卻跳得毫無動感、全員發配F班的表演結束，顏西因站在等候區，第N次忍住一個呵欠，心知自己困成這樣，必然有感冒藥的原因。

都是厲原北的錯，找給他含有安神效果的感冒藥。

眼尾忽然被人碰了碰。

顏西因擡眼，只見周既權下臺往外走，此時指腹正觸及顏西因眼尾那顆藍點銀環小星球。

他身高比周既權稍低一些，視野內，周既權的喉結肉眼可見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棚內滿場燈光強烈耀眼到幾乎可以用炙烤來形容，且練習生頂着壓力又唱又跳，愈發容易口幹舌燥。

周既權剛表演完，看來是渴了。

方才通過設置在候場區的屏幕，顏西因看完了周既權的表演，強勁的rap加popping舞，力量感十足。

也聽見了濃重激烈的鼓點伴奏、觀衆的喝彩，以及嚴軒邈宣布的A等級。

初評級首個A班成員歷來是選秀節目的第一個熱點話題，周既權的表演如火如雷、氣場強大，拿下首A并不奇怪。

顏西因卻短暫地陷入思緒。

顏西因對周既權的初印象，是對方溫和內斂，如同一陣平緩的風，如同那首《Souvenir》，令人舒适安寧。

可方才臺上的周既權卻像另一個人，眼神深沉，頗具壓迫性。

這樣臺上臺下的反差是人設的賣點，可顏西因不喜歡，因為周既權在舞臺上的模樣令他想到厲原北。

他有好感的人總是厲原北的反義詞。

而他之所以在喜歡的人予以回應時感到抗拒，固然是因為他是性單戀者，但同時，也因為一旦喜歡的人也喜歡他，他們就會表現出與厲原北相似的特質——偏執、瘋狂、占有欲、控制欲……這些他已在厲原北身上見得夠多，何必連男朋友都找個厲原北同款。

如若周既權只是在舞臺上如此，也便罷了。

可方才周既權伸手碰觸他眼尾時，顏西因回望的一瞬間，似乎周既權的眼神表情就是舞臺上那個樣子。

只是一閃而逝、無從留存憑證。

此刻周既權仍然是平和包容、溫文爾雅的模樣。

顏西因稍稍側身偏頭，避開了周既權的觸碰。

周既權手指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