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暑雨 “練習生顏西因，你的初評級是………
第7章 暑雨 “練習生顏西因，你的初評級是………
倉促之間來不及交談，周既權向顏西因笑了笑，說了句“加油”，便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回座位。
嚴軒邈嗓音随即響起：“接下來也是一位練習生的solo表演，有請簫韶傳媒，顏西因。”
方才第一眼時，幾位導師便已對學員中有這種頂級神顏感到意外，也對他坐在C位的緣由感到好奇。
待顏西因自我介紹完，嚴軒邈面帶笑容拿起話筒，正要開口，動作卻陡然一頓。
而後他面上笑容也淡了些，仍十分得體，卻直接道：“那麽，請開始你的表演。”
他并未問顏西因為何要坐C位，也無其餘諸如發色、衣着、相貌的讨論。
不出意外的話，顏西因對于其餘選手的reaction和後采也會寥寥，更大概率是根本沒有。
對此顏西因也有所預料。
公司太小，此前又無熱度，必然會遭受冷遇。
他面向鏡頭，彎起眼睛露出微笑，而後背轉身。
伴奏聲響起的同時，顏西因袖尖一振，露出一痕羊脂玉似的皓腕。
腕上赫然是一串銀質小鈴铛手鏈，随着顏西因屏息繞腕而發出泠泠輕響。
由于腕部并未特意佩戴收音麥，因此這清越鈴聲只若有似無地融入跳躍輕靈的伴奏聲中。
如同遠山雲遮霧繞，一陣風來，林間葉片上承載的晨露撲簌簌墜落，如同一場跳躍如珠的落雨。
雲霧之中隐約可見一道身影，窈窕曼妙，赤足在山巅枝梢起舞，纖指細腕輕折緩繞，張弛有度，柔韌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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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間銀鈴叮鈴輕響，時緩時急，如含蠱咒。
只要看一眼、聽一聲，便色授魂與、不知今夕何年，永遠留在這片山林之中，成為豔鬼魅術下的又一個亡魂。
聲樂導師尹清羽倏然擡起眼。
這是她去年發行的單曲《暑眠》。
因曲調悠長舒緩、歌詞咬字黏連如睡前低語，被聽衆們評價為“三伏天打盹催眠必備曲”，為廣大焦慮失眠一族所喜愛。
現下顏西因将其改編作為舞曲，節奏調整後變得輕快而不過分迅疾，編曲中加入跳躍短促的笛聲與雨聲，如同以樂聲将一顆顆雨點實質化，悉數灑落在聽者心頭。
當下這首歌不該叫《暑眠》，而該叫《暑雨》。
正如錄制之前這段時間——連日悶熱，五髒都浸飽了潮意從而透不過氣。
可這輕輕靈靈的一舞，恰似壓低的雲層中陡然降下清涼涼的雨珠，低溫西風推動着濃雲四散遠去。
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注]
令人頃刻間通體濕潤涼爽、滿眼淡藍新綠。
顏西因保留了原有歌詞，柔和的異族語吟唱，如風拂水，溶入滴滴答答、糅合多種自然音效的伴奏之中。
演唱并非他的強項。
他并非厚嗓，氣息的力量感與穩定性也不夠，故而聲壓不足，演唱過程的平衡感也需要加強。
可他很聰明，高音部分巧妙利用氣息支持将音位上提，從而形成通透不刺耳的聽感，繞開了他聲帶發力稍弱的欠缺。
同時，他的音色極具辨識度，如同流水淙淙碎珠濺玉，令人只想驚嘆這清絕的聲線，顧不得思索他唱功有哪裏不夠強。
沒有爆裂的高音與rap，但在全場都陷入疲乏倦怠時，視聽沖擊力強的風格反而會加重此種疲憊。
顏西因在此時上場，這場表演便顯得分外清新醒神，令人為之精神一振、耳目一新。
Ending pose時，顏西因側身以右半張臉相示。
他精準捕捉到鏡頭，眉眼彎彎美得難以言喻。
眼尾的小星球被他眉眼一襯，便似有了生命力——日升月落，百川到海，一剎一變換，一瞬一風景。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音樂停。
全場靜寂一秒。
而後熱烈的歡呼聲掌聲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湧來。
顏西因轉過身來，朝臺下鞠了一躬。
前方攝影機林立，顏西因倏然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是季向晁。
《年少乘星》與國內頂級綜藝攝像團隊頌緣視覺合作，攝影師約莫百名，另有十幾位攝像助理。
季向晁進了頌緣不假，可一個剛畢業的學生，能直接進大型綜藝攝影組已是不易，而季向晁居然不是從助理做起嗎？
顏西因默默想着：兩人上次見面似乎并未相隔多久，可他莫名覺得季向晁的眼神與從前有所不同。
對方眸色沉郁，一改他記憶中的溫和模樣——或許一畢業就參與大型綜藝攝像，季向晁工作壓力有些大？
舞蹈導師林苓詠笑問顏西因道：“你學跳舞多少年了？”
顏西因單手背在身後，悄悄抓住了自己的腰帶，道：“十六年。”
成衣褲裝腰身于他而言都是偏大，因此顏西因必定要搭配腰帶才能穿。
方才跳舞時動作幅度不小，于是腰帶的尾段不知何時松開。
假如他松手，身後便會垂下一條皮質尾巴。
是以顏西因不得不拎着自己的後腰，笑容若無其事，一派優雅得體。
“怪不得，”林苓詠愈發滿意，道，“這種舞蹈和控場實力就算solo也很出色，我很期待你接下來的表現。”
很快七位導師商議完畢，嚴軒邈宣布道：“簫韶傳媒練習生顏西因，你的初評級是……”
他唇角揚起，一掃宣布開始表演時的古怪神色，又恢複了顏西因一上臺時的那種笑意，清晰道——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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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臺後，顏西因便并未回到座位，而是與工作人員道自己要去下洗手間。
工作人員見他一直揪着後腰，大致也猜出他發生了什麽，不由笑道：“用不用我幫忙？”
不料顏西因把男人踩來踩去，面對女生時卻很容易紅耳朵，搖搖頭對她道：“我自己可以。”
匆匆離去前，他又補充道：“謝謝姐姐。”
工作人員一愣。
顏西因跑動間上衣衣擺随風鼓蕩，揚起時露出長褲上緣。
纖細指尖掐着多餘的褲腰，顯出那腰身薄薄一片窄窄細細，兩枚腰窩若隐若現。
錄影棚內燈光亮如白晝，愈發襯出過道內略顯昏暗。
然而那一段腰卻雪白細膩剔透，仿佛置于透明玻璃展覽臺上以燈持續相照、滲着薄光的玉質瓷質藝術品似的。
工作人員感嘆之餘陷入沉思。
——方才顏西因表演時，有沒有也這樣不慎露出腰來？
“借過一下。”
身後傳來男人低沉嗓音，工作人員轉回身讓出通道，只見周既權快步經過自己，也匆忙往外去。
工作人員：“……你也上廁所？”
不多時，身側又有一人經過。
工作人員看他佩戴的工作牌顏色，認出是選管組的。
男人背影高大寬闊，行走間步履生風，比總制片人和總導演氣場還強許多倍。
只是……
工作人員聽見了細碎的叮鈴聲，一低頭果然見男人手中握着條銀鈴铛手鏈。
顏西因表演時不就戴着這麽條手鏈嗎？
……難道顏西因手鏈掉在哪兒了，這人是撿到要去還顏西因的？
并且……
工作人員心下嘀咕：離錄影棚最近的廁所面積很小，男廁女廁都只有一個位置。
這仨人前後腳去，還得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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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腰帶并不需要脫下褲子，顏西因只需要避開鏡頭整理即可。
故而他進入洗手間後便沒進隔間，立在門邊觀察自己的腰帶。
窗外悶雷聲隐隐，顏西因偏頭望去，只見窗外天地間迷濛一片，竟是當真在下雨。
料得這場雨下過後，連綿不歇的悶熱暑氣會散去不少。
顏西因這腰帶設計頗為繁瑣，背後也有兩道卡扣，來時是厲原北幫他穿好的，他自己并不知曉扣法。
洗手間內燈光略暗，顏西因正稍稍吃力地細看研究着，後腰卻驀地一緊。
他擡眼，在鏡中望見周既權站在自己身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