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粉絲 “睡粉是死罪
第18章 粉絲 “睡粉是死罪。”
此時此刻,厲原北無比想将他拎到床上去,自己這個當哥哥的好好地、裏裏外外地伺候這小祖宗一頓。
可當下身處練習室,這選秀還要持續三四個月,況且顏西因出道後還要做許多年的愛豆……
顏西因太清楚厲原北此刻的眼神。
每當厲原北作此模樣,便會像頭畜丨生一般弄個沒完。
是以他擡手抵住厲原北的前胸,将人推遠了些,道:“厲原北,你懂不懂愛豆是什麽?我現在屬于粉絲,你跟我保持距離。”
厲原北又湊上來,方才好容易拉開的距離頃刻消弭,甚至更近。
上升期愛豆因戀情塌房之後,除了無動于衷,粉絲們的表現有三種可能性:罵愛豆、罵嫂子(姐夫)、兩個一起罵。
但倘使将來是顏西因與人有了感情牽系,她們當然不會罵顏西因,只會罵他們這些該死的男人玷污了顏西因。
既然如此,又有什麽好顧忌。
何況顏西因給出的情感反饋時有時無、虛無缥缈,他抓不住顏西因的心,總要抓住些別的,才不會發瘋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門板“篤篤”響了兩聲。
顏西因揚聲道:“請進。”
周既權手中拎着食堂的打包袋,一見顏西因身側已經有餐盒餐具,便笑道:“看來我來晚了。”
顏西因歪了歪腦袋,道:“不,你來得正是時候。”
周既權忍俊不禁,而後瞥了厲原北一眼,意味不明道:“你哥哥真是無微不至,負責我們的選管大哥只負責下通知、突擊搜手機,還有拿着大喇叭吆喝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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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哥哥,一個只是同事,當然不一樣。”顏西因拍了拍厲原北的手臂示意對方出去,而後道。
“那我們呢,”周既權笑問,“宿舍其他五個人,對你來說也只是同事嗎?”
顏西因表情驀地有些嚴肅。
他面色凝重道:“周既權,你說,練習生有沒有可能私下養寵物?而且體型還不小。”
周既權怔住,而後笑道:“怎麽可能,藏手機都得打游擊戰,這還是在節目組睜只眼閉只眼、允許練習生稍微了解一些外界情況的前提下,寵物龜之類的都絕對不可能,何況是大體型的。”
顏西因道:“可我總覺得,我們宿舍除了六個人之外,還有別的。”
“自從我住進來以後,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到我小時候養的狗,”他越說越像靈異事件,“但是有的時候,我又覺得不像夢。”
“好像我床邊……真的有條狗。”
周既權似是對他這番話感到不可思議,意外地望着他,半晌未說出一個字。
“吃飯去?”
門口處傳來微冷的嗓音,岑從野靠在牆角,堂而皇之地摸出手機,啓動《小玫瑰的一天》。
映入眼簾的便是淺粉色頭發、琥珀色瞳仁的形象,畫師連那種恰如其分的驕矜與傲氣都畫了出來。
笑得這麽甜,勾勾手指就有無數男人心甘情願湊上來舔。
“還看呢。”
陸再思手持一部拍立得,朝顏西因按下快門。
而後他看了眼岑從野的屏幕,恰好瞧見岑從野把今日新上的衣服飾品家具全都氪了下來。
“也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陸再思看了眼顏西因,又看了眼手機道。
他甩了甩手中的拍立得相紙,放到岑從野手機旁邊,再度道:“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覺得游戲技術還是有限,做得不如真人靈動。”
岑從野眉心驟然蹙起,一把奪過相紙,斥道:“偷拍?你惡不惡心?”
陸再思面無表情地奪回來,道:“你沒看見他是看鏡頭的嗎?我拍的時候他都特地笑了。”
他将相紙舉高,朝顏西因揮了揮。
小貓果然對此很感興趣,去食堂的路上兩個人便湊在一起研究拍立得。
一路走,陸再思一路給顏西因拍。
走過站姐們聚集的欄杆處,“咔嚓咔嚓”的快門聲此起彼伏。
經過這些時日,顏西因已經習慣在聽到“小玫瑰”的時候要找到對應的鏡頭露出微笑,有時站姐們問“可不可以臉頰比心”“可不可以歪頭”“可不可以比貓耳朵”“可不可以比兔耳朵,要垂耳的”他也都盡量滿足,要繼續往前走時乖乖給粉絲們鞠躬。
和室友們一同出行的時候不是沒有,但彼此各拍各的,只是站得距離近而已。
但當下,陸再思擡手攬住了他肩頭,朝欄杆外揮手笑道:“請多多支持我們《年少乘星》。”
勾肩搭背是同性之間很正常的姿态,顏西因短暫驚訝之後也習慣下來,兩個人一同朝粉絲們鞠躬。
但站姐們的反應比顏西因預料中要激烈許多,尤其是陸再思勾住他肩膀以及二人同步鞠躬的瞬間,分貝驚人的“啊啊啊”幾乎要凝成實質填滿顏西因的耳朵。
陸再思出道六年經驗豐富,顏西因見他神情如常,料想兩個人并未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因此更加困惑。
走得離站姐們遠些後,顏西因問:“她們為什麽那麽興奮?”
陸再思笑道:“大概是你太可愛了。”
顏西因立刻道:“我每天都很可愛。”
“今天光線不好,明天是晴天,要不要等明天太陽落山的時候出來拍幾張?”陸再思問道。
話題一轉移,顏西因注意力便随之移開,點頭道:“我聽說有個地方很出片……”
“明天好像要錄水上運動會,”有道聲線突兀地加入進來,周既權望着顏西因,微笑道,“時間大概不會很多。”
顏西因無甚所謂,道:“那就後天。”
周既權:“後天要拍……”
“今天食堂做了芥末蝦球,”陸再思重又環住顏西因肩膀,足下步伐加快了些,笑道,“你不是愛吃這個嗎,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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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飯才吃到一半,其餘三人又被選管叫走去拍攝花絮。
顏西因習以為常,自己慢吞吞享用着晚餐,而後見藺君冕端着碗素面、背着只巨大的登山包迎面而來。
他似乎碰上了什麽喜事,整個人春風滿面。
顏西因問道:“你怎麽從後廚的方向過來?”
藺君冕在他對面坐下,指了指自己的面,一和他說話便耳根泛紅,咧嘴笑道:“我去問師傅能不能做碗長壽面。”
顏西因恍然大悟,問道:“你今天過生日?”
藺君冕颔首,顏西因便道:“生日快樂,選管會給你準備蛋糕嗎?”
“我自己買了,”藺君冕道,“你待會兒有安排嗎,要是有空的話,我們去慶祝一下?東南角那邊有小亭子,地勢高,景色不錯,據說今晚有流星雨。”
按照今日天氣,顏西因覺得落下雷陣雨的概率比流星雨大得多。
他問藺君冕:“其他室友有工作,你不等等他們嗎?”
藺君冕輕咳了聲,道:“那亭子裏地方不大,坐不下好幾個人。”
顏西因看了他幾秒,忽而嘴唇一抿,露出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神色道:“可是室友哥哥們管得很嚴,如果我們單獨出去,他們會很生氣的。”
《年少乘星》的練習生平均年齡為20.7歲,顏西因和藺君冕的年齡在316宿舍最小。
藺君冕作為老幺,對此聞所未聞,詫異道:“他們沒管我啊……他們憑什麽對你這麽嚴格?”
他半分沒懷疑顏西因騙他,懷着一腔憤慨的熱血道:“以後要做什麽,你就跟我一起,我不信他們敢說什麽。”
顏西因感激道:“謝謝你,藺君冕。”
藺君冕從耳根到脖頸都紅得發紫,搖搖頭道:“沒什麽……”
“可是,”顏西因起身,朝外走去,話鋒一轉施施然道,“今天很悶熱,在外面稍微待久一點就會覺得皮膚很悶。”
藺君冕連忙端起自己的碗和他的餐盤,迅速送到回收處,而後大步追上去道:“我給你扇風,而且亭子裏不熱,我提前踩過點兒。”
他打開身後背包,取出一沓樂譜,給顏西因扇着,道:“這樣是不是好點兒了?”
顏西因嚴格道:“還可以,風再大一點。”
藺君冕又加了幾分力道,雙眼望着他,禁不住笑起來,給他撥了撥額前劉海。
——他發絲柔軟蓬松,臉上何曾有半分出汗的跡象,莫說自然風,就是這麽機械地扇出來的人造風都偏愛他,夜色裏微弱光影在他面部鋪展開,發絲飄拂搖曳,随手一截便像電影海報。
已經如此之晚,可二人路過外牆欄杆時,仍然聽見站姐們的聲音。
兩人一齊向她們打招呼鞠躬,這二十天裏顏西因收獲了許多素不相識的媽媽姐姐妹妹甚至老公,冒着酷暑暴雨或風吹日曬等他到深夜。
念及此,顏西因揚聲道:“快回去休息吧!”
“寶寶別擔心!媽媽不累!!!”
顏西因無奈地再度與她們揮手,與藺君冕繼續往東南角走去。
幾個小時前,他曾吩咐厲原北晚上找人給她們送點零食熱飲,以全體練習生的名義。
相機可以開閃光燈拍攝,但顏西因的眼睛沒有閃光燈,看不清外頭情形。
料得厲原北不會怠慢他的吩咐,此時應是已然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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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角涼亭視野的确好,花木蔥茏,四面當風,可仰望不遠處雁陣山主峰的滿山青翠,亦可俯瞰身後半個園區——據說延請了已然隐退的巨擘出山擔任主設計師,因此園區內建築對稱感強,結構錯落有致,韻律優美。
藺君冕将背包敞開,取出其內的啤酒果汁并幾只密封飯盒,包括海鮮、沙拉,以及幾道下酒菜,他都擱到亭內石桌上。
才下過一場酣暢淋漓的夏雨,空氣濕潤清新,顏西因啜了口蜜桃汁,見藺君冕最後取出了一只四寸的太妃榛果小蛋糕。
藺君冕插上“18”的數字蠟燭,點燃。
顏西因盯着那兩簇小火苗。
而後那小火苗朝他近了些。
藺君冕将蛋糕推到他跟前,笑道:“許個願吧。”
顏西因如同考驗信徒虔誠度的貓貓神,一臉傲嬌道:“你是自願把你的生日願望送給我的嗎?”
藺君冕颔首道:“當然,蛋糕也是給你吃,我不吃。”
顏西因閉眼許願,同時道:“我不吃蛋糕,之前吃太多,膩了。”
藺君冕自己喝酒,他直接對瓶灌了一半,望着顏西因道:“小玫瑰,我之前從來沒見過像你一樣的人。”
顏西因并不意外,道:“沒見過像我一樣漂亮的嗎?”
藺君冕笑道:“不僅是漂亮,還是最耀眼的。”
贊美之言顏西因已聽過二十年,當下只是稍稍翹了下貓尾巴。
藺君冕自覺戴上手套給他剝蝦,注視着他,徐徐道:“所以,小玫瑰……等一公的時候,我能跟你一組嗎?”
顏西因叉蝦肉的動作一頓。
顏西因道:“可是現在還不知道曲目,未必我心儀的歌又很适合你。”
“沒關系,”藺君冕馬上道,“我是說如果,能滿足這個條件的話,我們就做隊友,可以嗎?”
顏西因忖度須臾,覺得可以,便答允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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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祝完畢後,顏西因又去了練習室。
古典舞和男團舞之間還是存在明顯區別,因此決定參加選秀時,他便将國內外知名度最高的近百首男團曲編舞全都扒了一遍,每一首他都能完整跳下來。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舞也類似。
但顏西因仍然覺得還可以更好。
他自己跳了一個半小時,休息時,聽見有人在外叩了叩門。
來人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微笑道:“喝熱牛奶嗎。”
為保護練習生隐私,練習室所用窗簾材質厚重、遮光性極好。
已經過了零點,短暫休息時間,顏西因将窗簾拉開一半。
白日裏天氣如此陰沉潮濕,顏西因本以為不會見到明月星辰。
卻不料仰頭望去,厚重如棉絮的巨型陰雲之間,卻露出一痕明淨清光,是月亮的一小部分圓弧。
于是他默默賞了會兒月,啜了口牛奶,對身旁人道:“我還要再練兩個小時,你困了可以回宿舍。”
室內僅剩空調低分貝的運作聲,顏西因久等不到周既權答複,不由得不解地偏頭望去。
巧合的是,周既權也正望着那月弧。
男人微笑了下,道:“西因,你是個耀眼到讓人無法忽視的發光體,這樣的人站到舞臺上,哪怕唱跳雙廢,也一定能進出道位。”
“退一萬步說即使你最終沒有出道,也有其餘無數條路可以走進這一行,直到所有人的眼睛裏都只看得到你。”
“你有什麽樣的吸引力,你自己也清楚吧。”
“即使不用努力也可以成功,你還是要練到這麽晚嗎?”
顏西因眨眨眼睛,道:“因為我不想有太明顯的弱點。”
“有臉沒實力的愛豆,都是毀譽參半,別人拿實力來嘲諷我的時候,喜歡我的人要麽裝看不見保持沉默,要麽幹巴巴說‘可是他長得好看’。”
他又做出他那标志性的揚下巴動作,悠悠道:“我才不要。”
燈光與月光将二人周圍照出一圈朦胧光暈,從稍遠一些的距離仰視,這幾分鐘的一幕幕便如同電影中才會出現的、精心設計的鏡頭畫面。
絕妙的明暗交界處,兩道身影并肩而立,身高差不多不少。
右邊那個平視前方時,左邊那個将目光長久地、一錯不錯地定在他身上。
但在他即将偏頭望過來時,左邊那個卻迅速結束了自己漫長的剪影鏡頭,轉回頭去直視前方。
園區欄杆外。
兩個女生親熱地頭碰頭,對着相機裏的照片分析研究。
一個瞪圓眼睛道:“我天,這就是所謂的釣系攻嗎?”
另一個露出被雷劈中的表情,铿锵有力地糾正道:“只釣一個人算個屁的釣系,那叫暗戀,叫想光明正大當舔狗都沒資格。”
她一臉高深莫測道:“陰濕舔狗僞裝君子攻和甜言蜜語給所有人一個家訓狗大師辣妹受,爸爸媽媽你們太配了。”
話畢她啓動微博。
應援站賬號已然建起,但時機未到,尚未開始營業。
為防止遺忘,臨時想到要發的內容她都先保存為草稿。
cp站子的文案大多是一些詩歌類,氛圍缱绻暧昧,但偶爾也會冒出網絡梗或精神狀态堪憂的配文,比如當下。
【寶寶我會永遠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注視你的……[眼睛]你是我的妻子……不準、不準跟任何男的講話[眼睛][眼睛],好嫉妒他們……啊……為什麽,為什麽要對他們笑[眼睛][眼睛]你是我一個人的,寶寶,只喜歡我好不好……你永遠都不準離開我,我做鬼……做鬼也要纏着你……[眼睛][眼睛][眼睛][眼睛]……】
同伴:“……”
她迷茫道:“甜言蜜語,訓狗?”
太早期來追《年少乘星》線下的站姐并不多,且大多數已經有了pick對象,但随着流出的消息越來越多,雁陣山下的站姐人數增幅明顯。
比如拍下照片的女生才來了兩天。
而在一衆或青春陽光或英氣冷峻的酷帥型練習生中,顏西因作為唯一一個典型的美型,還美到這種不可思議的程度,委實令人無法忽視。
美到基本每個新來的站姐第一眼會以為他是女導師,反應過來女導師都是一線藝人之後又以為他是女選管女導演或者哪個女工作人員……反正不可能是男愛豆。
美到尚未決定pick對象的站姐在恍恍惚惚間已不由自主按下快門、成為小玫瑰的原始股東。
美到甚至其他家的站姐有相當一部分在爬牆轉擔邊緣反複橫跳。
而這段時間與顏西因同行的通常是他的室友們,然而受限于距離,站姐們其實無法聽清顏西因與其他人對話的具體內容。
他們的動作也僅限于一起走,連同性間常見的勾肩搭背這種肢體接觸都極少見。
因此另一個只是來陪伴朋友、對追星門道一無所知的女生才會心生疑惑——朋友從哪裏聽到顏西因說甜言蜜語,所謂“訓狗”又從何說起?
被問的女生理所當然道:“小玫瑰嘴巴長那麽漂亮,一看就很會說甜言蜜語;手也這麽漂亮,一看就很适合抽人巴掌。”
同伴恍然大悟,愈發湊近細瞧,深以為然道:“的确,他的嘴唇……看起來好好親啊……”
“……喂不準親我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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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制水上運動會當日清晨,從昨晚開始的悶熱仍在持續。
程子敬關閉空調,原打算稍稍通風,可一開窗便被黏糊糊的熱浪撲了一臉,忙不疊關上。
岑從野單膝跪在顏西因床邊,力道極輕地拍拍他手背,見顏西因沒反應,又拍一下。
陸再思叼着牙刷路過,含糊不清道:“你這樣叫到明年他也起不來。”
岑從野冷漠道:“那你能把他直接拽起來?”
陸再思道:“你至少叫他兩聲試試。”
岑從野又拍了下顏西因手背,正要開口,顏西因便跟要醒了似的,濃密眼睫顫動了下,一翻身環住岑從野脖頸,朦朦胧胧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