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遇

再遇

書生笑道:“正是,玄玉座下章矩。”

玄玉,三界聖手。

符予初聽了這話點頭,邊上的光頭男卻是發出了不可置信的聲音.

“你是玄玉的弟子?你是南藥門的??你叫章矩???”

“合着你小子一句真話沒有啊!好啊,騙我們幾個實誠人騙的團團轉!”

他說着,拎起放在地上的砍刀站起來,擡手間招式是沖着章矩的。

章矩又開始咳嗽起來,半晌才停,他不緊不慢道:“我死了這些符也會失效。”

衆人下意識看向被符封印着的刀疤男。

刺猬頭擡手拽了拽光頭男的袖子。

光頭男:“你還想包庇這叛徒?”

刺猬頭道:“當下最重要的是三弟。”

光頭男聞言嗤了一聲,不情願的把手上的砍刀收回去,“哐當”一聲重新坐回椅子。

刺猬頭看向幾人,問道:“勞煩幾位道長,誰能告訴我我們三弟是什麽情況,是否還能有救了?”

何鳴峥道:“這還不顯然,你們這三弟已經變成鬼了。”

這話難聽了點,但是也不錯。

在刀疤男傷口展開那一瞬間,他身體裏就噴薄出洶湧的鬼氣,現在已經完完全全是鬼的狀态,而且還是惡鬼。

光頭男聞言,臉色一下子就黑了。

章矩又給他補了一刀:“他還可以被我帶回南藥門做人體研究,貢獻最後一點價值。”

光頭男徹底生氣了,又暴怒着站起來:“你他媽的這個崽種,給老子他媽的把嘴巴放幹淨!別他媽的滿嘴噴糞!”

何鳴峥聞言淡定的翻了個白眼,現在滿嘴噴糞的明明另有其人吧。

“我三弟就算是變成孤魂野鬼也不可能被你帶走,你他媽去死吧。”

他也不顧及什麽別的了,掄起手上的砍刀就朝着章矩掄過去。

——被一股力道攔住了。

他怒目圓睜,卻見攔住自己的并不是章矩,也不是邊上拿着短劍的金燦燦的貴族少年,而是從剛剛開始就沉默着的黑衣小子。

少年身形纖細,但是卻帶着韌勁,這種韌勁體現在他只是伸手,就攔住了自己的砍刀。

符予初笑道:“不好意思大哥,他也不能變成孤魂野鬼。”

光頭男手上暗暗用力,卻見符予初依舊穩若泰山,甚至看起來根本沒用力。

“你什麽意思。”

符予初道:“簡單,他必須死在我的手下。”

“你小子放屁!”光頭男大喝一聲,打算擡手攻擊符予初。

卻發覺自己的砍刀被狠狠地鉗制住,不但無法揮下,竟然同樣無法抽走。

他盯着符予初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心下大驚。

他靠着天生怪力行走江湖,一些不入流的煉氣期修士也敗在自己手下,就算是練氣中後期的修士,想要實打實抗下自己全力一擊也要費力。

難不成面前這個看起來莫約十四歲的少年……已經突破了煉氣期?!

他心下還在思索,一邊刺猬頭的聲音響起。

“哎哎哎……各位咱們有話好好說,我大哥脾氣比較暴躁,道長們見諒。”

符予初松了手,指尖那些靈氣飄散了,砍刀也沒再揮下。

“好說好說,我也不是喜歡動粗的人,”章矩笑眯眯的彎起了眼睛,“只是他的情況比較特殊,我想要他的魂罷了。”

何鳴峥吐槽道:“你們南藥閣還研究這東西呢?”

章矩笑着道:“略有涉獵。”

何鳴峥:“那符予兄呢?你想怎麽處理?”

符予初道:“我要他的鬼命。”

章矩眨眨眼,道:“咱們兩個要的東西不一樣,正好你殺了他之後,魂兮歸天,我取走。”

何鳴峥若有所思:“也對哦。”

刺猬頭:“……對什麽對啊!”

“你們三個就這樣輕松加愉快的把我三弟分了?”

符予初道:“我們給你們一個完整的鬼屍。”

刺猬頭:“那也不行啊!人死要有完整的魂魄才能投胎轉世,我三弟一生為人淳樸善良,就因為不小心被鬼奪了軀體,現在就竟然落得魂魄殘缺?”

章矩唇邊的笑意收斂了,他道:“你說的淳樸善良,是指他去別人的陵墓,還拆了別人的棺材?”

空氣中安靜下來了。

這三個壯漢哪個不是多年盜墓者,哪個身上不是背了些鬼命鬼運。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章矩笑道:“只不過這次他運氣不好,恰好挖到了能人異士的墳墓,那人恰好在墳墓裏加了陣法,你們又恰好撞上。”

“而他嘛……”視線轉移到神色呆滞的刀疤惡鬼身上,“他恰巧比較會掌握時機,在看見已經有前人死在路上的時候,恰好伸手去動了那人。”

“那些血夾雜着鬼氣恰好粘在了他身上,又在進入陵墓深處的時候恰好凝聚在一起湧進他的身體裏。”

他笑眯眯的說了一串“恰好”,每一個“恰好”都是一聲嘲諷。

何鳴峥簡直要不認識“恰好”兩個字。

鬼氣喜歡抱團,也喜歡去靈氣精氣充足的地方。那樣的環境下,陵墓深處的鬼氣幾乎是争先恐後的湧進刀疤男的身體裏。

章矩道:“這樣說來你還要謝謝你們三弟,要不是他的恰好,你們也恰好玩兒完了。”

符予初道:“可能不太‘恰巧’,你們‘的确’是快玩完了。”

光頭男問:“你、你什麽意思?”

符予初平靜道:“你臉上的是什麽?”

“……”

他聞言伸手摸了一下,就看見滿手的鮮紅。

而在這樣的紅色液體中,似乎還混雜這一些白色的東西……扭動着。

章矩貼心的解釋:“帶着鬼氣,驅蟲,和腐爛□□的血液。”

光頭男一動不動盯着自己的手章,粗重的呼吸了好幾下——暈過去了。

“哎呀,”章矩面色詫異,“這麽不禁吓。”

他看向邊上還在拼命擦着飛濺到自己手上血液的刺猬頭,“這個人的魂,我帶走了,你有異議嗎?”

刺猬頭哪裏還管得着這惡鬼,他只是機械的一遍遍擦着手上的血。

他還記得剛剛章矩說的,他們三弟變成鬼就是因為在墳墓裏接觸到了沾染了鬼氣的人的屍體。

那現在這樣的帶着鬼氣的血液直接落到自己身上……

他雖然不回話,但是承認的意味很濃,符予初也懶得等他回答,擡手凝了靈氣,徑直沖着惡鬼的左胸挖去。

這動作帶了點粗暴,随着動作還會逐漸濺出破碎的肉塊血漿。所幸這些東西被一層靈氣攔着,并沒有沾到別的地方,只是順着他空洞的胸膛自然流下。

何鳴峥吓得失去表情管理。

他要是沒弄錯的話……予初兄體內根本就沒有任何靈力吧。

那現在自己看到的這是什麽?

章矩面色微妙,問道:“你這朋友,師承何人啊?”

師承何人?這人也是自己一個時辰前才搭上話的,從哪兒知道他師從何人。

何鳴峥道:“或許是自學成才。”

章矩道:“自學成才,那倒是……前途無量。”

他這話說的帶了些調侃意味,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打趣還是由衷的贊嘆。

符予初摸到了靈核,左手一推,那惡鬼就歪歪倒到砸向章矩方向。

後者從腰間摸出折扇抵住他将要掉落的屍體。

“這位小友還真是……我可是體弱的病人,這樣的龐然大物我又怎麽能承受得住。”他道。

符予初一把捏碎了手中的晶核,靈氣散落回天地。

“前輩,好拙劣的演技。”符予初無情拆穿道,“這鬼身就歸你處置了。”

章矩被人拆穿也不惱,而是問道:“你并不是想要這鬼的靈力,為什麽非要親手殺了他?”

符予初眨了眨眼:“或許我是個變态殺人狂。”

“這是鬼。”

“那就是殺鬼狂。”

這話實在是不走心,敷衍的意味肉眼可見,章矩也不再追問下去了,他揮了揮手:“敢問殺鬼狂姓甚名誰?”

符予初道:“江湖路遠,有緣自會相會。”

說罷,自顧自的走出了小店。

何鳴峥愣了下,選擇追上去。

——

何鳴峥是在一個樹蔭下面找到符予初的。

後者不知道從哪兒順了個鬥笠蓋在臉上,正躺在手臂上,似乎睡得正好。

“來了?”

聲音從鬥笠下面悶悶的飄出來。

何鳴峥道:“剛一出店門就被外面的百姓圍住了,纏着我問了好久才放我走。”

符予初:“嗯。”

“嗯什麽。”何鳴峥規整了一下自己的外袍,也在符予初旁邊坐着,“你怎麽擠出去的?”

鬥笠下的聲音:“我說我是個無辜路人,後面的那位金色的公子才是大俠。”

何鳴峥:“……”

正欲發作,就見符予初抽出手撥開了那個鬥笠,“餓了。”

何鳴峥:“什麽意思?要我請你吃飯嗎?”

他的語氣是嘲諷和不滿,明顯還在氣頭上。

符予初:“不行嗎?”

何鳴峥:“……”

他确實不差這點錢。

于是他妥協道:“餓的還真快,吃什麽?”

符予初想了想:“春滿園。”

“你還真會吃……春滿園是百花谷最貴的飯店。”

“我也只是剛剛出來的時候聽見有人提起來而已。”符予初道。

才怪。

自己以前也經常會去春滿園吃。

就這樣,兩個人又去春滿園吃了飯,喝了幾杯之後天色漸晚,在考點旁邊的客棧住下了。

臨近考試,物價飛速上漲,幸好何鳴峥有鈔能力,這才住上了房間。

夜色還沒徹底降臨,何鳴峥呼呼大睡,符予初又重新跑出來,街上依舊人來人往,很多搶不到客棧的修士就坐在原地修煉。

路過下午抓鬼的那家小店,被自己一拳打爆的牆已經填補好了,只是外觀看起來十分粗制濫造,像是衣服上打的補丁。

還在營業,但是沒有人敢去吃了,甚至這周圍都沒有人敢經過。

傍晚,略顯空曠。

這時,門被打開,裏面走出來一高一矮,一白一紫兩個身影。

符予初在的位置只能看見兩個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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