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懲罰

懲罰

苗素心下一驚,下意識轉身,指尖飛快探向自己後頸。

這是在防備他,符予初見了心寒萬分,無語道:“我是那種和師姐見面第一天就把對方殺了的人嗎?”

這句式說出來有些熟悉,符予初下意識看向吳霜的方向,只見後者手起劍落行雲流水,并沒有注意這邊的情況。

苗素指尖摸到的是完整的皮肉,知道是符予初剛剛救了自己,閉了嘴,這件事兒暫時按下不表。

符予初手上握着的無獨想當年是在鬼修老巢裏面淘來的寶貝,現在拿來斬鬼依舊爽利,甚至還帶着點懷舊的意味。

他擡手劍落,擋住撲向葛添後背的一只野鬼,下一瞬葛添身不轉劍轉,長劍直直刺進野鬼胸口,捅了個對穿。

有吳霜在,衆人打的毫不費力,但是葛添這種水平的峰主不至于連這樣的惡鬼近身都沒有感覺。

符予初想着,轉手無獨劍鋒落在那被葛添一擊斃命的鬼屍上。

毫無反應。

這雖然是鬼,但是鬼氣卻似乎并不在鬼身上,反而倒像是什麽東西附在屍體上,讓屍體呈現出鬼的狀态。

這看起來竟然像是一批人造鬼。

沒有鬼的氣息,葛添自然也無法感受到自己身後正被鬼近身。

符予初眯了眯眼睛。

人造鬼這種技術,在自己被簇擁成為魔尊之後從別人口中略有耳聞,但是說的嚴謹一點,應該是鬼造鬼。

是鬼修在正常死去的人魂上做一點小小手腳,讓這種應該轉世輪回的鬼魂變成鬼屍。

當然,不限于人,靈獸也可以。

這不過這種技藝才流傳在世上不久,就因為太過于有違人道而被強行勒止,早就已經被封禁幾百年了。

具體的功法,符予初也只見過幾頁殘片,沒有看的詳細。

“小親傳!”

苗素急促響亮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符予初俯下身子研究這屍體想得入神,那鬼又不帶一絲鬼氣,竟是沒有察覺有異樣。

現下一擡頭,就見一惡鬼帶着濃濃怨氣,瘋也似的直直撲向自己。

鬼道都行動遲緩,哪見過這樣快速靈巧的?符予初自知來不及出劍,也不夠抽身離開,下意識從周圍搶了點靈氣擋在自己面前。

“铛——”

金屬被撞擊清脆的聲音在面前擋開,符予初定睛一看,那劍平平無奇,通體素白。

劍主人聲音沒有波瀾:“去後面。”

吳霜開口,符予初哪有不聽的理由,他握着無獨一骨碌鑽到吳霜背後,不死心的探出頭來向前看去。

白鶴仙尊肩寬腿長,符予初稍微用了點力氣才探出頭。

就見那咬起人來毫不客氣,像是瘋狗一樣的惡鬼穿了一身紫色的長袍。

雖然已經腐敗變質,布料也七零八碎,上面沾滿了血和泥,但是也不難看出來,這是符府的衣服。

這人,不,這鬼竟然是符謹于!

——

圍在萬劍宗的這些鬼火最終在傍晚十分的時候,全部處理完畢,大多數鬼屍在确定再也不能複活之後,盡數送還給南藥門。

而符謹于,因為那天死的太衆目睽睽,吳霜和謝無岩都認為他不能憑空變成厲鬼,和其他一些特殊的鬼屍暫時關押起來。

幾大峰主被叫去開會,已經到了晚上,吳霜還沒回來。

符予初抱着飯碗,看着燭火明明滅滅,沉浸式吃晚飯。

白鶴峰雖然經費不足,但是托了謝無岩對自家師弟的關照,在飲食上相比其他峰還算豐盛。

尤其是一衆弟子年歲長修為高,大多辟了谷。吃飯的人少,這點好東西理所應當順其自然的全都進了符予初碗裏。

他那偏房改造的房間裏還沒有安置桌子,他便跑來吳霜書房裏啃雞腿——在吳霜受傷那段時間,他一直在這裏吃飯。

可能傍晚在忙着打鬼開會,今天的雞腿炖的不太夠火候,吃起來有點硬,啃不太動。

“哎,做什麽事兒都要專心才好啊……”符予初一邊用唇齒和雞腿打架,一邊嘟嘟囔囔道。

“什麽事兒都要專心才好?”

“對啊,要專心才……”

符予初咬着雞腿,說到一半的時候愣了下,擡頭看向門口,就見吳霜正看着自己。

後者身上還帶着點蒼岩峰的靈氣,看起來是剛開了會回來。

“……師尊。”

符予初堅持着最後一點尊嚴,把嘴上咬着的這塊雞肉撕下來,囫囵嚼了兩口才讪笑着應道。

吳霜道:“葛添和我說了。”

符予初輕咳一聲。

确實是有點過分,吳霜破例把自己拿去開小竈,結果自己第一天就把課堂打擾的稀碎。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心虛的錯過頭,不去看吳霜的眼睛。

“但是後來我想了一下,這樣的課程或許對你太無聊了,”吳霜道。

符予初:?

他聞言又把眼神轉回去。

吳霜像是沒看見符予初不可思議的表情,繼續道:“你既然是我的親傳,我自然應該親自教你。”

符予初卻依稀想到了原因,問道:“這是葛師叔的提議嗎?”

怕不是害怕自己以後再去攪亂課堂秩序。

“是師兄的主意。”

符予初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吳霜飛快的下了結論:“以後我親自教你。”

“……是。”

符予初明白了,自己這是被其他四家集體驅逐出了課堂。

只花了一節課的時間。

他上輩子還是個聽話的好孩子,萬劍宗誰見了自己都要誇贊一聲“好苗子”“未來的希望”“青年才俊啊後生可畏”之類的。

這輩子居然這樣神不知鬼不覺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大混子。

符予初想了半天,竟然沒想到自己做的這些事兒有什麽奇怪。或許是自己終究不是當年那個純粹天真的自己了。

“對了,”提到謝無岩,符予初詢問道,“師尊,逢乘兄怎麽樣了?”

“被罰了,師兄罰他去外門掃宗門。”

“啊,”符予初咂咂嘴,這懲罰多少有點不鹹不淡,棒讀:“還真是慘。”

吳霜補充道:“一個月。”

“……這個沒得罵,這個是真的慘。”符予初視線落在吳霜肩頭上那點雪上,又轉移到他俊朗的面容上,笑着問道:“那師尊要怎麽罰我?”

吳霜像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樣,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好看的眉頭擰在一起。

“罰你吃素一個月?”

符予初眨眨眼睛,看着面前的大雞腿,又看了看吳霜,又看了看碗裏的大雞腿……毫不猶豫的把碗裏的雞腿塞到嘴裏。

“別吧師尊!我寧願掃宗門。”他含糊道,這個時候也不感覺這雞腿炖的不夠爛了。

吳霜又重新擰緊了眉頭。

符予初心道,自己剛剛非要嘴賤提一嘴懲罰的事兒,吳霜根本沒有懲罰的意思……要是想不出來就別想了啊!!!

“罰你抄經?”

抄經是去宗廟裏面手抄經卷一整本,符予初上輩子為了清淨內心抄了不少……但是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的自己絕對坐不住那麽長時間了!

符予初只是一想,似乎就能聞見寺廟裏面那種線香燒起來的煙火氣,腦袋十分不給力的嗡鳴了起來。

“這樣吧!”他把飯碗按在桌面上,十分輕松愉快的看着吳霜,似乎想到了絕佳的辦法。

“我給師尊當一個月侍從怎麽樣?”符予初道,“照顧師尊起居生活,您覺得怎麽樣?”

吳霜聞言卻道:“這不本來就應該是徒弟對師尊做的嗎?只不過你從來沒做過。”

符予初:“……”

主要是吳霜也用不上這樣的侍從,洗澡洗衣服掐一個清潔訣,辟谷連飯也不用吃,睡覺更是不需要的,打坐就能養飽精神。

這樣的人根本用不上侍從,他也沒和符予初說過自己需要他做這些。

符予初額角跳了兩下,他道:“那不如……”

“但是也不是不行。”

符予初擡頭,就見吳霜一本正經的說:“你這個提議也可以,我也體驗一下師兄的待遇。”

“謝宗主也……這樣?”

“有權利不用白不用。全天下的師尊都是這樣的,你應該感嘆我居然不使喚你。”吳霜道。

他這話說的十分端正铿锵,符予初倒是想到了自己當魔尊的日子。

說來慚愧,那是一段連靈果都要魔替自己剝開皮喂到嘴邊才吃的日子……

好吧,好像确實挺奢華的。

他看了看吳霜,心道幸好他不愛吃那些靈果。

“你吃完了嗎?”吳霜問。

符予初低頭一看,飯碗裏那最後一個雞腿也被自己剛剛啃得差不多了。

“吃完了。”

就是吃的不太幹淨。

吳霜低頭看了眼,得出結論:“……你先吃,吃完來找我。”

“師尊,有什麽事不如現在說。”符予初道。

“無事,只是你從今晚開始就要工作了。”吳霜看着符予初,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小侍從。”

說罷,推開書房門,素白的身影隐沒在白雪之中了。只留下符予初一個人在書房裏默默地起雞皮疙瘩。

符予初也沒讓吳霜等太久,整理好一些簡單的事務之後就敲響了他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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