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敘舊

敘舊

符予初點頭。

“那這兒怎麽下雪了。”

“白鶴峰是這樣的,”符予初眼見他要用靈力了,趕緊一把拽住他的手,“這裏不讓用靈力爬山。”

何鳴峥道:“那一會兒越往上走不是越冷……?”

符予初點頭:“就是這樣。”

何鳴峥:“那你每天睡在雪山上……?”

符予初點點頭:“就是這樣。”

何鳴峥:“那我也要睡在雪山上……??”

符予初點點頭:“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這樣個頭啊!”何鳴峥流出面條寬淚,“章矩你還我光明人生啊。”

這時候他終于理解章矩說的憶苦思甜是什麽意思了,也知道南藥門四季如春的環境代表什麽了。

他就這樣連滾帶爬的來到了峰頂,看見了一堆穿着不是白鶴峰弟子服的……萬劍宗弟子?

他拽了拽符予兄的袖子:“予初兄,這是?”

符予初了然,解釋道:“前兩天我師尊打我的時候不小心把這牆壁打漏了,委托了謝掌門峰下弟子來幫忙。”

何鳴峥不确定的重複道:“打你、不小心、把牆、打漏了?”

符予初點點頭,走到偏房的門前,擡手敲了敲,等了一會兒才邀請何鳴峥進去坐。

房間裏早就沒有了小吳霜的身影。

“我這兒沒什麽好招待你的,”符予初在櫃子裏翻了半天,從犄角旮旯摸出一小罐酒,“這是我前兩天從別峰師兄手裏換來的。”

其實就是邊上來幫忙修房子的一個蒼岩峰外門弟子。

吳霜不善飲酒,白鶴峰也就沒有喝酒的習慣。但是謝無岩對美酒十分感興趣,所以也不怎麽看管弟子藏酒一事。

但是即便如此,面上的規則還是要遵守的,衆人也不會有那麽多藏酒。

符予初可是軟磨硬泡費勁了口舌才騙來這樣一小壇。

他扒開塞子,何鳴峥非常上道的從靈袋裏摸出兩個玉杯子。

這房間裏依舊沒有桌子,兩個人也不甚講究,找了塊靠窗的位置席地而坐。

符予初只覺那杯子金燦燦的晃眼,從地上抓起來定睛一看,杯子不大,但是外壁竟然被鑲滿了金。

“……你還真是喜歡金子。”

“我對這些談不上喜歡,”何鳴峥卻是搖了搖頭,“家裏面對這些東西有形制上的要求,我便用了,但是這些東西沉重煩悶,要我說,也沒什麽意思。”

他擡頭看了看符予初的房間,再開口是十分的誠摯:“予初兄要是喜歡,這杯子也好,這美玉也好,便統統拿去吧。”

他說着,從靈袋裏又甩出來一把成色絕佳的玉佩。

符予初:?

就聽何鳴峥道:“這些東西雖然品質一般,但是也能換一些銀兩,就算是用來續續炭火也是好的。”

符予初這下聽懂了。何鳴峥這是心疼自己住在這樣連桌子都沒有的房間。

他擡手給兩人倒滿酒,把他的那杯連帶着地上的一摞玉佩統統推過去。

“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些東西我現在用不上。”符予初鄭重的組織着措辭,打算說些十分振奮人心的勵志俳句。

“不是這個意思,”何鳴峥把那一摞玉佩又推給符予初,“我說這兒太破了,我不想睡,我出錢把這裏床鋪什麽的換一換,這火也加的滿一點。”

“再買一個桌子。”

符予初:“……不早說。”

害得他白感動了。

後來符予初還是麻煩了一位玩得好的白鶴峰弟子幫忙辦妥了這件事兒——當然這是後話。

兩個少年人再見,自然是要敘舊的,何鳴峥似乎十分想念符予初,一堆問題問個沒完。

“這才今天不見,你就引氣入體了,還是練氣五層……你怎麽沒突破?”

何鳴峥現在已經學會使用靈力試探別人的修為不被吞噬了,他看看符予初現在的修為,又感受感受他體內磅礴的靈力,一時間有點茫然。

“你現在的靈力,是築基期才有的吧。”

符予初喝了口酒,唇齒間是清冽,喉嚨口卻是辛辣:“這不是我的靈力,這是吳霜的。”

何鳴峥沉默了會兒,問道:“你們兩個修煉的什麽功法,正經嗎?”

符予初:?

他無語凝噎看着對面臉色和衣服一樣綠的何鳴峥,有一種想給他一把掌讓他清醒清醒的沖動。

“難道人家大仙尊看得上我和我雙修嗎?”符予初十分正直的說,“當時在那陵墓斬鬼,他去救你們,讓我帶着你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師尊開路,借了我點靈力而已。”

何鳴峥一口把嘴裏的酒全噴了出來。

“誰、誰說你們雙修……了!還有我師尊怎麽就‘柔弱不能自理’了?”

符予初聞言不置可否,垂着眼睛施了個清洗訣,把衣服上的酒漬盡數打掃幹淨。

何鳴峥道:“我只是感嘆你進步飛快,怎麽就扯到什麽雙不雙修了,要我說雙修不如雙休,睡覺才是硬道理。”

符予初回答了他的前半句話:“也不是別的,是白鶴峰的靈氣太純淨了,這樣的環境下很難不突破。”

何鳴峥稍微感受了下,認可了符予初這個說法。

符予初又喝了口酒:“我怎麽記得你之前說想來的是萬劍宗。”

何鳴峥道:“說來還要多謝你,章門主十分看好你,托你的福他也看到了我,出了秘境就問我要不要做他的親傳,我就答應了。”

符予初了然,南藥門門主的親傳肯定比萬劍宗的一個普通弟子來得好。

這樣推算,他或許在上輩子就是萬劍宗的一個普通弟子,也不怪自己不認識。

自己和萬劍宗多數劍修唯一的交集就是那年大戰自己誤殺了他們,多少人來着,三萬還是五萬?時間太長,已經記不清了。

他搖了搖頭,把這些東西從自己腦子裏甩掉,幹巴巴道:“恭喜。”

就見何鳴峥像是見鬼一樣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道:“你還會說這種話。”

“怎麽不能?”符予初反問道。

何鳴峥擺了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感覺你不是擅長說道謝道歉或者些恭維的話。你現在恭喜我,我自然是感謝的。”

符予初沉默的又喝了口酒。

他這點說的不錯,自己很少說道謝和道歉,小時候覺得很矯情,長大了又感覺沒有必要。

他該道歉的人太多了,而向改他道歉的人又太少。他這一生都是這樣的不符合常理着走下去的。

何鳴峥見符予初沉默,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絞盡腦汁思考了好一會兒也想不出寬慰的話,只好岔開到了別的話題。

“吳霜仙尊怎麽樣?是不是像坊間傳言那樣十分和善溫和,善解人意,關心弟子?”

他說完這話,就想起了那面漏了個洞的牆壁,啞然無聲,心道自己又問錯話了。

符予初卻在聽見些描述之後,點了點頭。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現在面見的,無論作為“師尊”還是“仙尊”身份的吳霜就是傳聞中的那樣——雖然這和自己之前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何鳴峥見符予初面色輕松,順着這話說下去:“那些話本竟然真不作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有很多修士都會花費銀兩強迫民間流傳他的美名,吳霜仙尊這種表裏如一的,還真是少見。”

表裏如一嗎……吳霜他從骨子裏面是個善人,但是他似乎并不算得上的“表裏如一”。

他這樣平靜無情的外表下,那顆永争第一的心似乎還沒死。

他沉默着不語,何鳴峥尴尬的一直喝酒,喝着喝着從胃裏到喉嚨口一直熱了起來。

他便擡手推開了房門,聽到了外面大雪漱漱落下的聲響,還有修牆的材料摩擦聲音。

冷風灌進來,符予初意識回籠,擡手倒了一杯新的酒,找了個新的話題:“吳霜和章矩關系很好?”

“不是一直都這樣好。”何鳴峥吹了會兒冷風,正打算觀賞房門,卻見一只仙鶴高聲叫着沖進房間。

那仙鶴體型不算小,直直撞在他身上,何鳴峥硬是被他撞了個趔趄。

他嘟嘟囔囔着調整了下衣角:“予初兄,這是吳霜仙尊養的白鶴嗎,這也太不講規矩了,仗着自己主人就胡攪蠻纏欺負人……”

他後半句沒說出來,因為轉身就看見那仙鶴正一廂情願在符予初身邊蹭來蹭去。

“我懂了,”他飛快的改了口,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原來是排擠我這個外鄉人。”

符予初盯着那只仙鶴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确定這不是裏面沒有吳霜的靈力殘留,這才把這只仙鶴留在了房間。

兩個人就這仙鶴的話題聊了會兒,話題又不可避免的來到吳霜和章矩。

何鳴峥道:“章矩并不算是有天賦的人。”

他在和符予初閑聊的時候語氣比較随意,對待章矩的時候也就直呼其姓名。

“他小時候和他的哥哥章規比起來,實在是拿不出手,事情的轉機其實還是來自……莫約四十天前。”

符予初對這部分發生變化的地方十分好奇,聞言甚至放下了手上的酒杯,這一聽才知道,這點變化并不是只有兩個人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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