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們之間沒什麽嗎?
第6章 第 6 章 我們之間沒什麽嗎?
“我回來了!”阮葵大步走回卧房裏,将挎包往桌上一放。
藕香立即放下手中的活,笑着快步走來,給她倒了杯水遞過去,又給她收拾小挎包:“小姐怎麽這樣快就回來了?戰況如何?”
“還不錯。”喝一口涼茶,身上的燥熱消散不少,她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樣兒,要去袖子裏摸帕子,卻摸了個空,“诶?我帕子呢?”
藕香偏頭,也要幫她找起來:“是不是落在哪兒了?奴婢去尋尋。”
帕子上繡了錦葵,旁人一看就知曉是阮葵的,若是被哪個有心之人撿到故意做出些什麽來,那可真是說不清了。
藕香正着急,阮葵一拍腦袋,恍然想起:“對了,塞那呆子嘴裏了。”
“塞嘴裏了?”藕香一臉迷惑。
“他嘀嘀咕咕念叨得我煩了,我沒找到趁手的東西,就用帕子将他的嘴堵住了。”阮葵不在意擺擺手,“算了算了,那臭嘴,不要了也罷。藕香,你再給我做一條新的吧。”
藕香滿臉一言難盡的神情,張了張口,還是沒說什麽。
算了,如今也算是過了明路了,鬧騰就鬧騰去吧,反正元少爺性子好,不會計較什麽。
“落在元少爺那兒就罷了,往後可是要收好,不能亂丢。”藕香将她挎包裏的書本拿出來,整理齊整要往書桌上收。
“知道了知道了。”她敷衍兩句。
藕香又瞧見她書中夾着的紙張,有些稀奇:“小姐今兒個還練字了?”
她舉着杯子,支支吾吾沒好回答。她才不想讓人知曉原本是她要去找元獻麻煩的,卻被元獻找了麻煩。
“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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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是該好好練練字了,往後小姐嫁了人管家,可是要會記賬的。”藕香笑着道,心中卻想,看來去元少爺那兒多待待也是有好處的。
阮葵已聽這話許多次,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全當沒聽見,敷衍兩句,又過去了,但“嫁人”二字深深刺痛了她,夜半,她翻來覆去沒睡着,第二日自然而然就起晚了。
她到學塾時,夫子已經開始講課了,趁人背過身去,她偷偷摸摸從後門溜進去,悄聲往自個兒的位置走。
“夫子!”阮蓮突然大喊一聲。
“嗯?”夫子轉頭,正好瞧見半路上杵着的阮葵,板着臉,嚴肅道,“為何來晚了?”
阮葵偷摸瞪一眼阮蓮,低着頭,裝出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誠懇道:“我昨晚做噩夢了,沒睡好,今早就起晚了。”
夫子有些生氣,故意問:“什麽噩夢?”
不想,她真揚起頭,一臉焦灼道:“我夢見我成親了,嫁給了個惡婆婆,惡婆婆天天打我,不給我飯吃!”
學塾裏立即是一陣低笑。
夫子氣不打一處來,他還沒見過這樣聽不懂好賴話的,拿着戒尺一拍牆面,沉聲道:“肅靜!”
學塾裏立即安靜下來,誰也不敢笑了,只有阮葵瞥他一眼,嘀咕一句:“你自己問的。”
“你還頂嘴!”夫子更氣了,胡子都抖了好幾下,拿着戒尺蹒跚走近。
阮葵看着越來越近的戒尺,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跑!
“夫子。”元獻突然起身輕聲喚。
夫子看他一眼,深吸一口氣,冷靜不少。他平時沒有體罰學生的習慣,只是被氣壞了,這會兒醒過神來,便就此打住。
“回到位置上,将今日的課文抄寫十遍。”
“十遍?”阮葵沒忍住喊出聲。
學塾裏的小姐們又想笑,可畏于那戒尺,一個個只能憋着。
夫子沒好氣看她一眼:“你是不是不想念書了?”
她驟然想起昨日元獻的話,連連擺手:“沒沒沒,我可喜歡讀書了,今日就是個意外,我抄,我抄,我這就抄……”
夫子臉色稍霁,轉身慢悠悠朝教室前方走:“我們繼續往下講。”
阮葵跟在他身後,走走停停,磨跡半晌才回到自個兒位置上,也終于是松了口氣,頭又疼起來。
十遍?老天,她要抄多久才能抄完十遍?
她往後随意掃了一眼,瞧見了元獻。
很好,就是他了!
元獻幾乎是一瞬間便察覺她的目光,也朝她看來,看見她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卻只覺得害羞,微微垂了眼。
她不太在意,好學生嘛,都是這樣的,沒關系,只要幫她抄完那十遍就行。
午膳時光,她端了托盤,笑眯眯在元獻對面坐下。
元獻一怔,呆呆看着她。
“你幫我個忙呗。”她毫不客氣、毫無羞愧将他碗裏的雞腿夾了放在自己碗裏,不知是誰要幫誰的忙。
元獻倒是不在乎這個,只問:“什麽忙?”
她咧開嘴笑:“幫我抄十遍。”
“我就知曉。”元獻嘀咕一句,道,“你以後別來晚了,我給你抄。”
阮葵只聽見那一句給她抄,開懷道:“這樣就很好嘛,省得我多餘揍你一頓。”
元獻瞥她一眼,懶得與她鬥嘴,默默将另一只雞腿也夾給她。
若真要打,她如何能打得過?
“慢些吃,省得積食肚子又疼。”
“要你管?”她事辦成了,端着托盤便走,片刻不停留。
元獻暗自嘆息一聲,有些無奈:她到底是還沒開竅呢?還是真不喜歡他呢?
阮葵沒想那樣多,她又不傻,還能不知曉吃得快了肚子疼?今日是不用着急搶吃的了,她才不會狼吞虎咽呢。
她慢慢悠悠将四個雞腿吃完,端着幹幹淨淨的碗放回筐子裏,擦了擦嘴,正要去夾道後面睡覺,卻見身旁跟着出門的元獻也拿出手帕,而那手帕上繡了一朵明晃晃的錦葵。
她一驚,往上一跳,将元獻拿着帕子的手按在嘴上,拽着他往夾道走。
元獻不明所以,怕反抗傷到她,只能跟着往後退。
直到進了夾道,她松了手,指着他手中的手帕質問:“你幹嘛用我的手帕!”
元獻看一眼手中的帕子:“你不是送給我了嗎?”
“誰送給你了?你少胡說八道!若讓旁人看到還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麽呢!”
“我們之間沒什麽嗎?”
“我們之間能有什麽!”阮葵驚得反問一句,伸手要去奪他手中的帕子,“還給我。”
元獻舉着手,輕松避開,最後将帕子塞進心口裏,一本正經道:“我們不是已定下婚事了嗎?”
“你!你無恥!”阮葵不好去掏他的衣裳,只能罵一句,罵完又和他掰扯,“誰跟你定下婚事了?你少胡言亂語!”
“是還沒有正式定下,但也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所以,一個帕子也沒什麽。”他又拿出帕子,慢慢悠悠、裝模做樣在幹幹淨淨的嘴邊按了按。
“還我!”阮葵立即去搶。
元獻不緊不慢又将手帕塞回心口,往她平日躺的地方一坐,一派雲淡風輕:“你不睡一會兒嗎?”
“你這個死呆子!看我不揍死你!”她往前一撲,又将他按倒在地上,抓住他的肩又晃又搡,“你還不還我!”
他盯着她氣呼呼圓嘟嘟的臉,揚着唇道:“我都用過了,你要回去做什麽呢?”
“扔了!燒了!不然你以為我會用你這張臭嘴用過的東西嗎!”阮葵雙手握住他的脖頸,威脅道,“你還不還我?不還我掐死你!”
“你要是将我掐死了,誰替你抄課文呢?”
阮葵一頓,下意識就松了手,插着腰往他腹上狠狠坐了坐:“那你把手帕還給我。”
“我都要替你抄書了,你給我一個手帕也不虧。”
也、也是。
阮葵深吸一口氣,指着他道:“那你不許用!”
他懶洋洋眯着眼:“我不用,我拿你帕子做什麽?我便是沒有帕子用,才要你的帕子的,要不給我再做一條也行。”
“我給你做一條?”阮葵不可思議指了指自己,往他胸膛上招呼一下,“你想得美!”
“那我只能将就将就,用現在這條了。”他拿出帕子又往嘴邊按。
阮葵眼疾手快又要搶,又落了空。
他臉上的笑快藏不住:“收貨辦事,妹妹放心,我會幫妹妹抄好那十遍的。”
阮葵瞪他好幾眼,最後只能作罷,起身轉頭就走。
“不睡了嗎?”他微微撐起身,在後面問。
“狗占了我的窩!”阮葵罵一句,毫不猶豫走了。
元獻拿出懷中的帕子,笑着看了看。
這樣好的手帕,他如何舍得用來擦嘴?
他将手帕又塞回懷裏,起身緩緩也朝外走。他來這兒是因為阮葵在這兒,現在阮葵不在了,他一個人待着也沒意思,不如回去再溫習一會兒書本。
阮葵正趴在案上睡覺,他一擡眼就能瞧見圓鼓鼓的睡顏,看了會兒書,實在看不下去了,只能收起,在案上鋪上一張紙,照着阮葵睡覺的模樣畫下來。
阮葵幾乎是睡了一午,到了下課的時候,立即清醒了,一溜煙兒跑了,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笑着搖了搖頭,終于能安心讀書了。
一個時辰後,夫子給他開的小課也上完,他收拾好東西,跟夫子行了禮,出了學塾大門,拎上荷生送來的山楂湯,擡步朝阮葵的院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