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力薔薇卧曉枝
無力薔薇卧曉枝
馬車靜靜地走着,陳幼安目光空洞,一路無言,只平靜的盯着馬車的一點孤獨的望着。
裴郁見陳幼安不回他的話,也不惱,只伸手捏住陳幼安的下巴,把他的臉強硬的扭過來對着自己,輕嗤道:“你不想說話,我也不逼你,但是我的耐心有限,別等到哪天把我惹惱了,你自己吃苦頭。”
陳幼安靜靜地望着裴郁的眼睛,平靜的撇過臉不去理他。
裴郁煩悶的啧了一聲,猛然伸手扯住陳幼安的頭發,頭發連着頭皮,陳幼安疼得尖叫一聲扭頭看向裴郁,原本消失殆盡的委屈登時便冒出頭來。
陳幼安伸手捂住頭,怨恨的看着裴郁:“你除了欺負我,還會做什麽?”
裴郁冷笑一聲,驀的伸手扇了陳幼安一巴掌,陳幼安的臉被打的側了過去,瞬間便紅腫起來。
裴郁松開抓着陳幼安頭發的手,改為掐住陳幼安的脖子,他把陳幼安抵在馬車牆壁上,強迫陳幼安看着他,陳幼安不願,伸手去掰他的手。
“你說我只會欺負你?”
裴郁看了眼陳幼安被打紅的臉,絲絲血絲,從陳幼安撕裂的嘴角溢出來,他低頭吻了吻陳幼安帶血的唇,複又起身看着陳幼安的眼睛幽幽笑道:“別忘了,我還會上你。”
“畜牲!”
陳幼安渾身顫抖,他是被氣的,看着裴郁有種恨不得殺了他,再自殺的窒息:“卑鄙!”
裴郁認真聽完陳幼安最後一句話,便一把甩開陳幼安,陳幼安不防備,猛地摔在地上,扭到被小蛇咬傷的手腕,登時他便疼得悶哼一聲。
“沒死,就跪好,之前教你的規矩都忘了?”
裴郁伸腳踹了踹陳幼安的肚子,像逗狗似的,雙腿岔開,緩緩俯身,伸手揪住陳幼安的頭發,提着他靠近自己。
“如果記不清規矩,我不介意多教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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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幼安的頭被迫揚起來,他看着裴郁的眼睛,雙手撐着裴郁的大腿根死命掙紮。
裴郁冷笑一聲,眼神卻像是看到什麽東西,不悅的沉下來:“手怎麽傷的”
“放開我!”
陳幼安充耳不聞他的問題,裴郁不耐煩的啧了一聲,猛地踹向陳幼安的肩頭,陳幼安被踹到地上,止不住的咳血。
裴郁煩悶地閉了閉眼,複又睜開,伸手扯下脖子上的紅繩,将藥瓶丢給陳幼安:“吃了。”
他道。
陳幼安抓住藥瓶,猛地摔到裴郁身上大聲斥道:“滾!”
裴郁看着陳幼安寧死不屈的樣子,冷冷笑道:“不得不說你的骨頭是真的硬,不過,我遲早會把你的硬骨頭一個個掰折。”
“你試試!”
陳幼安不屑的站起身,沖着車外喊道:“停車!”
“我看誰敢!”
不等陳幼安回頭,裴郁起身一把扯過陳幼安的頭發,擡腳踹到陳幼安的膝蓋窩上,逼迫陳幼安跪下來。
陳幼安背對着裴郁跪着,頭皮疼得發麻,不得不伸手去掰裴郁的手,可裴郁的手勁大,他壓根掰不動,時間久了,陳幼安幹脆自暴自棄下來,他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一字一句道:“你只會欺負我,也只敢欺負我,你不就是仗着我孤身一人,所以才敢肆無忌憚的打我,罵我,欺辱我,你就是個懦夫!”
“你不敢打你的父親,母親,因為這違背道德,你不敢欺辱你的姊妹,因為這有違倫理,你只敢欺負我,因為我無依無靠!可如果,在你面前的我,是一個五歲稚子,你更不敢,也不可能欺負我,亦或者欺辱我,因為這有違我國律令,你欺負我,無非是仗着你有錢,有權罷了,可天下有錢,有權的人多了去,不怕你的人比比皆是,你以為你能猖狂到幾時”
“連小孩子都懂得不能随便欺負別人,可你卻不懂得,我要報官!我不信天子腳下,太子欺壓民權,随意囚禁一人在府中多日,他會不管太子犯錯,當與庶民同罪,我不信自古以來廣為流傳的句子,會被天子親自打碎。”
“我要報官,如果報官不成,那我就去告禦狀,即使用我的人頭做代價,我也要告!即便你現在威脅我,我也不怕你,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打死你?”
裴郁居高臨下的垂眸看着陳幼安,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驀的松開手。
陳幼安突然擺脫了束縛,一瞬間有些愣神,等他回過神來,他便被裴郁扯着受傷的手腕,拽下車。
馬車停靠在繁華的路邊,面前赫然是一座威嚴聳立的官府,官府的門匾上寫着"清正廉明"四個大字,門口一字排開的士兵筆直的站立着,似乎靜等着陳幼安前去求助。
陳幼安被裴郁從身後推了一下,一個踉跄不穩,摔在地上。
“去啊。”
裴郁前腳掌踩在陳幼安的手背上撚了撚,他擡眸冷眼看着陳幼安報以希望的地方,不屑的嗤笑道:“我給你機會告我的狀,告的贏,我認,告不贏,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他說完,松開腳,冷眼看着陳幼安被踩紅的手背。
陳幼安吃痛的看向踩傷的手背,他的嘴角緩緩溢出一絲血來,他咬咬牙,悶聲不吭的撐着地站起來,誰知剛一站起來,他便重心不穩的再度摔下去,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他的哮喘愈發嚴重了。
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他的身體卻背叛了他的意志,重重的昏了過去。
依稀記得,那三天裏,他被裴郁用鐵鏈子拴在床上了好久。
那三天裏,只要他見到裴郁,他就開始發抖,控制不住的發抖,剛開始還好,裴郁有耐心的給他适應的時間,可越往後,裴郁的耐心便漸漸消失不見。
他開始打他,開始不顧他的哀求,扯着他的頭發,把他拽到銅鏡前,将他毫無尊嚴的摁在桌上侵犯。
他哭着求裴郁放過他,換來的确是裴郁的動辄打罵。
他疼得厲害,想昏死過去,可始終閉不上眼,直到裴郁被人催促着喊出去,他才得以喘息,滑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扯過淩亂的衣衫披在身上,崩潰大哭。
哭夠了,他便慌張的找地方藏身。
只要躲起來,他就安全了。
他悲哀的想着。
可他忘了,他有一個尾巴露在外面。
裴郁回來時,便看見長長的鐵鏈穿過供桌,供桌上擺放着慈悲為懷的佛像,供桌下躲着驚恐不安的寵物,寵物僅靠着一面紅布遮擋,膽怯的望着外面走動的影子。
裴郁衣冠楚楚的走到佛像面前,他用懊悔的神情看着佛像,雙手合十,虔誠的拜了一拜:“偉大的神啊,我那個可愛的小朋友躲哪兒去了呢?”
他說完,迷茫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道:“不乖的小朋友,會躲在哪裏呢?”
他随手掀開大紅的被褥,看着空無一人的床,惋惜道:“沒在這兒啊。”
忽然,他像是看見了床頭繃直的鐵鏈子,驀的笑出了聲,他伸手握住那個鐵鏈子,順着鏈子的指引,一步一步的走回佛像面前。
他筆直的站在佛像前,白多黑少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底下的紅布,狡黠的視線,仿佛一頭吃人的野狼。
他陰恻恻的笑着,徑直走到紅布面前,蹲下身來,透過紅布,對上陳幼安驚恐的眼睛:“找到你了。”
陳幼安吓到失語,呆愣在原地,耳畔一陣嗡鳴。
裴郁的一只手上,還輕輕地握着他脖子上的鐵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