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是無情帝王家

最是無情帝王家

“醒了?”

陳幼安坐在桌上,腰後墊着一塊枕頭,他眨眨眼看向朝他走來的裴郁,一瞬間,他愣了一下,呼吸變得急促,瞳孔也跟着驟然放大。

“別過來!”

他大聲斥道,渾身止不住的戰栗,他慌忙扯開蓋在腿上的被子,從床上下來,眼看着裴郁越靠越近,他猛地驚醒。

寂靜的屋子裏,裴郁坐在案桌前批奏折,聽見陳幼安起床的聲音,眉頭微蹙了一下,卻擡也不擡。

陳幼安驚恐的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他太熟悉周圍的環境了,身體的激烈反應,比他先一步記起來曾遭受的種種。

耳邊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讓他應激,更何況裴郁寫字的聲音。

陳友安目光炯炯的看向裴郁,一不留神從床上摔下來。

他摔得狠,咚的一聲響,迫使波瀾不驚的裴郁終于擡起了頭。

他看着陳幼安狼狽的摔在地上,疼得蹦出眼淚,雙唇一張一合蹦出了一句冷漠的:“括噪。”

陳幼安捂着摔疼的後腦,憤憤地看向裴郁。

裴郁對上陳幼安倔強的眼神,勾唇笑了笑,像是在回味什麽,他伸手朝陳幼安招了招道:“過來。”

陳幼安白了他一眼,撐起身子,便準備朝門口走。

“不想見你阿姊了?”

裴郁一手撐着下巴,饒有趣味的看着陳幼安停下來的身影,幽幽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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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陳幼安猛地轉身,跌跌撞撞的跑到裴郁跟前,揪住裴郁的衣領,紅着眼眶仰頭看着裴郁,質問道:“我阿姊怎麽了?”

裴郁淡漠的笑了笑,伸手拍開陳幼安的手,不悅道:“該怎麽和我說話,不記得了”

陳友安眨眨眼,緩過神來,看着裴郁,自嘲的笑了聲,而後低下頭,雙腿并攏朝着裴郁跪了下去,額頭墊在受傷的手背上低聲道:“太子殿下,請您告訴我,我阿姊怎麽了。”

裴郁沒回話,雙腿盤旋坐在蒲團上,案桌上放着攤開的奏折,和一根沾了墨的毛筆。

“把衣服脫了,背對着我,坐直。”

裴郁的命令,從不許陳幼安反駁,即使陳幼安恨得想死。

“是……”

陳幼安坐直身子,倔強的看着裴郁,緩緩轉過身,他背對着裴郁跪着,伸手解開腰上的革帶,而後伸手緩緩褪下背上的衣衫。

他微微側過頭,透過蠟燭昏黃的餘光,看向裴郁。

陳幼安背上盡是疤痕。

裴郁笑了笑,眼神帶着一股子欣賞的,看着自己的傑作,而後默不作聲的,将陳幼安背上散落的長發,盡數捋到陳幼安的肩頭。

“早怎麽乖,不就好了,非得受一些罪,才肯聽話。”

說完,裴郁俯身吻了吻陳幼安遍體鱗傷的後背。

濕熱粘膩的吻透過陳幼安白皙的皮膚傳達進骨髓裏,直至流淌進血液裏然後傳遍渾身上下每個血管。

陳幼安開始控制不住發抖起來,他即便知道自己的恐懼帶不來任何解決辦法,但還是忍不住害怕。

人的害怕是本能的。

裴郁低垂着眸子,眼神淡淡的看着緊閉雙眼,咬牙發抖的陳幼安,他從桌上随手抽走了來自遠方的書信。

他将書信扔至陳幼安的腳邊,淡淡開口:“你阿姊的書信,自己拆開看看。”

陳幼安猛地睜眼,裴郁眼神淡漠的看着陳幼安拾起地上的書信,趴在桌上,就着蠟燭的光,一字一句的将書信讀了一遍又一遍。

他像是急切渴望透過書信看見遠在天邊人的似的,目光明亮,眼神帶着迫切的希翼,然而,他卻在書信讀到最後的時候,眼神呆愣住了。

他茫然的眨眨眼,挺起身子看向裴郁,他臉色煞白,這個人像是被奪舍了一般,魂不守舍的看着裴郁,啞然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裴郁不言,淡淡的提起毛筆的筆杆,沾了沾墨,繼續批改奏折。

他眼睛擡也不擡,面上看不出來任何表情。

陳幼安頓了頓,忽的笑出了聲。

他一手抓着桌上的書信,恨不得将這信揉碎了,吞進肚裏,也不願承認,他阿姊被捕了。

被敵軍俘虜,生死不明。

他阿姊一介女兒家,被捕的下場可想而知。

邊疆常年戰亂四起,流寇不斷,整個朝堂上下最大的刑罰,便是将罪犯送至邊疆自生自滅,可想而知邊疆的苦寒。

可就是這樣的苦寒之地,陳臨安守了一年又一年,護了一年又一年。

“你們就這樣放任我阿姊不管不顧嗎?……”

陳幼安質問他,裴郁還是不言任何,終于陳幼安承受不住爆發了,他抓起裴郁批改的奏折扔在地上,不等他發問,裴郁便率先站起來朝他的腹部踹去。

裴郁踹的狠,陳幼安狠狠摔在案桌上,疼得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誰允許你這麽放肆的!”

裴郁一言問出,回應他的,便是陳幼安絕望的哭喊。

他仰頭看着裴郁,一聲聲質問脫口而出:“你害的我家破人亡,害得我唯一的親人久不相聚,害得我體無完膚,到如今卻還要質問我為什麽放肆。”

“你們一家的勾心鬥角害死了我的舅舅,如今卻還要害我的阿姊,你憑什麽!”

“你還我的阿姊!”

陳幼安哭的崩潰,哭的險些喘不上氣,屋外守夜的士兵聽見嘈雜聲慌忙破門而入,卻只見一陣寒風呼嘯而過,房門被重重的關上,緊随而來的是裴郁的怒斥聲:“滾出去!”

下一刻,陳幼安再度被裴郁掐着脖子抵在桌沿上,裴郁徹底生氣,掐着陳幼安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陳幼安雙目斥血的看着裴郁,面色漲紫,徒勞的用手去掰裴郁的手。

“我給過你不止一次機會了陳幼安,只要你肯搬來太子府與我同住,我自會出手救助陳臨安,可偏偏你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言罷,裴郁甩開掐着陳幼安脖子的手,站起身,垂眸靜靜地看着陳幼安冷冷道:“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再讓我聽見不高興的話,你阿姊還能否平安歸來,可就真與我無關了。”

聞言,陳幼安顧不上咳湊,慌忙扶着桌角挺直身子跪在裴郁面前,慌不擇路道:“搬,我搬來,今天就搬來,只要你保證我阿姊平安無事,你要我做什麽都行。”

如果說在将軍府,陳幼安還有一絲退路,那在太子府他可就真沒一個庇護之地了。

他将退無可退,那三天的經歷,他來日要經歷上千萬遍。

可他心甘情願。

裴郁聽見滿意的回答,終于笑了,他看着眼前的陳幼安,俨然在看一條搖尾乞憐的小狗。

他緩緩俯下身,伸手擡起陳幼安的下巴,輕輕笑道:“這才是乖孩子。”

說完,裴郁輕掃了一眼屋裏的狼藉道:“自己破壞的東西,自己收拾幹淨,收拾好了喊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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