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所謂嫡庶 貴妃娘娘既說我霸道,我便霸……

第15章 所謂嫡庶 貴妃娘娘既說我霸道,我便霸……

陳持盈忍不住顫抖起來,她猛地擡頭,直撞在弄玉眼中。

那裏只有一片清明,可不知為何,她竟從這片清明中看到了不該屬于弄玉的篤定和鄙夷。

她怎麽敢?

大庭廣衆之下,當着最疼愛自己的父皇和皇後,她怎麽敢?

“讓讓罷。”弄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話語中卻沒有絲毫商量的意思。

陳持盈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求助似的看向皇後和謝貴妃。

皇後忖度着皇帝的臉色,道:“安平,這……”

謝貴妃含笑道:“安平,今日再怎麽說也是持盈的及笄宴,你這樣霸道,不是讓大家笑話麽?”

皇後道:“安平,不許胡鬧。”

陳顼急道:“這如何是胡鬧?分明是五皇姐奏不出曲子,四皇姐也是好意教她!”

謝貴妃笑着道:“本宮倒不知道,安平的琴藝也能教持盈了。”

陳顼頓時洩了氣,頹敗地望着弄玉。

是啊,天下間誰不知道,陳持盈是才女,而弄玉,不過空有美貌,卻不學無術,于琴棋書畫上并無造詣。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齊齊聚在了弄玉身上。

她本就生得豔麗近乎妖媚,又因着性子窩囊,不得聖寵,有些不好的名聲,若是今日再添了一條欺侮皇妹,霸道跋扈的罪名,只怕将來便連議親都難了。

陳舜挺起身子,玩味地望着弄玉,道:“怎麽?四皇妹連皇後娘娘的話都要忤逆麽?”

蕭真真坐在席間,緊張地攥緊了帕子,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忤逆皇後……

若是讓衆人覺得連皇後都不站在弄玉一邊,今後豈不是人人都敢欺到她頭上去?

遣蘭只覺周身都涼透了,她小心看向一旁的伯英和季風,伯英只眉頭微皺,季風卻是垂了眸,連半分心緒都無。

她恨恨地瞪了季風一眼,心中暗道,果然是後面來的,與殿下的情分可比她們差遠了!

若雲替太後添了盞茶,低聲道:“太後不幫幫殿下?”

太後沒說話,只淺淺将茶盞撿起來輕啜着。

自小她沒讓弄玉學過什麽琴藝——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于宮中女子不過是點綴,是負累。如今,她倒想看看弄玉要如何收場。也看看,她到底有沒有本事實現她對自己承諾的事。

裴玄攏緊了藏在袖中的五指,眸光深邃似潭。

弄玉唇角浮上一層淡淡的笑意,道:“三皇兄錯了。”

陳舜陰鸷道:“什麽?”

弄玉道:“母後并非不許我彈奏,母後只是怕我無禮,失了分寸。不過,貴妃娘娘既說我霸道,我便霸道一回。”

她說着,一把推開陳持盈,徑自坐在琴邊,不等衆人反應,便随手撥起了琴弦。

琴聲如流水,驟然在她手下流淌,竟讓人不忍打斷。

陳持盈怔怔地望着她,一時間,竟連起身都忘了。

不可能的……她怎麽會?她怎麽可以!

自己拼盡全力練出的曲子,她怎麽可以這樣輕易地彈出來?

一抹一挑便是鳥啼花落,一注一綽便是月滿空山。

清越、悠揚至極,便該是長清。

一曲終了,讓人連呼吸都忘了。

弄玉将琴一推,款款站起身來,掃視着衆人。

果然,自己上一世為了讨裴玄喜歡,于琴藝上下足了功夫,又請了諸多大師前來教導,或許震撼不了裴玄,震撼旁人倒是足夠了。

裴玄敏感地覺察到弄玉的目光似乎遠遠地瞥過了自己,帶着審視,又或者,是帶着幾近極端的凜冽,讓他不寒而栗。

可當他朝着她看去,卻發現她根本沒在看自己。興許,是他看錯了。

她居高臨下地睨着陳持盈,眼底滿是冷漠,道:“不過是琴心,有與沒有,也并無要緊。只要技藝夠高,便足以彌補。”

她這話是說給陳持盈聽的,又像是說給上一世的自己。

如夢初醒!

裴玄不可置信地看着弄玉,他想起上一世自己說過的話。

彼時弄玉亦彈過這一曲《長清》。

他說:“殿下琴藝卓絕,可臣只見殿下野心,未見殿下琴心。故而,殿下之曲不如持盈。”

“夫君所言甚是。皇姐,你比不上我。”陳持盈湊在弄玉耳邊,低聲道:“更何況,蘭辭喜淨,皇姐已不幹淨了呢。”

不……不可能……

自己重活一世,弄玉不該聽過這些話。

弄玉好整以暇地看着陳持盈的臉色由白變青,心中湧起一抹快慰。

把他羞辱自己的話還給他鐘愛的女子,裴玄,你會怎麽想?

“玉兒的琴聲當真順耳多了。”太後笑着道:“宣德,你可要學着些。”

陳持盈慘白着一張臉,道:“是。”

皇帝見太後開懷,也笑着道:“安平,你這可是深藏不露啊!說吧,想要什麽賞賜?”

弄玉盈盈一拜,淺笑道:“兒臣不過自己練着玩玩,博皇祖母和父皇一樂也就罷了,未曾想過要什麽賞賜。不過,前些日子兒臣有一心愛之物落在了蓮花池中,兒臣想請五皇妹身邊的流筝替兒臣去取。”

“準了。”皇帝随口道。

陳持盈睜大了眼睛,急急看向謝貴妃。

可謝貴妃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流筝跪下來,扯着陳持盈的裙裾,道:“殿下,殿下救奴婢!池水冰冷,奴婢并不會水啊!”

弄玉可不管這些,只走到流筝面前,道:“流筝姑姑,請吧。”

流筝看向弄玉,道:“安平殿下,奴婢實在不會水,還請殿下命旁人去……”

弄玉打斷了她,眼中的淩厲讓流筝心底發寒,道:“姑姑錯了,本宮讓你去,可不管你會不會水。”

言罷,弄玉眉頭一掃,便有侍衛齊齊走了進來,将流筝拖了下去,丢在了蓮花池裏。

她剛開始還能喊叫幾句,很快便沒了聲響。

弄玉蹙了蹙眉,看向太後和皇帝,道:“皇祖母、父皇,兒臣今日有些累,先行告退了。”

皇帝擺擺手,道:“去吧。”

她道了聲“是”,伯英、遣蘭聞言便走了過來。

季風将披風裹在她身上,道:“夜裏風涼。”

弄玉低聲在他耳邊道:“你不擔心我?”

季風輕聲道:“我早知殿下本事,定能化險為夷。”

弄玉會心一笑,便朝着殿外走去,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裴玄望着季風的背影,目光陡地一沉。

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再靠近她。

*

翌日一早,伯英正侍候着弄玉起身,便見遣蘭急急走了進來。

她朝着弄玉微微福身行禮,低聲道:“殿下,流筝昨日裏淹死了,今日一早宦官們将她的屍身拖到亂葬崗去了。”

伯英道:“大清早的,沒得在殿下面前說這種話,恐污了殿下的耳朵!”

遣蘭趕忙低頭,道:“是。”

弄玉笑笑,道:“無妨的。既然打了狗,自然要知道這狗下場如何,否則,這狗打得還有什麽意思?”

伯英道:“殿下說得是。”

弄玉又看向遣蘭,道:“蘭心閣那邊,沒派人去替她收屍嗎?”

遣蘭搖搖頭,道:“未曾聽說宣德殿下派人去管她,流筝的屍體還是在蓮花池上飄起來,清蓮臺那邊的宦官們看不下去,才撈起來的。”

伯英道:“奴婢聽若雲姑姑說,昨日直到宴畢,宣德殿下也未曾過問過流筝一句。”

遣蘭忍不住道:“平日裏宮中人們總說宣德殿下如何和善慈悲,如今見她連自己身邊的人也不在意,便知她那些名聲不過是假的,實際上再心腸再冷硬不過了。”

伯英道:“無論如何,殿下也算報了當日之仇。”

弄玉嬌聲一笑,道:“怎麽算呢?她既不在意流筝,便說明本宮沒戳到她的痛處。她不痛徹心扉,本宮如何快慰?”

伯英眉心一動,道:“依着奴婢看,宣德殿下為人驕傲陰私,想來根本沒把身邊的宮人們當人看,殿下若要戳到她的痛處,只怕還要從她自己身上下手。她所在乎的,想來便只有她自身而已。”

弄玉望着鏡中的自己,将一支珍珠簪子簪在發鬓上,呢喃道:“她自身……”

正說着,便見季風推門走了進來,他雖穿着宦官的衣裳,卻沒有半分卑躬屈膝之态,反而顯得恣意潇灑,如翩翩佳公子。

遣蘭微紅了臉,低下頭去不看他。

弄玉回過頭來,見他站在自己面前,不覺秀眉輕挑,道:“怎麽?禮數都渾忘了?”

季風聞言,便極規矩地行了禮,道:“殿下。”

弄玉道:“這還差不多。如今回了宮,須得處處謹慎小心,否則,若是被人發現端倪,便是本宮也救不了你。”

季風道:“是。”

他應着,從袖中掏出一個帖子來,遞給弄玉。

弄玉掃了那帖子一眼,道:“這是誰送來的?”

季風斂了神色,道:“進寶送來的,說是……裴玄請他代為轉交的。陛下亦知道此事。”

“裴玄?他給本宮遞帖子,倒是奇事。”

弄玉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接那帖子,可季風将那帖子捏在手中,遲遲不肯松手。

弄玉擡眸看了他一眼,他才将手指松開,道:“聽聞過些日子是乞巧節……裴玄的帖子興許就是為着此事。”

弄玉聽着,随手打開那帖子,道:“你倒通透。”

季風道:“我也只是猜測。”

弄玉笑笑,季風的确聰敏勝過常人,只随便一猜,便猜中了七七八八。她将那帖子遞給遣蘭,道:“燒了吧。”

“燒了?”遣蘭不可置信。

弄玉點點頭,道:“燒了。”

遣蘭不敢再問,只得道了聲“是”,攥着那帖子站在一邊。

弄玉擡眸看向鏡中,若非這帖子,她倒忘了前世種種。

前世時,陳持盈也辦了一場算得上盛大的及笄宴,那時的自己并不擅長古琴,性子也怯弱,自然沒本事去惡心陳持盈。陳持盈奏得一曲,很是出了風頭。

宴席之上,陛下提到今歲乞巧節大辦之事,要求京城中張燈結彩,那天也不必宵禁,宮中上下皆可出宮去與民同樂。

而那次,便由陛下提議,命裴玄那日帶陳持盈一道出宮,護陳持盈周全。

最後,陰差陽錯之下,自己那日也出了宮……

不過,上一次倒未曾聽聞裴玄親自給陳持盈遞什麽帖子,興許是自己不知……

“遣蘭,那帖子,你想法子找人送到蘭心閣去。別教人知道是雲光殿做的。”弄玉幽幽道。

遣蘭一愣,又很快應道:“是。奴婢明白了。”

嬌寵如她(雙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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